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菀玉心道完了,在赵国为质这段日子,可能是因为常人对美人都有三分耐心,加上她做事妥当,尚可算是如鱼得水,唯独这位齐二皇子,初次见到她,就冷若冰霜。 虽事已至此,但赵菀玉不愿放弃挣扎,她神色茫然地问,“公子,你们这是……” 话没说完,就被眼前人打断了,眼前人看着她说:“打盆水来。” 这话虽然是盯着她说的,但明显不是吩咐的赵菀玉。话说完片刻,他的侍卫就打了一盆清水来,侍卫把水盆放在房间里唯一的木桌上,然后退了出去。 男子垂下纤密的眼睫,视线重新落在赵菀玉灰褐色的脸上,说:“洗脸。” 赵菀玉后退了两步,和男子的距离不如刚才那么近后,才皱眉说:“这位公子,你是谁,不知……” 话没说完,赵菀玉就看见男子的眉头蹙了起来,接着他折身朝木桌走过去了,他伸手绞干水里的棉帕,然后拿着棉帕缓缓走向赵菀玉,眼看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赵菀玉想往身边躲一躲,但才刚刚偏了下头,就再也动不得了。 因为男子按住了她肩,他用的力气似乎不大,但赵菀玉动都不能动一下了,就在这时,冰凉的棉帕贴也在了她脸上。 赵菀玉一怔,下一瞬,那棉帕从额头拭过,然后是面颊,鼻梁,嘴唇,下颚。 赵菀玉浑身僵硬,尤其见男子目光落在她面上,眼神尤其冰凉。这时候,她余光不小心瞥到棉帕一角,素白的棉帕沾染了一层灰褐色的东西,她眼睛里的光彻底淡了下去。 片刻后,那只拿着棉帕的手从她面上挪开,同时,男子的声音也再度在身前响起,“身为质女,私自出逃,视两国邦交于无物,菀玉公主,你该当何罪?” 两个人离的很近,男子比她高半头,所以他温热呼吸几乎洒在了自己面颊上,赵菀玉望着他的眼睛,过了片刻,她认命问:“二殿下,你想怎么样?” 刘徵眼神落在赵菀玉的脸上,油灯灯芯轻轻摇晃,她面上也多些几层缥缈虚无,像罩了一层朦胧细纱。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薄唇才微微动了,“我可以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这是什么意思?虽然赵菀玉才来齐国三个月,这三个月和这位齐国二皇子的来往不多,但也大概对他人有个印象,他本人就不是良善之辈,加上皇后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情况,他做事更是周密谨慎,她和他素无往来,他不可能徇私枉法,留下一个硕大把柄。而且他还素来不喜她。 就在她思索间,刘徵盯着她又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有条件?这话让绝望的赵菀玉冒出了一根小火苗,她问,“什么条件?” 刘徵这时却安静下来,只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望着赵菀玉。 这双深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仿佛要穿透她的皮肉,看进她的灵魂。赵菀玉不适地避了避,这时候,沉默良久刘徵终于开口了:“你做我的女人。”
第2章 交易 赵菀玉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俄顷,她舔了舔泛干的唇瓣,略带迟疑地问,“二殿下,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刘徵拉开和她的距离,把手里的棉帕扔进木盆中,又才转身,对着赵菀玉解释道:“一个男人要一个女人,你说是什么意思?” 赵菀玉难得地蒙了蒙,嘴唇翕动半晌,也未能吐出一个字。 刘徵在木桌旁边的条凳坐下,搁在膝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下,但看向赵菀玉的神色依旧很淡,“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赵菀玉心里波涛汹涌,谁人不知道二皇子殿下向来都是不近女色的,怎么可能提出这个条件。 思及此,赵菀玉抬眸向他看去,屋舍破落,男子只穿玄青色窄袖劲衣,衣上无暗纹,一半乌发用同色布带在脑后挽髻,剩下的垂在脑后,就是这样寻常普通的打扮,但只因他的气势容貌不寻常,这间屋子也不寻常起来,赵菀玉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的声音忽地响起,“一刻钟时间到了。” 赵菀玉抬起头,刚好对上刘徵的视线,他好像不太在意她的回答,只盯着她冷冷地问,“菀玉公主,你的答案呢?” “我,我……”赵菀玉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刘徵见状,脸色未曾有丝毫变化,他站起身来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他抬脚往门外走去,等他要走到门口时,他沉沉的声音再度传出,“赵国公主菀玉和皇子锡林无视两国邦交,私自逃离都城,押回去……” 没等他话说完,赵菀玉连忙道:“等一下。” 刘徵的节奏没有被她这三个字打断,他脚步没停,只给她留下他颀长的背影,以及没什么感情的话语,“押回去等陛下发落。” 随着这几个字落下,刘徵的一只脚也迈出了门槛,赵菀玉闭了下眼,看着他的背影说:“我答应你的条件。” 男子背影顿了下,而后,他唇角往上的动了下,但很快这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就消失了。他抿紧薄唇,缓慢地转过身,深邃幽暗的眼神再一次落在了赵菀玉的身上。 片刻后,他大发善心说:“去和你兄长道别。” “道别?”赵菀玉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刘徵盯着她说,“赵国公主不幸坠入河中,被我所救,然而我遍寻河道,却未曾寻到锡林皇子的踪迹。” 赵菀玉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这是带她回京,却放了他兄长,比赵菀玉方才预想的结果要好一些,她低声道:“多谢。” 赵菀玉出了房间,但院子里没瞧见她兄长的身影,离她最近的一个侍卫指了指最左边的那间屋子,赵菀玉快步走了进去。 绳索绑在赵锡林的身上,他身侧还立了个黑衣侍卫,那侍卫见菀玉进来,摘掉捂住他嘴的棉帕,然后抬脚走了出去。 “阿兄。”赵菀玉上前,解开他背后的绳索,绳子一松开,赵锡林就要站起来,但左腿刚直起来,一股疼意席卷全身,他额头冒出冷汗,猛地一下跌坐在木凳上。 “你的腿。”赵菀玉眉头拧起绕到他跟前,看着他的腿。 没等赵锡林解释,男子清冷声音自门外传来,“方才你兄长下手过狠,我的属下只好伤了他,不过他只是骨折,我会找安全的地方让他修养,等他伤养好后送他去想去的地方。” 是和他属下搏斗中受的伤,赵锡林自幼练武,少不了摔打,所以对于外伤赵菀玉略懂一些,检查后确定只是骨折,她正要开口,赵锡林先一步问道:“菀菀,刘徵方才说什么?你要一起和他回洛城?” 这间屋子和昨夜住的屋子还隔了一间房,被刘徵的侍卫绑在此处后,他一直想寻找机会逃脱,加上距离略远,他根本不知道菀玉在那间屋子里和刘徵谈了什么。 赵锡林脸上也抹了黑灰,只一双眸子明亮异常,赵菀玉沉默了片刻,才把方才的谈话内容告诉了赵锡林。 “不行,我不走……”赵锡林额上青筋都冒了出来,边说话边沉着脸就要站起来,赵菀玉知道他腿上有伤,赶紧按住他的肩膀。 “你不走,然后我们两个都死在齐国吗?”赵菀玉声音微冷,眼神也变得严厉,“赵锡林,你要知道我们的处境。” 赵锡林虽是赵菀玉的兄长,但生性冲动易燃,早些年不知闯了多祸,兄妹俩一直都是赵菀玉拿主意,如今听赵菀玉这般一说,他双手握成拳,好一会儿,才抬起眸道,“可是……” “我们得先活着。”赵菀玉蹲下身,把他紧紧陷入掌心的手指缓缓地拉出来。 半晌后,赵锡林嘴巴动了一下,但还未出声,就感觉赵菀玉贴在自己耳边小声说了什么,赵锡林浑身一僵,片刻后,赵菀玉略微往后退了一点点。 赵锡林盯着赵菀玉,眼底忽有一股水意聚集,他把那股泪水逼回去,赵菀玉见状,向他轻轻地笑了下。 赵菀玉素来理智冷静,不是很常笑的人,但她笑起来很好看,平日笼纱含水的鹿眼弯成月牙,眼里不属于她这个岁数的沉闷冷静少了很多,多了些属于她这个岁数的天真纯质。就像她成了挂在枝头馥郁柔软的豆蔻花,你一伸手就能摸到了。 但赵锡林不想看到她这个笑。 一炷香后,赵菀玉从房间里走出来。 黎明将至时最后那一抹黑熬了过去,天幕上逐渐涂抹出一点灰蓝色。 一出房门,站在院中望着天穹的男子若有所感,他扭过头,扫了她一眼,又忽地收回视线,嗓音很冷,“走吧。” 赵菀玉知道这是提醒她跟他走。 刘徵一行人的马栓在距离此处农家十米开外的老槐树上,刘徵上前解了马缰,动作迅捷地翻身上马,只上了马之后,却见穿一身男装的赵菀玉站在五米开外,她的脸已经被他擦干净了,露出一张恍若新荔的脸来,她站在那儿,安静地盯着他。 刘徵驾马前行了几步,直到距离她一步之遥时,才拉住马缰。 这马是西北送来的战马,他身下这匹更是个中翘楚,长腿健足,比赵菀玉也不矮多少,他骑在马背上垂眸看人,满身肃冷,若是寻常女郎因为被吓得战战兢兢了,赵菀玉脸上没有丝毫恐惧。 “二殿下,你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对吗?”她仰头冷静问。 她没明说这句话问的是什么,但刘徵一下子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他握着马缰,嗤笑了一声道:“你大可放心你兄长的安危,杀了他于我并无好处,但放了他,能……”他低眸看着她,其余之词不说赵菀玉也清楚了。 赵菀玉衡量了下,俄顷,她目光四绕,刘徵的三个侍卫都已经上了马,拴在槐树上的马还有一匹,但这匹马是给那个要送赵锡林去治伤的那个侍卫的,没有别的马了。 她只好问道:“我骑什么?” 刘徵闻言,往身后看了看,而后他收回视线,目光再度落在赵菀玉身上,过了片刻,他臭着脸朝她伸出手,“上来。” 晨光里,赵菀玉看不清男子手掌的颜色,但能从那个轮廓,看出他有修长的指节,她沉默了下,把手递给她,她的手刚刚碰到男子手的时候,就感受到男子指腹上的薄茧,下一瞬,她身体在刘徵身前坐稳,他松开她的手,一扬马鞭,凶猛地往前驶去。 赵菀玉骑过马,但没和人共骑过,等马儿往前疾奔的时候她才发现她的姿势不太对,她眉头拧了拧,轻轻地调整了下姿势。 只是姿势未能彻底调整,背后忽然传来男子的警告,“不准动。” 刘徵说话的声音一直很冷淡,但这两个字的冷意比前面所有的话都来的重一些,赵菀玉身体僵硬了瞬,她坐直身体,说了声好。 虽然对她有些行为不满,但同骑一马,刘徵除了脸色极冷,也没做别的动作,中午他们在野外用食,用完午膳后没多久,昨天晚上那个来搜查的侍卫就赶了一辆马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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