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一愣,心道:要遭!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秦洛一手紧握她手,怕她挣脱,另外一手一把捏住沈芳胳膊,使出浑身力气,两手合力一拽……把沈芳拉下了水。 沈芳全然没防备,掉到水里浑身冰得一激灵,还呛了一口水。 溪水虽然不深,可水温很低,水流有些湍急,她手里原本握着的两件衣服就随着水流飘走了。 她心下大怒,此时却顾不得跟他算账,师父的衣服要紧,她会洑水,快速游了过去把就近的那件衣服捞了回来,转身的时候,却看到始作俑者已经慢条斯理地上岸了。 阳光下他浑身滴着水,原本就白皙的肤色,此时更是苍白,他冷冷地回头看着她,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神情,嘴角微微上翘,嘲讽道:“师妹,兵不厌诈。” 显然,他看到落汤鸡般的沈芳,心情似乎很好,恩赐般说了六个字!!! 沈芳肺都要气炸了,她调转视线,快游几步一把拽到了另一件外衣,却并没像秦洛一样在水里淌着走,逆水而行速度不会快。她拎着衣服就近上岸。到了岸上,秦洛已经转身往回走了,在路上,他哪里是会轻功的沈芳的对手! 只见沈芳一个提气,足下轻点,快步向前,几息就撵上了他。 秦洛本来处于上风,心里正得意,冷不防的就感到身后有风疾驰过来,他下意识想要躲闪,迟了一步,被沈芳狠狠扑倒在地。 沈芳先前虽然看他不顺眼,也仅仅是处于看不惯的地步。她有功夫,在她面前,秦洛就是个菜鸡,沈芳平时并没有仗着功夫欺负他,今天她好心拉他一把,反而被他拉下水,这个秦洛真是蔫吧坏出了水,还是一肚子的黑水! 沈芳怒气冲天,扑倒了他就毫不客气地骑在了他身上,拳头如疾风暴雨般往他脸上招呼着:“我让你兵不厌诈,我让你师妹,我让你拉我下水!”她虽是女子,自幼习武,手劲还是有的,几拳下去,就把秦洛揍成了猪头。 秦洛也是硬气,咬紧牙关,闷声不哼,一直顽强抵抗着,想把沈芳从他身上掀下来,沈芳双腿死死夹住他,手上也没闲着,她本身就有功夫,人又在气头上,秦洛哪里是她的对手。两人僵持了一会,秦洛四肢抽搐了下,软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沈芳本来是他越挣扎她下手越重,手上忽然没了挣扎的力道,她就收了力。 秦洛怕是被自己打晕了吧?她气鼓鼓的,仍是骑在他身上,这时一阵风吹过,凉飕飕的,她看着地下一动不动的秦洛,脑中鬼使神差一个念头闪过,不会是——被自己打死了吧? 于是,她下意识的小心翼翼地伸手探到了秦洛的鼻前,果然,没了气息。 沈芳手一抖,吓得从他身上滚落了下来,腿也软了。怎么办,她要是杀了人可怎么办,她还小应该不用偿命,可坐牢呢?她要是被发配怎么办? 她瘫软在地,并没注意身后的人又睁开了眼睛,他四下看了下,不远处有块大石头,他不动声色,右手缓缓够到了大石头,眼睛又闭上了。下一刻,他抓紧石头忽地坐起,直朝着沈芳头砸了上去—— 就在这时,手腕被人紧紧捏住。那人手上用力,他使不上力,松了手,石头砸在地上。发出闷响,沈芳这才回头和他的视线直直对上。 他居然是想要她的命! “能耐了你俩……”程君楼刚泡完温泉出来,身上脱下来的衣服寻思顺道让他俩一起洗了,刚走出院子就看到俩人打架。他支着胳膊正想看到谁输谁赢,谁曾想就看到秦洛拿起了石头…… “我让你们俩来给我洗衣服,是让你们来打架的么?”程君楼不由得大怒:“同门就是互相残杀的么?都给我滚回去!” 程君楼向来云淡风轻,涵养极好,鲜少有横眉冷目的时候,这次显然是气极了。 两个人不敢造次,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视线对上,无声较量着,秦洛眼里的内容是:算你运气好。而沈芳却是眼里冒火:你给我等着。 要不是师父来了,她脑袋瓜都要被开瓢了。 她亲眼目睹过茅村的村长是怎么让人砸死的,所以此时也不禁后怕。这个秦洛下手真的是太狠了,哪里还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出手狠辣招招要人命。 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看起来眉清目秀人畜无害的,小小年纪居然如此的歹毒! 秦洛被师父训斥一声不吭,耿着脖子,寒着脸起身就往院子里走,沈芳起身往院子外走去,两个人的方向截然相反。 “站住!”程君楼喊住她:“你做什么去?”反了天了,还想离家出走了?! 沈芳浑身湿漉漉,脚步不停,往溪边不远处走着:“衣服!师父你的衣服我还没投呢,都脏了……” “……”小命差点都交代了,这个时候居然想着的却是他的衣服。 程君楼脸上的怒气,瞬间化成了无奈。 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倒是没历经过情事,只知道女子向来比较麻烦。 眼前的他的小徒弟,他就完全搞不懂,此时,他真的有想掰开她脑子,看看构成的冲动。 他双手插袖,无奈地看着他的小徒弟,跑到溪水边把两个竹筐摞好,然后又噔噔噔跑到了他面前,朝他伸手:“拿来。” 程君楼疑惑:“什么?” “衣服。”沈芳无奈说:“你不是泡温泉了嘛,身上是新换的衣服,那脱下来的脏衣服呢?” 程君楼这才想起,回头找了下,刚才情急之下扔地下了。 顺着视线,沈芳走了过去,把衣服捡起:“别的我都洗完了,刚才掉地都沾上土了,我投一投,再把这几件衣服揉搓几下,马上就好。” 程君楼:“……” 看着小不点跑到河边给她洗衣服,程君楼心里一时五味陈杂。也不知道他的徒儿是心大呢是心大呢还是心大。 沈芳没想那么多,事情总是要有人做的,秦洛撂挑子不干了,她得收尾。 从小她就被她爹教导,做事要有始有终,不可半途而废。 编筐编篓重在收口,就算办砸了事情,也要收好尾。 她此时心中什么都没想,只想完成师父的交代,她熟练地把衣服洗好,拧出水。拧好的衣服像麻花一样,在竹筐里摞着。 她刚要背起竹筐,就发现身侧一个身影经过,是师父。 程君楼伸手把竹筐接过,随手拎着:“做完了嘛,走吧。” 程君楼在前面走着,沈芳在他后面跟着他,就听他说:“后背是留给信任的人的,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切莫大意了。” 沈芳闷声点头,知道了。 看着师父的后背,她又忽然想到师父的这句话,此刻师父不就把后背留给了她么:“师父,你也让我在你身后走啊。” 程君楼侧目看她,清风吹过他的眉眼,显得他如此的神骏,他眼波流转眼里的夸赞毫不掩饰:“自然是,为师信任你呀。” 沈芳呵呵地笑着,刚才的不快顷刻间烟消云散,她是如此得老天垂怜,有这么好的师父。 进屋的时候,她就笑不出来了。 程君楼让她们换好了衣服,又让王妈给熬了姜汤,一个灌了一碗。 然后把他俩带到了正厅,上面挂着药仙的画像。 “跪下。” 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依言照做。 程君楼不知道从哪里踅摸的戒尺,“伸手。” 沈芳乖乖把手抬起,程君楼上前一把捏住,她刚刚洗了半天的衣服,溪水凉,她的手现在也冰冷一片。 她的手在他手上,小小的,他伸出戒尺打了下去,打了两下,挺疼。 “这两下,你要记住了。”沈芳看着师父认真严肃的双眼,点点头,记住了,以后会小心的。 程君楼又走到了脸上青紫一片的秦洛面前。 秦洛把手背到了身后:“你敢!”父皇都不打他,谁敢? 第五十四章 怕他作甚 程君楼又走到了脸上青紫一片的秦洛面前。 秦洛把手背到了身后:“你敢!”父皇都不打他,谁敢? 是的,秦洛就是当今的六皇子,因为贵妃姓秦,所以化名秦洛。 程君楼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哦?” 他明明可以强制性拉着他的手给他教训,可看着梗着脖子神情傲气的李洛,他反而把手背到了身后:“我为何不敢?你睁大眼睛看看,这里是哪里,这里是神医谷。”而不是皇宫! 李洛生母乃是贵妃,打他出生就得势,他也自幼被宁帝放在心尖尖上宠爱着,周围都是夸赞声和讨好声,向来都是众人恭维着他说话,他就算是放了个臭屁,也有人说那是香的。 因此,就算他听从了父皇的旨意来到了神医谷,由于岁数使然,宁帝的一片良苦用心,他小小年纪,又如何能全然理解呢。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母子当初若是懂得韬光养晦,贵妃也不会命丧九泉了不是。 “普……”李洛刚要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被程君楼毫不客气地打断,挑眉嘲讽道:“那跟你有何干系?” 李洛被问得一怔,是啊,那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刚要说那是我父皇的,还没等他把爹搬出来,程君楼又先发制人:“你都已经离家了,还看不清眼前的形势么,如今江山虽然姓李,可就算是当今太子李泽今日在此,都不敢狂言,自己坐拥半壁天下……”嫡出的太子都尚且夹着尾巴做人,你口出狂言未免过早。 和聪明人讲话,要听未尽之意。 李洛打小聪慧过人,程君楼即便是后半截话没说出口,言外之意,二人都懂。 程君楼抱胸弯腰,直视李洛:“秦洛,你为何在此,还要为师提醒你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也得先当上了那个王再说! 程君楼原本并不想敲打李洛,他只是个孩子,身世也……颇为可怜。 生母已逝,亲爹又有一大摊子的事情,生怕一个疏忽丢了他的小命,这才央求程君楼带走他。 都是从敏感的少年时代过来的,寄人篱下的滋味程君楼深有感触,所以,非万不得已,他并不愿意戳破他仅存的幻想。 李洛看着他,倔强的视线丝毫不让,似乎是问他,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笃定有一天我不会君临天下! 看着李洛充满野心的眼神,程君楼一时没忍住,轻笑出声:“甭管将来如何,今日为师先教你第一句话,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说着,他轻轻拉起李洛的手,毫不留情地狠狠抽了下去。 笑话,就算是你将来当上了皇帝想要清算我,也得是十年八年之后了,到那时…… 到那时他坟头上的草,都恐有三尺高了!怕他做甚?!!!怕他掘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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