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后,奴婢真的就是自己绣着玩的,也真的没有想白死,起义军会捣毁这世间的邪恶,将它们烧成灰,剁成泥,炼成渣。若这邪恶是被一个暴戾的政权所保护,那就推翻这万恶的戾政,让民生不再多艰,让天下永世太平,到那一天,你就是‘敢教日月换新天’(注1)的英雄,将永载史册。”季玶看到王饼鱼那张面无血色却是沾满血污的一张脸上,眸光竟是异常的闪亮,不禁微微有些动容,他像是在对王饼鱼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王饼鱼闻言,现出一脸的惬意和满足,像是已经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也听到了自己想要听的,随后,他强撑着的眼帘开始渐渐变得无力,眸光也缓缓趋于暗淡。 “王饼鱼,你那个胭脂粉盒是淑秀的遗物对吗?” “对,上面有她的味道,我好喜欢闻……我……应该是……马上就能见到她了……”王饼鱼说完这句话后最终合上了眼,原本俊秀的一张脸虽然已是面目全非,却在闭上眼的一刹那露出了十足的安详与平和。 应是此生无憾了。
第44章 交代 近几日,乔婉儿只要有机会来寻芳殿,就会留意一下“福枝”的状况,好在每一次看到,他都是安然无恙的,紧绷的一颗心也就渐渐松弛了下来。 终于,好不容易二人寻了个机会,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简短地聊了几句,但却是话不投机。 “婉儿,我想了想,你还是不要在宫里呆了,我会想办法帮你逃出宫去。” “什么?你是说和我一起逃出宫去吗?”乔婉儿眼睛一亮。 “不是,我是说,想办法让你自己先逃出宫去,我暂时还有些事情,必须要留下来。” “你都不出宫,为何要让我出宫?你那日晚那么危险算是对您有情有义,那也是他一厢情愿的,若是真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就让西门想办法给递话进去……” “我有些话想要亲口问他。”没等陆乙说完,季玶便打断他。 “主公,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了,您可是才刚刚脱险的啊,且还三令五申强调不得破坏规则,可自己却要以身涉险。”陆乙看向季玶,一脸的苦大仇深,脑门子上就如同写着“好了伤疤忘了疼”几个大字。 “规则是人定的,自然是可以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作出调整。” 季玶明显就是在耍赖,确实有“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嫌疑。 “若是王饼鱼本人,大概也是不会希望主公你去这么做的……” “好了,陆乙,不必再劝了。”季玶用一种不容置否的眼光看向陆乙,再一次将他的话打断,“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若是这个人临死之前,我都不能见他一面,这辈子都不会好过,你让西门去安排一下,就今晚行事,我会尽量小心,一旦发现有异常,定会快速脱身。” 最终,陆乙不得不屈服于他主公的“淫.威”之的状况都不往外跑,为何要让我往外跑,且细作是你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跑的?”说到出逃,乔婉儿又想到了淑秀的事儿,那时候她觉得“福枝”是在吹牛,如今知道了他隐藏的身份,想他确实可能是有些办法的,不过若是真有什么办法,肯定也是些铤而走险的办法,自然是不愿他冒这个险的。 “婉儿,你虽然是在皇上身边,但你也应该知道,皇上身边的亲近之人都是什么样的下场,那个老太婆如何能容得下,她上次虽是放过了你,但保不准哪天又忽然想起你来。” “那我也不走,我若是真的逃了,这宫里忽然少了个人,肯定是会彻查的,那万一查出个什么蛛丝马迹,牵连到你,你留在宫里岂不是更不安全?”乔婉儿为福枝提心吊胆了好些日子,这好不容易感到事情大概应是过去了,自然是不愿他再去行任何危险之事。 “婉儿,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我自会尽量小心安排的。” “那我也不出去。” “婉儿,听话,在他放学回来之前,亲手做一碗荷叶包饭犒劳下这个辛苦读书的“儿子”。 正在小灶房里忙得不亦乐乎,忽听有人推门进来,扭头朝门口看去,是老太监于福,于是便放下手里的活迎了上去:“于公公有事吗?” 于福脸色中带着些紧张:“乔宫人,凤仪殿那边派人来唤你,你快赶紧过去吧!” “什么!凤仪殿,太皇太后唤我?”乔婉儿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位老太后终于是想起自己来了,“福枝”那张乌鸦嘴竟是一语成谶。 自上次被太皇太后赦免,乔婉儿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位主子。季宁在有可能会见到皇祖母的场合,是绝对不会让她露脸的。 自然是希望皇祖母把乔婉儿忘得一干二净,最好永远也不要想起来。但见不着并非是不会“想念”,这不就被人惦记上了。 乔婉儿虽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这一天真的来了,还是免不了心头生出了不小的慌乱,去凤仪殿的一路上,心里不住地犯着嘀咕,猜测着太皇太后唤自己过去所为何事。 凤仪殿的“御书房”内,太皇太后肖乾一脸倦容地坐于案几后,最近,除了呙阳之地的叛乱,各地又零星地冒出许多反叛势力,令朝廷去镇压的军力左支右绌,她每日都必须靠安眠香才能入睡。 今日,她决定把那些焦头烂额的军情先抛在一边,找件事儿来调剂调剂心情。 “紫苏,你说这些废弃之物是这位乔宫人丢弃的?“肖乾指着案几上的一个白色瓷盆,对立于旁侧的一个宫女问道。 “回太后,是奴婢亲眼看到的,且看得清清楚楚,就是这个乔宫人亲自丢出来的废弃之物里面的东西。”那个叫紫苏的宫女回道。 “既然是这样,那就请乔宫人来给解释解释,为何会有这样的物件被丢出来啊?“肖后阴腔怪调地说完,便向旁侧的另一个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会意后,便端起案几上的白色瓷盆,走向跪于下首位置的乔婉儿。 乔婉儿刚才走进太后的御书房时正。版阅。读尽在晋。江文。学城,撇眼看到紫苏立于旁侧,便知道要坏事儿,这个紫苏并非是太后身边的宫女,而是明心殿的宫女。 小皇上身边最亲近的几个宫人和太监都是被范明初把过关的,目的是不想让太后的什么眼线在皇上身边转悠,她跟季宁在一起的那些孩子和娘之间的“私房话”也还算说得安心,不太怕身边什么别有用心之人偷听了去。 但范大人也特别提醒过,虽是近身的侍从都还算靠得住,却不保外围的宫人和太监里会有眼线什么的。 所以当看到紫苏站在太后身边时,乔婉儿就大概猜出,她应是太后安插在明心殿里的眼线。 端瓷盆的宫女把手中瓷盆呈在乔婉儿眼前,乔婉儿抬眼往那瓷盆里看去,里面装了一堆像是被烧过的灰烬样的东西,但是又没有完全烧干净,有些残留的纸片和布头。 她一下子就辨识出,那是她烧掉的那条鸳鸯帕和用来秀鸳鸯帕的纸样子的灰烬。 灰烬中残留的纸片上还有一小块残缺的花样,能隐约辨识出画上的内容——一对鸳鸯头。 她烧鸳鸯帕子的时候,顺便把花样纸也一起烧了,点燃后就直接丢弃在了装废物的铁桶里,可能是因为铁桶里有些潮,帕子和纸样子都没有全烧尽,各留了残缺的一块,且纸样子的残缺上还有可辨识的花样。 乔婉儿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大概是肖后授意这个紫苏搜集能治她罪的罪证,于是这个外围的宫女,便就靠翻找她丢出去的垃圾来收集证据,可真是难为她了。 “乔宫人,你可有看清那盆子里的物件?“太后问道。 “回太皇太后,奴婢看清了。” 要送给谁。” “大胆奴婢,在哀家面前还敢嘴硬,别以为你这样说,哀家就能信了你!张嬷嬷可在?” “奴婢在。”肖乾身旁一个年纪较大的宫女应道。 “赏她十个掌嘴,让她老老实实地交代出来,这帕子到底是要送给哪个奸夫的!”肖太后大概是觉得,只靠一点点灰烬很难给乔婉儿定重罪,所以必须深挖出更多证据。 张嬷嬷领了命,便带着另一个宫女下了场,走至乔婉儿近前,那个宫女从身后扳住她的肩,免得她乱动。 张嬷嬷立在乔婉儿的正对面开始施刑。为了能掌掴到跪于地上之人,她微微躬下身,抡圆了胳膊往乔婉儿脸上扇去,一边扇还一边数着数,打到第六下时,被打之人的嘴角已是被打出了血。 打完第十下后,张嬷嬷收了是有可能,那些贼人大概是看到钱塘国内有叛军作祟,便就想要借势搅起浑水,还特意打上赢畊的旗号,但是贼人就是贼人,再打着什么皇族血脉的旗号,他也是贼人,必是会遭天谴的。” “但愿能如明初所言罢!”肖乾听了范明初一席话,像是被安慰到,原本紧张的神色稍稍舒缓了些。 随后,闭上眼揉了揉眉心以缓解下疲劳,睁开眼后冲面前之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其可退下。 “太皇太后可是一国之主,莫要操劳过度,还请多保重身体!”范明初施了个告辞礼后,便就退出了御书房。 范明初离开后,肖后继续坐在御书房里揉着眉头闭目养神。 朝堂上的那些事儿,已是令她十分烦乱,本是想在后宫里借处置乔婉儿这事让自己顺顺气,不想再一次被范明初摆了个措手不及。 一想到乔婉儿这样一个女子,不仅迷惑了小皇手,站在乔婉儿面前呼呼地直喘大气,可见是下了狠劲儿的。 “快老实交代,那帕子是要送与哪个奸夫的?哀家今天定是要好好查查,可不能任由这种男盗女娼之事坏了我宫里的规矩。”肖乾恶狠狠地逼供道。 “回太后,真的就是奴婢自己绣了玩的,真的不是想要送与谁的。”乔婉儿两侧脸颊被打得通红,嘴角上的血不住地流,说话声音都有些嘶哑。 虽是被打了,但心里却是暗自庆幸的,太后要这样打她来逼供,说明她手上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证据。好在她的眼线只在明心殿里有,且收集到的还是这种毫无指向的证据。 否则若这么个有心人不是在明心殿,而是在寻芳殿里找证据,那她跟“福枝”的那点事儿应是早就被看破了。 “还敢狡辩,若不是心里有人,何故去秀这种莺莺燕燕之物,你这奴婢一看就是心里十足的不堪,别以为有皇上给你撑腰,哀家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你留在皇上身边就是个祸水,现在就挖空心思对他各种百般讨好,等他大了以后,你这种女人还不得爬上他的床!“肖乾语声亢奋,说话时怒目圆睁地看向乔婉儿,一侧眉头高高挑起,活像根能吊死人的枝杈。
第45章 奸夫 乔婉儿被太后的想象力惊得目瞪口呆,脸上火辣辣的痛都被惊得消退了不少:“请太后殿下明鉴,奴婢怎敢有那样的心,奴婢就是个皇上身边的卑微宫女,一心只想伺候好主子,如何能有那般的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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