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太后之所以会有此一说,并非没有根据,前朝有个皇上就娶了自己的奶娘为妃,还独宠她一人。 肖乾年轻的时候和嫔妃们争宠,老了又担心有人跟她争小孙子的宠,所以在身经百战之后,便就磨练出了足够丰富的想象力,看见谁都像是要跟她争宠的,看见谁做点什么事都像是争宠的手段。 “看来是这掌嘴赏得还是不够,张嬷嬷,再赏她十下。”肖乾冷笑了一声,继续发号施令。 “是!”张嬷嬷领了命,撸了撸两我是担心你安危。”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那晚之后,乔婉儿一直忧心忡忡,忧心“福枝”这样一个身份的人可能根本就走不出皇宫,所以,只要“福枝”还在宫里一天,她就也要留下来能看到他一天。 季玶动用暗桩帮乔婉儿出逃,确实是有不小的风险,但他实在是对乔婉儿放不下心,除了肖后那边是个威胁外,总攻之日在即,那一天皇宫里定会成为一个激烈的战场,刀剑不长眼,他担心她会被误伤,所以希望她能尽早离开。 没想到这个女子这么顾全大局,都到了倔强的地步,但是又不能把她绑了去。 最后看实在是劝不动,便只得作罢。 一大早,季宁去了尚书堂,乔婉儿准备条胳膊上的袖子,挥起一条胳膊准备继续大干一场。 胳膊刚刚扬起,忽听到门外一个很高亢的声音传来:“且慢!” 听到这样的声音,扬起手臂之人下意识地停止了动作,手臂挥在半空中没有落下。 一个身穿内臣官服的男子从“御书房”门口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守门太监马后炮般的一句宣声:“范大人……噢……范大人进去了。” 一听那通传者的语气,便知道范明初这是不等通传,直接闯进来的。果然是内务府第一总管,在太后面前都敢这样任性。 张嬷嬷见是范常务出面制止,便扭头看向肖乾——先看看太后的意思,再决定要不要继续打。 当看到太后给殿下费心,不知这乔婉儿是犯了什么事儿?” 肖乾命人把人证物证都给范明初展示了一番。 范明初听着听着,脸色渐渐变得难看,眉头也不由地皱起。 肖乾看着他脸色的变化,心里生出不小的快意,上一次他帮季宁留下乔婉儿,还真令她有些措手不及,这一回总算能扳回一局了。 “太后殿下,臣有话说,可否请殿下先将下人屏退?”范明初听完,向太后施礼道。 “范大人,还有什么事不方便说的?就算乔婉儿是皇上身边的宫人,犯了错也是没有必要再帮她藏着掖着的了,哀家身边也没什么外人,范大人你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了。“肖乾看范明初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生出了不小的好奇,急忙催促道。 ”这……那好吧!“范明初先是露出了一脸犹豫和为难之色,随后像是狠了狠心,继续说道,“回禀太后,那条鸳鸯帕子是臣托乔宫人绣的。” “什么?范常务,你说什么?你说是你!”肖太后原本还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听范明初这样说,立刻换上了满脸震惊。 “回太后,乔宫人受臣之托,将绣好了的帕子拿与我,臣看后不甚满意,便让她再重绣一条。并嘱咐她这条帕子不要留存,烧掉为好。” “范明初,你竟然敢……”太后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用手指着那个承认自己是“奸夫”的人,说到一半便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太后若是不信,可使人去查看 臣的书房,书房里还有几幅臣近日刚画的鸳鸯戏水图,其中一幅正是乔宫人所绣。”范明初脸上尽是无奈和责怨,就像是在说,既然不屏退下人,那就只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了。 肖后还真的不信,立刻让人去范明初的书房里查找,真就在他所说的位置上找到了,甚至他说纸篓子里还扔了一张画废了的鸳鸯戏水图,也被找到了,那画废的图揉搓成一团,一看就是几日前刚画成的。 肖乾听到范明初认罪,第一反应就是,大概季宁对他曾有什么交代,遂要用这样一番说词来救乔婉儿,为了君王的嘱托,可真是豁出去了,脸都不要了。 所以,为了验证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空口无凭,肖后一定要着人去查看他口中所说的鸳鸯戏水图,毕竟这白纸真画的东西是不可能临时造假的。 不想这范明初还真不是糊弄人。 如此看来,难道他真的不是临时起意的胡说八道?而是对乔婉儿这个宫女确有非分之想? 肖乾之所以对范明初承认自己是奸夫难以置信,是因为她十分了解范明初的为人。 范明初早年曾对宦臣近女色之事非常抵制,他年轻时比现在更加风姿倜傥,曾不止一次地被嫔妃或宫女暗中示好过,结果全都悉数被他举报,后来,其他的嫔妃或宫女见到他都不敢再多看一眼。 莫不是年纪大了,人就变了,真的就对一个宫女生出了什么烦心俗念?因这二人经常会在明心殿相见,难道真就日久生情了? 在肖后眼里,范明初是个十分要面子的人,整天都会把“吾日三省吾身”、“见贤思齐”之类的话挂在嘴上,今天为了这个女子,真的是老脸都不要了,可见其陷得不是一般的深。 “原来是范常务的授意,那哀家还真是冤枉了乔宫人。”肖后在静待了片刻后,最终克制住心底的震惊和恼怒,眼光瞥向埋头跪于地上的乔婉儿,眼神中虽是依旧带着恨之入骨的狠戾,但语气中却透着假惺惺的语重心长,“但范大人还须得好好反省自身啊,你这个最高主事若是行不端坐不正,那下面的人要如何自处呢?” 范明初是太平门事件中的功臣,他的内务府常务之职也是她当年亲自提拔的,且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七年。如此时局下,朝堂上的大臣已经出现了各种分歧,若这个节骨眼上再去动一个内务府的最高要员,无疑会让人生出时局不稳的错觉。 所以就算是要处置他,也不是现在。 既然不能动范明初,那自然也不能动乔婉儿,所以就只能把这件事当成个笑话给放过去了。 “臣会谨遵太后教诲,一定痛改前非。”范明初向肖乾深深施了一礼,以表示真诚受教。 “所有人都先退下去吧,哀家有话要跟范常务单独讲。” 御书房内,只剩下肖乾和范明初“君”臣二人。 “明初,是不是人只有到了一定年纪,才会明白原来什么都是会变的?”肖太后很亲近地称了范明初的字。 “不知太后为何会有如此感慨?”范明初听出太后像是要跟他私下里说话,便上前走近了两步,立于案几对面。 “最近时局不太好,明初你大概应是也听说了,所以哀家才会徒生感叹,人生并不长,变化却是不少,时局会变,人心会变,原来范常务也是会变的……”肖乾说这话时,一直注视着范明初的眼睛。 说者虽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听者已是完全领悟其意——以前多么不近女色的一个人竟然也开始和宫女行起私相授受之事了。 “臣让太后殿下说笑了。”范明初继续保持着谦恭施礼状,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谦逊淡定,“太后是福星转世,必有天助,不必太焦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最近有探子密报,说有一伙势力打着赢畊皇子的旗号暗中集结,还欲意合纵连横各地叛军。”肖乾说话时声音压得很低,就如同是在传递什么秘密情报,眼睛再次扫向范明初,像是要看看他对此事的反应。 “哦?殿下,赢畊不是很多年前就已被太后亲手制裁了吗?那些贼人只不过就是打着个死人的旗号而已,玩不出什么花样来。”范明初回道。 “唉!哀家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心境也跟以往很是不同,总是会生出一些疑神疑鬼的想法,如何都觉得那些人打着个死人的旗号行事实在是有些奇怪。”肖乾一脸忧虑地说道。 “ 太后太过忧心了,因那赢畊曾是先皇下旨立的储君,贼人想借他的旗号来博取大义,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彼时各朝也不乏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乱臣贼子。” “且那帮贼人的一个首领姓王名志,哀家怀疑那人可能就是王之飞,他当年带着几个人逃离出境,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终是按耐不住地要冒头了。” “太后,这倒上,还迷惑了范明初,恨不得立刻就下一道把她斩立决的旨意。 但是要想处理此女,还真不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否则小皇上那边交代不过去,如今是连范明初那边也不好交代了,只得另谋他法。 脑子里正想着还能用什么其他的方法时,忽听守门的太监在门外通传:“禀太皇太后,虞贵人求见。” “宣她进来吧!”肖太后回道。
第46章 救起 景宣帝驾崩后,肖后掌权的隆昌宫里,先皇的妃子们大多都没有什么好结果,有殉葬的,有去守陵的,也有出家的,但也有为数不多留在皇宫里养老的,自然是些当年站队在肖皇后这边的“亲后派”。 虞贵人就是其中之一,所以隔三差五就会过来给肖后示个好,今日听闻肖后没去上朝,便就跑来了凤仪殿。 御书房的门扉打开,一个身着青紫色锦缎襦裙的女子款款步入,那女子大概四十岁上下,面容娇好,身形微微有些发福,妆容十分精致,身上的衣着配饰很是讲究,走进来的时候,手上还拎了个提盒。 “给太皇太后请安。”虞贵人走至下首,对着肖乾行了个叩拜之礼。 “虞贵人,你今天这是又带了什么好玩意来啊?”肖乾见她手里提着提盒,便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姐姐不是一直说喜欢喝妹妹 “这范明初是不是当年妹妹也很喜欢盯着瞧的人呢?”肖乾用一种打趣的口吻问道。 “姐姐,瞧您说的,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长相好的男子谁不想多看一眼呢?再说了,喜欢盯着他瞧的又不止我一人。”虞贵人听出肖太后是在说玩笑话,便也就说笑着回道。 婉儿素未谋面,这虞贵人却如同是在算计一个杀了她全家的仇人。 肖乾再一次品出虞贵人一嘴的酸味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别有深意地眨了两下眼:“妹妹,你说的倒是轻巧,你是不当家,不知道要管一大家子人有多难,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毕竟这个乔婉儿是皇上身边的人,现在又冒出来个范大人制衡,拿她当个宝贝似的,噢,对了,听说明月那疯丫头也挺喜欢她,还经常唤她过去寻芳殿。” “那这种人就更不能留了,足见其心机很深。” 肖乾不语,像是在做着什么犹正。版阅。读尽在晋。江文。学城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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