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叹气:“知道了。” 倒是国舅又问道:“两淮那里……” 熬夜最是费心血,皇后接连熬了几宿,头脑昏沉,感觉整个人都在飘。她在国舅的搀扶下,到了边上坐下,叹息道:“三个儿子,到了关键时候一个不在跟前,若是……”说着看了里间一眼,压低了声音:“若是陛下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啊。” 曹明乐然一笑,安慰道:“无事,这不是还有微臣呢么,您放宽心,好好休息。来人——”说着,芷兰高兴上前。 国舅命令:“带皇后下去休息休息……” 皇后拿这个弟弟没办法,只好跟着芷兰去偏殿休息去了。 看着皇后的身影消失不见,来福这才凑到国舅身前,他躬身弯腰请示国舅,国舅低声吩咐了什么,来福点了点头,又回到殿里。 前朝的重担都压了上来,国舅处理朝堂事务忙得脱不开身,等到了夜幕降临才回到了府中,腿刚迈过了门槛,头上就挨了一下。 他疑惑抬头,一朵碗口大的玉兰花落在他头上,花下女子静静坐着,看样子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他心中一暖,忍不住上前,将女子懒腰抱起,女子微微睁眼:“唔,回来了?” 曹明小声训斥道:“胡闹,夜里风凉,若是病着了可如何是好,下次不要再等了。”话虽说着,心里却觉得无奈。 女子轻声点头,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好,不等了。” 国舅吻了她额头一下,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子回房。房外边站了一个人。 国舅神色不变,整理好衣服缓步出门,问道:“何事?” “六皇子那头似乎有些反常……” 国舅嘲讽一笑:“小崽子,野心倒是不小。消息还挺灵通……” “要不要属下——”说着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除非他想要造反,否则想要登顶也得人回到京中……京中沿途设卡吧……”说着,人刚要回房。 身后却又问道:“夫人……” 他话音刚落,便觉得周遭仿佛侵入了寒潭,心里直后悔,可面对国舅侵了凉的双眼,他只得硬着头皮挽回道:“卑职……卑职是怕前头的小姐要是回京了……万一再撞上,夫人想起来……” 他剩下的话在国舅微眯起来的眼睛注视下,没敢再说。 他索性垂下了头。 “你跟了我多少年了?”国舅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不咸不淡问道。 “十二年了。” “十二年都不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什么该你过问,什么不该你过问?” “……” “属下知罪。” “下去领罚吧。”国舅给了他一个死亡凝视,面无表情地回了房,一开门却正对上女子疑惑的视线:“大晚上的,有何要事?” “没事,琐碎之事罢了。”曹明脸上神色柔和,和刚才的活阎王判若两人。 他见女子要拎桌子上的茶壶,忙眼明手快上前一步给她倒好,伸手触摸了下杯壁,见不烫,这才端到女子身前。 女子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笑问道:“你可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一句轻飘飘地话,吓得国舅脸色当时就白了,他忙双手接连摆手,“没得事,没有哦,你可别瞎想……” 女子努了努嘴,狐疑地又看了他一眼:“莫不是……在外面背着我偷养了个小老婆?” 国舅原本吊着的心,瞬间就回落了下来,他拍着胸口缓了口气:“你是对你的容貌没自信,还是对我的眼光没信心?外面哪个庸脂俗粉能与夫人你相提并论?我又不瞎……” 女子没好气地笑了:“我再好看,年岁也大了,花无百日红,你若是瞧上哪个姑娘,索性告诉我,我就给你腾了位置……”剩下的话被人堵住了口。 国舅抱着她,狠狠地吻着她,声音喑哑:“没有,天下再没有别的女子能跟你媲美,你就是我心上最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的宝贝……” 说着,便拉着女子去了榻上,红鸾叠嶂,烛光盈盈,两人的身影交缠在一起,不分你我…… 窗外,月亮高悬,几朵乌云飘过,月亮便也害羞地钻入了云层之中。 —————— 沈芳烧得浑身滚烫,迷迷糊糊中有人给她喂水,仿佛幼时娘亲还在,她偶尔可以在娘亲的怀中撒娇时刻,她无比眷恋,又感觉身上出了汗,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极为不舒服,她拧了拧身子,烦人的头发都甩不掉,就在她皱眉的时候,一双温热的手指把碍事的头发拨到了一旁,她心满意足,迷迷糊糊道:“娘……” 原本脖子上的手指似乎顿了顿,僵硬万分。 谢瑾瑜给她盖上被子,灯光下,她的额头饱满,眉毛和眼睫黝黑,偏偏皮肤瓷白,不过这些天的奔波,也晒黑了许多,可他看在眼里,却仍是觉得好看。 他们自幼相识,她救过他的命,带他走出绝望,当他萎靡不振的时候,拉他一把。 他对她的情感很复杂,有时候觉得她似乎是个大姐姐,有时候又觉得她更似小妹妹,等多的时候,是想要把她抱在怀里,亲吻她嫣红的嘴唇。 烛火突然爆了一下,他见自己盯着她的唇发怔了很久。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犹豫了下,还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软,却并不软弱。 是能拿起武器,也能侍弄花草,更能救死扶伤的手。 他轻轻吻了下,这才把她的手放到了被里,慢慢地出了房间。 他刚一出门,就收到了飞鸽传书,来自京中,宁帝病危,速速班师回朝! 他拿着这个消息就是一僵,皱眉思索片刻还是走到了大帐中。 三皇子李莱显然也收到了,他和妻子娜仁图雅两个人显然有了决断。 “如果现在班师回朝,漠北得知消息再南下该如何?”李莱摇摇头:“北面现在撤退不得,况且,本王回去……做什么?” 娜仁图雅安静地坐在一边凝望着三皇子,她的脸上此刻挂着欣慰地笑意。 刚来大曦的时候,面对李莱的好,她只认为对方是虚与委蛇,可时间长了,饶是她心肠冷硬,愣是被他水滴石穿,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了。 他是有抱负的她知道,他眼里有时候有压抑不住的野心。 她知道他善于伪装,她又何尝不是? 在漠北,她装作刀枪不入,实则每次征战回来,她都默默地哭了很久。 能安逸地活着,谁又想在战场上刀光剑影地搏杀呢。 他虽说不再纳妾,他们也孕育了儿女,可如果他站上了那个位置,偌大的后宫,又怎么会为她空置一片呢。 便是装得,这么些年了,两个人的感情也不掺假,到时候她退路都想好了…… 李莱看了一眼娜仁图雅,微微一笑,持久作战,他的下巴上也布满了胡茬,可他笑起来,嘴角两边有浅浅地酒窝。 娜仁图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他,真的很有男子气概,让她的心不知不觉跟着沉沦,心折。 谢瑾瑜心里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太子健在,三皇子回去的确是名不正言不顺。 可三皇子有军权,如果想要领兵…… 也未必没有胜算。 似乎是猜到了谢瑾瑜所想,三皇子李莱笑了下,脸上又恢复了严肃:“若是说完全没想过,那是扯谎。只是——” 说着,他看了眼娜仁图雅,又低头摇了摇头:“心中自有权衡,懂得取舍而已。” “大曦若是因为内乱,让百姓跟着遭殃,那便是我的罪过了。”李莱既然已经做了决断,谢瑾瑜弯腰行礼退出。 外面风骤起,整个天空灰蒙蒙一片,谢瑾瑜喃喃自语道:“起风了啊……” 第一百零八章 如虎添翼 六皇子李洛收到了一封密信。打开一看,面色大变,他深吸一口气,筹谋多年,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他心中复杂万分,一方面,他深知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真心想要他好,那必定是爱他的父皇。他之所以能平安长大,和父皇明里暗里的庇护有很大关系。 从小到大,他身边的影卫换了一批又一批,暗卫走路的步伐一个比一个沉稳。他本就不傻,略微思索片刻便知道那是他父皇的一片爱子之心。 一方面,他又对那个位置极为渴望,他知道母妃是因何而死,既然母妃已经为他的野心丧命,他只有坐上了那个位置,才能扬眉吐气,这一路注定艰难。 皇后有三个嫡子,他不是正统,又在年龄上不占优势,可他父皇驾崩之后,太子登顶,就算太子仁慈,曹国舅必然不会放过他! 对他来说,早已没有安逸的资格,无论他想不想反,都只能搏一搏。 他把信合好,缓缓投入到了火盆里,在火光的照耀下,他的脸明明灭灭,一半在兴奋地雀跃着,一半又在为父皇的安危担忧着。 门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开了,来人身着青衣,一条腿瘸了,走路一拐一拐的,他年纪中等,面白无须,居然是个太监! 李洛的真实情绪没来得及收起,人便有些着恼,快速擦了下眼角,掉头刚要发作,待看向来人,怒火又强压了下去。 “小主子。洒家深夜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安得来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贵妃娘娘当年对奴才有恩,当年她看重我,给了奴才银子,借故打瘸了奴才的腿,把奴才赶出了宫……为的,就是有招一日,奴才在关键时刻可以帮扶小主子……” 贵妃的样子,这么多年,已经渐渐模糊了,即便是梦里梦到,也只是隐约记得母妃身上萦绕不散的兰花香气,和她轻轻打扇的手。 那是多么温柔如水的女子啊,却又是多么决绝的女子。 为了自己的儿子,甚至可以以自己的命为筹码,欣然入局。 李洛看向来安公公,礼貌又客气地表达了感谢:“这么多年,本王只看到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像您这样念旧主的人,不多了。” 来人微微摇头:“洒家的命贱,贱命一条,不值当什么,小主子言重了。” 稍微寒暄了一句,来人正色道:“这些年,老奴谋划了许久,秘密培养了一批死士,可供小皇子驱使……”说着,他轻轻拍了拍手。 门口忽然一个黑衣人跳下,跪地叩首:“属下范有志,叩见安王!” 李洛不漏痕迹地打量来人,上前一步虚扶他起身:“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毕竟他要做得是掉脑袋的事情。 就算他是安王,可属下也都不傻,大家族出来的,有的没必要为了博个前程连累族人。 因此他格外留意的,便是大家族不受重视却又有能耐有抱负野心的庶子,或者是门庭凋零亟待翻身的破落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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