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跟他一起卖命的,无非都是搏个前程。 这是一场豪赌,太子那头几乎是稳赢的局面,他的赢面很小,因此,每一个能用的手下,都值得他关注,那都是他决胜的筹码! “依你之见,本王应该何时启程?” “回王爷,京城沿途定然是设卡,如果我们现在贸然回去,如羊入虎口,不智。” 李洛闻言,脸上神情更加和颜悦色,范有志所言,正是他眼下所愁之事。他能想到的,曹国舅和他身后的幕僚肯定也会想到,沿途肯定是凶多吉少。 “那依你之见,可有什么好的破局之法?” 范有志点点头:“据我所知,太子也未归京……” 李洛眉毛一挑,脑中忽然有了想法,他微微一笑,推开了面前的窗户,冷风咆哮着入窗,灌入了室内,外面却明月高悬。 “既然是本王仁义的好兄长,那自然要好好利用一下了……” 第一百零九章 青楼重逢 太子李泽如今的处境却并不好,他一路南下,许是操心太过,刚渡了江,便病倒了。随行的太医诊治只是风寒,可几碗药下去,高热仍没褪去。 这些年来,他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自从魏温去世,父皇便如脱了缰绳的野马,帝王权术玩得炉火纯青。 国舅这些年金屋藏娇,朝堂之事轻易不开口表态,身为太子,身上的担子太重了,没完没了的政事,无穷无尽的奏章。 国事无小事,每一个看起来是小事的奏折,背后都可能牵连出来大案,不能等闲儿戏。 他知道先前庆州的灾情就是,不是先前没有大臣请示,是奏章按而不发,到不了他的面前。 整个大曦,自上而下,虽不敢说是从根上烂了,可是这一嗖巨轮,想要掌好舵,并不容易。 他殚精竭虑,想做一个好太子,好储君,到头来,累得他心力交瘁,父皇那头却得不了好。 事情做得好了,是他太子应当的,如果是办得不如意,便是他的失职。 有时候,他真羡慕自己的胞弟,只可惜,他没有任性的资格。 李泽一病拖拖拉拉就是大半个月,病好了之后,人瘦了一大圈,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能把他吹倒。 整个人也神情恹恹,提不起精神,他心里知道,太子之位他待得太久了,照这么下去,他熬不过他的父皇。 他自嘲一笑,怪不得当初国舅开玩笑,说他只要不谋反,太子之位便稳如泰山。 反自然是不会反,他自幼受到三纲五常的教导。 只是偶尔,偶尔他也想稍微放纵下自己,只放松一下便是。 这一日,贴身随侍徐开见太子裹着厚厚的斗篷在发呆,便趁机撺掇道:“此处有条夜市,晚上十分热闹,爷,不如晚上出去散散心吧……” 夜市有杂耍,也有酒楼,当然也有青楼一条街,徐开跟随太子多年,并不敢撺掇太子往勾栏去,俗话说,病去如抽丝,太子这一病倒好,反而整个人都有些精神不济。 他便想让太子开心开心,原本以为太子定会呵斥他,熟料太子咳嗽一声,苍白着脸,点点头。 “也好。孤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青楼……” 徐开大惊失色,他只是想要太子散散心,可没往坏的方面勾他,这要是被人知道了…… 他得被皇后和太子妃活剥了皮! 看他吓得脸都变了,太子笑了笑:“没事,孤就是想放肆一次,孤有分寸,你安排去吧……” 见太子执意如此,徐开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领命前往,提前安排去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太子一行人果然来到了夜市,沿路两旁都是各式各样的摊位,有卖小首饰的,也有卖糖人冰糖葫芦的,甚至还有杂耍艺人,当街表演喷火…… 整条街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太子李泽欣慰地看着沿街贩卖的百姓,他们脸上洋溢着平淡的微笑,太子忽然心头松快了不少。 “老丈,生意可还好?”太子来到了一个面人摊,眼睛四下打量着,无意间扫到了一位披着红斗篷的女子时,眸光不动了。 “还好,勉强糊口吧。”老丈见太子穿着打扮不俗,客气地回答道,又见太子眼神落在他刚刚捏好的面人上。 便很有眼色地拿起来,递了过去,“有位老主顾,每次过来都会让老夫捏一个面人,昨天来得时候,面纱掉了……老夫随手捏的,也不太像,权当是一乐吧……” 李泽定睛看了半晌,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这些年她每每奔波各地,不知疲倦。 也不知,她最近可好? 第一百二十章青楼重逢2 常言道夜晚不能说鬼,白天不能谈人。李泽拿着红斗篷的面人进了青楼,热情的老鸨立刻上前寒暄着,一打眼看他衣着不凡,便极有眼色地往二楼雅间上领。 “这位客官,我们这的头牌是花芊芊,您是冲着他来的吧?可真有眼光,正好今天她得空……”李泽点点头,既没说不,也没说是。 老鸨便默认他是找花芊芊的,花芊芊是青楼的头牌,住得屋子自然也是最好的,在二楼的最里面,上了二楼要经过长长的回廊,二楼两层都是挂着花灯笼,夜间也亮如白昼,颇有些纸醉金迷的味道,脚下铺着地毯,人走上去,软软的。 虽然比不上宫廷的奢华,可也很奢靡了。太子面无表情,神情有些放空。 二楼的雅间明显比一楼大堂安静,显然一般谈事来这里倒是极好,是个掩人耳目的好地方。太子刚这么想着,就听吱呀一声,前面的雅间房门开了。 接着,他就听到了脚步声。 “留步。”那人礼貌又不失温和的声音响起。 太子不可置信地抬头,正和出门的人四目相对。 整个青楼虽然吵闹,李泽却觉得周遭都安静了,她仍旧是一身红斗篷,做男子打扮,头发高高地束起。眼神迥然明亮,仿若洞察一切。 李泽贪婪地看着她,耳边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 这些年,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想她。他从来没有束缚过她,当初他不曾给过她承诺,也从未想过霸着她,可她这些年仍旧孑然一人。 太子李泽爱重她,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打探她的消息,她瘦了,她病了,她来了京,她又离开了…… 他做得最多的时候,就是坐在她出京必经之路的酒楼上,看着她骑马潇洒离开的背影,夕阳西下,余晖泼洒,她仿佛挣脱了牢笼的雄鹰,飞往自有的天地。 她有她的抱负,而自己却仍旧是困兽之斗。 一时间,太子的脸色更加苍白,没压住咳嗽,剧烈地咳了起来,仿佛把肺都咳出来…… 太子弯腰扶着廊柱,觉得自己莫名地狼狈,前行一步,这一步,委实很难。 既然没办法登顶,自然没了睥睨天下的气势。 李泽余光看到那人静静上前走了两步,他突然觉得很惭愧,双耳烧得厉害。 要如何解释自己为何会现身在此,他要说他只是出来想要放放风,她会信吗? 他正心里打鼓,陈若风走到他面前一步止步:“李公子,身体可是抱恙?” 李泽刚要回答,嗓子又再次发痒,一句话没等出口,又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徐开忙上前帮他顺气,一面偷窥沈若风的神色,见她面上不像是生气,写满了担忧,忍不住心里松了口气。 作为太子心腹,太子心里想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于是抽了下自己嘴巴,描补道:“都是小的不好,非要扯着您过来听曲……” 他这话一出口,太子心里忍不住一个咯噔,什么是画蛇添足,什么是越描越黑,偏偏他无从辩解,好像身体正跟他作对,明明他想在她面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而不是狼狈…… 沈若风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开,用你不用多说,我都懂的眼神,徐开讪讪退到了一边,过了半盏茶,太子才止住了咳。 李泽率先承认:“是孤,想要看看这花花世界,孤最近的身体不是很好,也不知……” 沈若风的眼眶登时红了。 这些年太子的风评她也有所耳闻,都说太子仁义又贤德,每每被委以重任。 可干得越多,出错也是越多,也没少挨参。 若是以往,宁帝还会替他辩驳,可最近几年不知道是不是宁帝岁数大了,猜忌之心越来越重。 太子每走一步都万分艰难,朝中也不缺见风使舵的人,其实朝堂之人倒是好说,毕竟只要他是太子,都没谁会不长脑子把他往死里得罪。 可宁帝态度暧昧,底下有时候也会想,宁帝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想法? 毕竟,出自皇后肚皮的,不止一个太子…… 小人难缠,太子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肉,走过路过,谁都想咬下来一口,心底有时候都压着戾气。 他满腔的邪火都发不出来,发出来了,他就是狂妄自傲,目无尊上。这么日积月累,憋屈得很。 沈若风定定地看着李泽,有的人,在生命里出现过,仿佛是蜻蜓划水,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痕迹留下来的,到底有多重。 老鸨本来是想要引着贵客去头牌那里,见到两个人什么都不说话,只默默对视,心里顿时如明镜一般。 老鸨:“贵客,知道您想听听曲,会会友,雅间请……”说着,把边上空着的门推开了。 李泽偏头看了一眼沈若风,沈若风脑海里告诉自己应该离开,可脚却好像被定在了地上,沉重得走不动。 第一百零九章 旧友重逢 感情往往就是如此,没见面的时候心心念念,见了面的时候反而胆怯。 沈若风这些年心里就一直没放下李泽,她本来已经自欺欺人告诉自己放下了。可一见到李泽憔悴的身型,苍白的脸庞,心就软了,根本不舍得离开。 等到她坐在李泽对面的时候,心里长长叹息,人这一辈子,遇到他真的说不好是自己的福还是祸。 李泽自顾自的喝酒,他身体本来刚刚痊愈,并不适合饮酒,酒入愁肠愁更愁。 只是当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心里苦涩得拉扯着,有些话,他作为储君,不能随意出口,儿时弟弟们可以口无遮拦,他不行。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便喝便咳着,如果是太子妃在此,定然是要劝解的,殿下身为储君,不可过于任性。 沈若风却知道他心里苦,于是,她不但不阻拦,也把酒杯递了过去。 李泽看了她一眼,沈若风脸上依旧是初见时候的豪情:“舍命陪君子。” “好。”李泽给她满上,两个人一起喝着,一杯又一杯,酒过三巡,李泽的舌头根都喝硬了,这才把心里的苦闷徐徐说来,说这些年过得不好,很累。身上的担子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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