她将素瓶中的香雪兰挪了挪,放在暖阳能照到的地方,挡住院中的骚乱。 身子向后仰了仰,歪歪头打量摆放的位置合适不合适。 然而才刚将身子靠到椅背,突然砰的一声,旁边的衣橱竟自己打开了。 “姑娘,怎么了?”门口侍卫听闻异动,迅速反应。 姜桃被砰声吓了一跳,顾不上回答,回头瞧瞧。 橱门挡住了视线。 难道是坏掉了? 她狐疑着上前,推了推橱门。 一具死尸缓缓的从门后倒了下来,胸口插着一把利簪,双目圆睁,汩汩流着鲜血。 一个新鲜的热乎的死人。 姜桃吓得一闭眼,哆嗦着后退,“啊——”凄厉的尖叫声响起。 侍卫一把推开房门。院中寸剑闻声凛色,撂下众人,也第一时间赶到房中。 崔眉微不可查地翘起唇角。 他掩了眼中阴光,拉了何正气快步跟上,假意慌张道:“什么声音?” “似乎有危险,快去通知太子和诸位大臣!”崔眉一气呵成地指挥着身边人。 姜桃被这柜中死人吓得跌坐在床脚,缓了好一会儿,才捂住心口抬头。 傅染和傅典也很快赶到,迈进房中。 “这是……”傅典望着地上死人,一霎惊诧,然后悲痛的不敢置信。 崔眉跪在地上,沉声道:“殿下,这确实是阮大人。” “是属下寻人不利,请殿下恕罪!”崔眉将脑袋磕得噔噔响,渲染着悲痛氛围。 阮夷玉的姐姐,阮微然,正是傅典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因此阮夷玉不仅是傅典的一品带刀侍卫,更是傅典的内弟。 这样一个地位不算低微的皇亲国戚,突然不明不白的死了。 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一桩大事。 崔眉抬头看了傅典一眼,突然指向姜桃道:“殿下,依微臣所见,那凶手恐怕就是她!” 姜桃一愣。傅染蹙眉。 “你这张狗嘴胡说八道什么呢!”寸剑立刻拔剑。 “殿下,微臣真的不是胡说。”崔眉伏身,道:“诸位不信请看,阮大人尸身还是热的,很明显是刚刚才仙去。” “一听到声音我们便第一时间赶到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凶手不可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逃走。” “这房中又没有第三个人。” “因此这凶手不是她还能是谁?”崔眉道:“再者说……”他稍稍停顿一下,似有什么难说之言般看了看傅典。 “再者说什么?”傅典瞧向他,“有话直说无妨。” 他凛然,在众大臣面前做出一副无私至公的气度来。 “殿下秉正,那微臣便直说了。”崔眉适时颔首,道:“诸位请看阮大人胸口。” 姜桃捂住眼睛,从指缝中飞速望了一眼。 “……簪子?”何正气细细观察了一番。 “他胸口处那簪子,和这姑娘耳上所戴的明月珰,不正是一对吗?”崔眉定定指向姜桃耳垂。 众人随之望去,定睛一瞧,见果真如此。 一时细微的议论声起。 “依微臣浅见,这应该是桩情杀。”崔眉又引导众人道。 何正气瞧着簪子点了点头,“崔大人的推测虽有些武断之处,但种种迹象,确实都指向这位姑娘。” “恐怕需要姑娘配合一下调查了。”何正气肃容。 姜桃摸摸耳坠子,惊诧万分。 虽然簪子和耳珰确实是一对,可她今日根本就没戴那簪子! 绝对是有人蓄意陷害。 小脸着急起来。 傅染将她掩在身后。 “荒谬。”傅染道。 眉一凛,直接抽手,剑指崔眉。 “五殿下息怒!”崔眉连忙哆哆嗦嗦地伏在地上,一脸惊慌。 “是太子殿下命微臣有话直说,微臣才敢大胆说出心中推测。” “不想却得罪了五殿下,还请五殿下恕罪!” 傅染冷冷瞧着,眼睑处染上一片阴影。 这便是在一唱一和了。傅染迅速判断出了眼下情形。 崔眉的这番推测,对阮夷玉和姜桃二人的名誉皆有所损害。 而这二人,又分别与傅典和傅染有关系。 死的人是傅典的内弟,嫌疑犯是傅染院中女子。 按道理讲,傅典应是对此番猜测更为愤怒不满之人。 可是傅典却大度的容忍了这番推测,让崔眉能够无后顾之忧的说出来; 而傅染却怒手出剑,就为了这么个女子红颜。 这一番拉踩演绎之下,傅典和傅染的形象一下变得截然不同。 傅典秉公无私冷静自持,傅染则像个沉迷美色的无脑暴君。 大臣们见此,会私心向谁? 好一出双簧。 傅染侧侧眉,冷静下来。 他睨向傅典,道:“太子殿下想要如何?” 既是一场局,那多说无益,不若直接道出目的。 傅典抬袖,似在擦泪般,掩住了唇角那抹似笑非笑。“本宫知道弟弟爱护此女子。” “所以定也不会与她为难,只是眼下她确实嫌疑颇大。” 傅典道:“所以,依本宫之见,弟弟还需暂时将其交与刑部,以协助破案。” “待真相大白了,再还与弟弟,完璧归赵,如何?”眉心微蹙,耐心宠溺地望向傅染。 此番又是在立深明大义爱护弟弟的哥哥形象了。 傅染一扯唇角,眸色又冷了几分。 原来今日演了这大半天的戏,目的还是跟前日夜袭一样——将姜桃带走以拿捏傅染。 “协助办理自是应当。”傅染道:“只不过,谋杀皇亲国戚那可是重罪。” 傅染也像个懂事的弟弟一般,顺着傅典的意思,分忧道:“因此,还是要依照律法,将其下狱才更为妥当。” 不要以为就他一个人会演戏。傅染眯起眼睛,若有似无的嘲讽。 中立派中聪明的那几个已经嗅出不对,纷纷寂静以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只有剩下的几个傻瓜蛋子还在点头。 姜桃闻此,大大惊住。 她不可置信地僵住身子,心悬在刀尖下,要抽出自己的手。 傅染在背后紧紧握着不松,将她的小手藏于袖中,不动声色道:“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崔眉不想这边势头弱下,急急添柴道:“不如何!这女子就应当交与刑部……” 傅染软剑轻轻一挥,崔眉还在说着话的脑袋就已经咕噜噜滚落下来。 染血的眼球鼓了鼓,好像还来不及相信般。 污血飞溅,染了傅典和几个大臣一身。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 “我的剑,从来不是摆设。”眼尾微微上挑。 傅染根本不在乎自己在这群人眼里是什么形象。 他和傅典早晚你死我活。拥护傅典的这些人也早晚陪葬。 至于今日跟傅典而来的这些中立派,呵,首鼠两端,一群废人。 所以,他今日就姑且做一回这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暴君,又如何?①
第31章 骗心 大臣们鸦雀无声, 连血滴子都不敢抬手擦。 傅典怔了一霎,脸色克制不住地涌上厌恶深恨。他抬手,缓缓擦了擦溅到下巴上的血滴。 傅染扯出一抹俊美的笑, 悠悠然再次问道:“殿下以为如何?”声调不紧不慢。 只是手中软剑向下一荡,剑尖淋漓鲜血滴落在地, 显示出嗜血慑人的厉。 他侧侧头, 睨向傅典,蛇一般。 墨牟轻扯下衣角, 提醒道:“不可。” 傅染冷嗤一声, “有何不可?”杀意已起。 傅典瞧出不妙。 这个疯子。比他还疯的疯子。 再这么下去,他怕是真的敢在这儿对自己动手。 傅典衡量了片刻,道:“好, 便依你所说。” “不过,我也有条件。”傅典并不能完全甘心。 “哦?”傅染一副说来听听的模样,擦了擦剑。 傅典道:“你最好在祝神节之前将此事查清。” “否则, 祝神节上,凶手就只能是她了。”抬起染血的指尖, 指向姜桃。 给他个期限, 他不信他能破得了这局。 傅染瞬时挥剑,傅典恰当收手。 只留一片衣角飘飘然落下。 傅典周围的亲卫纷纷上前, 拔剑护主。 寒光闪闪。傅典理理缺了一角的衣袖,拦住:“不必。”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这里动起手来,反而对他不利。 一场无火的硝烟暂时按下。 傅染抿起唇角, 整个局在眼前渐渐清晰。 傅典此番, 利用的便是傅染对姜桃的保护。 先前的失败让傅典知道,在这里他不可能伤得了姜桃, 更不可能将其偷偷掳走。 因此他便换了一个迂回的法子,栽赃嫁祸,欲图以嫌疑犯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将姜桃带走。 正是因为傅染对姜桃的保护十分周到,因此无论发生什么,姜桃身边的侍卫都会在第一时间赶到,让别人分毫也伤不了姜桃。 傅典就是利用了这个“第一时间”。 正是由于第一时间便赶到了,反而让姜桃的杀人嫌疑坐实了。 人刚死,他们就第一时间进了门。 不可能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而屋内又只有姜桃和阮夷玉,阮夷玉又死了。按照常人逻辑,凶手只能是姜桃。 又由于阮夷玉的身份特殊,此事还不能轻易含糊过去。 如此一来,他傅染不想配合也得配合。 好一招阴毒的偷天换日。 没想到傅典竟不惜祭出了自己的内弟。 傅染沉沉。 姜桃使劲抽出了自己被抓着的手,“……你要将我下狱?” “我没杀人!”一脸委屈愤愤,还带着惊吓过后的慌乱。 她揉揉手腕子,鼓起两包泪。这都什么倒霉事。 傅染瞧着被他抓红了的手,低头吹了吹,道:“我知道。” “你知道还说要将我下狱?”姜桃更不懂了,拧眉。 傅染略过质问,桃花眸子瞧瞧她道:“疼吗?” 他单打独斗时从没害怕过。 刚才却害怕的失了力道分寸,把她抓红了。 傅染微微蹙眉,桃花眸子里好像有丝说不清的懊悔。 ……又来了,那副样子。 姜桃瞧着,别开头。 “我要离开这儿。”她哼一声,瓮声道。 这房间她肯定是住不下去了。 傅染点头,“本就该离开了。”答应得无比痛快。 姜桃偷眼瞧瞧,见他果然遣人准备收拾东西了。 还算他守信。 房里的血腥气浓重,傅染留下几个人收拾,唤了姜桃道:“走吧。” “嗯。”姜桃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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