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眼泪滴到了水盆里,她抽噎了两下,怕被沈芳发现,赶紧偷偷擦了眼泪。 等她倒好了水,又回到房间,就看到沈芳躺在床上成一个大字,呼噜都起来了。 宋慈心里好笑,有时候觉得小姐是个洒脱的人,有时候又觉得小姐是个重感情的人。 她上前给沈芳盖好了被子,吹灭了烛火,走到了自己的床榻前,歇息睡下了。 沈芳是真累了,她咬牙跟了一天,浑身都颠散架了,本来一身的尘土,泡个热水澡是极好的,可出门在外,还是不要太多事了。 她朝后一躺,本来是想等宋慈回来给她药,结果一闭眼,人就睡过去了。 这些日子,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对,至于哪里不对,她又一时没想到。 梦里好似梦到了什么,她甚至难过地流了眼泪,可等天一亮,睁眼睛的时候,又忘得一干二净。 早上起床梳洗了下,沈芳出门,在大堂和谢瑾瑜汇合,一行人刚要上路,就见小厮匆匆忙忙跑来,满头大汗:“不好了,小公子吃东西噎到了……” 驿站掌柜的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昨日进门的时候,沈芳扫了一眼,当时掌柜膝盖上正坐着一个长得虎头虎脑地小孩,掌柜贴心地喂他桃子吃。 当时沈芳不过无意间一瞥,就转身离开了。 眼看着掌柜得六神无主被小厮拉着走,沈芳对一侧的谢瑾瑜说道:“稍等我下,我去看看。” 说完,便也跟着掌柜的前去。 到了侧院,就看到房门大开,一个小童在地上挣扎了,脸色憋得铁青。 掌柜的刚要上前,沈芳先他一步,跑过去从小童后背抱起了他,问小厮:“吃的什么?软的硬的?汤圆?”说着,转头四下看了下,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小厮擦擦额头的汗:“杏儿。” 沈芳从孩童身后拦腰抱起,让他身子前倾,用力挤压他的肚子,不断往上从腹部挤出的气流,一次,两次,三次…… 终于,孩子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一枚铜钱大的杏核滚落在地。 孩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却是能脸上红润了。 沈芳上前捡起了杏核,对掌柜和小厮道:“孩子吃有核的东西一定要小心。”掌柜见孩子好了,直接扑通给沈芳跪下了。 沈芳忙拉扯他起来,他却执意磕头。 沈芳一笑,刚要转身跟师父说,师父你看。 一侧头没看到师父,心里一空,瞬间落寞。这时,忽然响起了掌声,沈芳下意识回头,就看到谢瑾瑜倚门而立,双眼晶亮地看着她,满脸得骄傲。 他嘴唇动了动,沈芳读懂了。 厉害。 他说。 沈芳瞬间收敛了得意,拢了拢头发,还要保持面色从容。 为医者,应该的应该的。 她谦虚地说着,才在掌柜的千恩万谢中,出了门。 等她牵好了马,掌柜的又追了出来,“恩人,大恩无以为报,这是简单的吃食,路上给你打个牙祭。” 沈芳含笑接过:“谢了。” 一行人上马赶路,沈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掌柜的仍是给他们跪下送行。 这一刻,她心里无比的满足,这一幕似乎和印象中的某一处记忆很是相像。 她忍不住想起,当年她爹被押送上路时,营城的百姓也是如此的叩首相送。 那时候,她爹的心情,应该是欣慰的吧,沈芳忽然理解了她爹的选择,可能是她大了懂事了,对于儿时的放弃,渐渐地释怀了,也不是那么恨方九城了。 当然,也可能是这些年她在神医谷被师父教养得好,心胸跟着宽广了。 沈芳笑着,一路追着谢瑾瑜。 一行人中途找了个树林歇息,谢瑾瑜找到了一块大石头,沈芳把驿站掌柜给的吃食拿出来跟谢瑾瑜和宋慈分享。 打开一看,炒得蚕豆,花生。她随手拿起一个蚕豆放入口中,嘎嘣脆,齿颊留香。又扒开了花生,粒粒饱满,她扔到嘴里,也是五香味儿的,挺香。 “想不到驿站掌柜的手艺这么好。”沈芳递给谢瑾瑜。 谢瑾瑜抓了一把放在手上,也吃了起来:“想不到,还是托了你的福。” 沈芳心里高兴,点头笑道:“好说好说。” 谢瑾瑜嘴角勾起,也没多说话,只不经意地看她一眼。宋慈本来是见到玉树临风地侯爷心里有些畏惧,但是看到侯爷一直看小姐,她伸手抓了一小把,默默退到了一旁。 减少存在吧。 她刚这么想着,冷不丁肩膀被人顶了下,侧头偏目,是个英俊小哥,好像是侯爷身边的亲卫。 “我叫傅生。”小哥挠了挠头:“你叫什么名字?” 宋慈低头,小声道:“宋慈。” “名字真好听。”傅生夸着,宋慈脸红红得,忍不住伸手:“吃吗?” 傅生看着她笑了:“谢了。”说着,从她手中拿起一个蚕豆和花生。 宋慈问:“够吗?” 傅生点头:“够了,咱俩远些点吃吧。”说着,往外又走了几步。 宋慈看了下不远处地小姐和侯爷,也跟着他走开了几步,算了,别碍眼了。 养心殿 宁帝看着跪下的五儿子,忍不住骂道:“你平日走猫逗狗,隔三差五让人给你哭丧出/殡,朕念你年纪小,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看不到了。可你现在动辄打骂下人,喜怒不定。整日没个正行,哪还有皇子的样子?” 五皇子李桢懒洋洋跪都没个正经样子,水白白的,耷拉个脑袋:“正事有大哥,再不成三个也行,我就是个添头……” “混账!”宁帝气得抓起茶杯就要往他身上砸—— 又看到李桢唇红齿白的样子,手摸了摸茶盏,还是烫的,怕砸坏了,又放下了。李桢看到父皇气得要死又拿他无可奈何,嘴角微勾,又很快收敛。 “你瞅瞅你个惫懒的样子,不交给你点正事是不行了。” 宁帝把茶杯放到一边,“朕交给你个正事办,这次别给朕办砸了!” 李桢一听有正事办,原本几乎瘫坐在地又支起了身子:“父皇给儿臣的正事能是什么大事,切。糊弄人。” 宁帝看他那德行,忍不住后槽牙疼,“是真的真是正事。” 李桢这才直直跪着:“儿臣听命。” 宁帝神情郑重:“你去趟南越。” “啥?”李桢小声嘟囔道:“鸟不拉屎的地方,打发我去,父皇你要是看儿臣不顺眼……” “你再不顺眼,也是朕的儿子。”宁帝皱眉:“朕接到了个密报,南越恐要生变,朕已经让淮南侯前往了,你也去,微服去。” 李桢这才抬眼:“父皇,您信不过——” “想什么呢!”李常摇头:“信得过是信得过,但是朕更信朕的儿子。” 李桢终于正经了:“父皇要儿臣怎么办?”说着,他跪着蹭到了宁帝身边,用手比量个抹脖子地动作:“咔嚓他?” 宁帝闭目,忍了又忍忍无可忍,挥手拍着他脑袋:“咔嚓谁,你就老老实实把你的见闻回来告诉朕就行。” “哦,儿臣遵旨。”说着,他终于正经了一回,躬身行礼退出了大殿。 宁帝看着他身影消失,忍不住笑了:“这个臭小子!” 来福在一边看着宁帝神色,感觉他不像是不高兴地样子,这才凑趣道:“五皇子为人坦率,性子直。一片赤子之心啊。” 宁帝摇头:“孩子在于历练,他在京城圈养着,整日都无所事事,于朝廷一点用处都没有。” 来福没接话,偷偷侧头打了个哈欠。 第八十五章 边关生变 皇子府 “主子,五皇子离京了……”幕僚传来消息。 原本写字的人忽然停了笔,把笔搁置一旁,婢女过来递给他帕子,他接过随意擦了擦手。一时之间没言语。 幕僚忍不住重重地咳着,撕心裂肺,惊天动地的。 王爷给婢女一个眼神,婢女忙走到他身后,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着气。 “先生,身体可要保重啊。” “没事,老/毛病了。我们等得时候太久了,也该出手了。”幕僚缓了缓,气若游丝地说道:“要不然,等我一脚踏上了棺材,也没看到主子您荣登大宝,我死不瞑目啊……” 王爷没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那就去做吧,我也忍耐的够久的了。” “一切交给老夫。”幕僚行礼告退,走得远了,又传来若隐若现地咳嗽声。 王爷静静坐在椅子上,视线望着烛火,在烛火地照耀下,他的脸庞忽明忽暗,面色不定。 而双眸中唯一不变的,是那不甘屈居人下的野心。 京郊外,沈若风拦住了一个人。 “师弟,为何不告而别?” 被沈若风唤作师弟的人,看了她一眼,“我有我要办的事。” “刺杀太子的人是你?” “是。” 沈若风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沈若风想了想,“当初我去见师父,你在师父马车上昏迷不醒。是那一日?” 重生怒道:“不错!我那时年幼顽皮,跟奶娘的儿子换了衣服。奶娘的儿子替我枉死!满门被屠,是奶娘把我藏在了地窖,才保住了我的命。”那晚的刀光血影,他历历在目。 当他透过地窖缝隙,看到外面原本他的亲人,照顾他的仆人,那些白日还鲜活的生命,一个个地倒下,各个死不瞑目。 他看到了一个紫袍之人坐在院中。 然后,他看到了他娘,被人砍杀当场。 可惜,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不能做。 只能像懦夫一般躲着…… 那些刻在骨头里的仇恨,他以为他可以忘了。 可惜,当他在月色下,看到熟悉的紫袍人之时,他发现他忘不了。 于是他才匆忙行刺,只可惜,他失败了。 这些时日,太子府人和国舅的人,暗地里在京城四处搜寻他的下落,他怕连累师姐,这才只得不告而别,想不到师姐居然追上来了。 “走吧。”沈若风挥挥手:“你有你的立场,我无法阻止你。以后——” “就当不认识我吧。”重生抢先说出口,头也不回地策马而去。 看着重生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沈若风的身后,探听消息地仆人道:“回小姐,探听出来了,您说得那个日子,是南北榜案复查官赵信,据说是得罪了仇家,被人灭了满门……” “知道了。”沈若风轻声叹息,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路要走,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拢起了披风,刚要转身,又听身后仆人道:“对了,之前您身体未愈,芳小姐离京了?” 沈若风脚步一顿:“什么?” “我也是才得知,好像是去了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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