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梵梨显然被这句相当皇后吓到了,连连后退几步撞到了身后的空牢笼,疯了疯了,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他还真敢说。 她往旁边看发现没引起狱卒的注意松了口气,急切道:“不要乱说话。” 她就像只受惊的兔子在躲,奚凌年冷声:“那你说不和离。” 徐梵梨咬着唇移开话题:“我小名叫梨梨,夫君若是想以后唤我梨梨就好。” 奚凌年道:“梨梨,说不和离。” 说不出口,徐梵梨嘴唇无声张开又合上,实在是说不出违心话。 她突而疑惑地说:“奚凌年,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不经意的一句话,空气中飘飞的尘埃好像就定在原地,少年好看的眼睛睁大,里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若不是有面具在,这番失态的神情该会被徐梵梨瞧了去。 奚凌年指节都快捏出血,冷哼道:“也太高看你自己了,我只是怕你哪天被人抓了来我这讹诈。” 就说这人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好了,”徐梵梨不知为何有些失落,道,“我已经查明白了,送你进来的可是我爹,你就这么信任我?全京城都知道我可是我爹的掌上明珠。” 奚凌年道:“若你本来就站你爹那边,根本就不会来见我,所以我俩并无夫妻之实,你嘴里也说不出一句不和离,为何突然关心你这在牢里的夫君,难不成——” 他语气又是就是这么的顽劣,就像一个幼稚的小孩。 徐梵梨脸一红:“奚凌年你给我闭嘴!还不是怕你牵连到整个常临候府我跟着被诛,到时候我成亲一年都没就要守活寡或下地狱,所以你给我听好了,好好活着,别再说什么我先跑先跑,很快我就能救你出来了。” 她心底乱糟糟的,抓紧了裙摆自己也想不明白,真对奚凌年如当初一样厌恶至极的话,什么会三番五次来看。 或许是生病时他守了她一整夜,或许是他买了糖葫芦,几次无心之举填补了两辈子以来的落寞。 还清人情债两清,是这样吧?她认为自己喜欢的一直是凌子虚,认定了就不会变。 嗯,只是出于人道的关怀。 奚凌年突然说:“过来一点。” 这又什么幺蛾子,徐梵梨将信将疑地走近几步。 少女脖颈处斗篷的系带不知何时松了,一边耷拉在肩部一下还浑然不觉。 奚凌年细心地替她系上:“你身子虚,多穿点衣服。” 手茧摩擦肌肤传来冰凉的触感,徐梵梨不自觉挺直了背,也是这时才注意到他手上暗紫的冻疮,犹豫道:“要不要我再拿床毛毯来。” 该透风的时候照样透风,这怎么能睡着。 她又犹豫了会:“或者说,我手借你暖暖。” 徐梵梨出门前一直抱着手炉,手仍有余温暖融融的,也热得有些不舒服。 奚凌年愣了一会,伸出的手又暗自收回,生怕冷到她:“我不冷。” 是吗? 徐梵梨不信,直接将手心贴住他手背,强烈地温差令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嘴硬。” 她低头的时候就像只小羊羔一样纯良无害,自己都不觉得有多诱人,奚凌年盯着她,见徐梵梨抬头又迅速低下头。 他勾唇:“夫人手好软。” “登徒子。”徐梵梨笑容一僵,突然很想甩他一巴掌。 那名女子的事又没问。 荣王遗女进宫面圣后,皇上下令公堂再审,这次他亲自审,众百姓皆能来围观。 正好就是新春后几周,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下,公堂边冰湖坚冰原本出现的间隙慢慢闭合。 徐梵梨从马车上下来,春泥为她撑了把纸油伞,沿着马车一路向公堂留下脚印。 来看热闹的人很多,只听背后有人喊:“囚车来了。”
第22章 徐梵梨挤在人群中,抬头眼前一片红,纸油伞巧妙地倾斜着恰好挡住徐梵梨视野。 她伸手抬了下伞。 春泥慌乱道:“小姐!” “我没事。” 满街的叫骂声中,徐梵梨望向囚车上押送的那名少年。 他被几名狱卒压送着,看不见面具下的神情却能感受到他的漫不经心,好像穿在他身上不是雪白囚衣,而是一件普通的衣物,现在都没把这当一回事吗。 徐梵梨看愣了,也是心大。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少年突然回头,浓墨般黑的眼眸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侧脸利落分明,怎么了吗? 徐梵梨低头,脖子间斗篷的系带不知什么时候又松开了,还落了点雪花。 见春泥帮她系上,奚凌年才转回去,不耐烦地听着狱卒抱怨,突然说了句:“舌头不想要了?” 狱卒怒极又低头不敢说话。 檐上雪融了又积,新任刑部尚书已经坐在上边,皇上迟迟没来,公堂就挤满了人。 国公夫人对旁边的楚湘玉道:“等会看见你大姐拦着点,莫要心急冲撞了圣上,我命苦的女儿呦,早日今日我这个做娘的当初就应该拦着主君不要宁宁嫁给他。” 楚湘玉安慰着母亲背地里却嘲讽地笑着,徐青云在人群中寻找那抹身影,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她。 徐梵梨看着越来越大的雪直皱眉,就怕这场公审被有心人利用,若是皇上在路上出事奚凌年定当受连累。 窃窃私语被突然出现的尖细声压住,只看太监压道,几排御林军分开人群与堂内,皇上明黄龙袍在白雪中很醒目,仪态威严站这就很有威慑力,可徐梵梨仔细一看发现他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刑部尚书见皇上落座便喝道:“奚凌年,你可知罪!” 小吏颤颤巍巍上堂,还未说话,奚凌年就道:“我犯下的错可多了,不知尚书说的是哪一罪?” 他似不经意间说,看刑部尚书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死人,寒冷刺骨,刑部尚书不知为何背脊发凉,这般的狂傲,就连圣上都不放在眼里。 皇上脸色不太好,饮热茶的时候突然呛了一口,可把旁边的公公吓了一跳。 都这个时候了也不收敛一点,听着旁边漫天的唾骂声,徐梵梨突而急促地咳嗽起来,春泥拿了帕子拍拍她背。 她垂眸,鹅黄锦帕上血迹如梅花般妖艳,明明吃了这么多补药,身子却一天比一天差。 重生的代价吗? 徐梵梨酸涩之余便与一双黑沉的眼眸对上,他眼中的张扬敛尽取而代之的是心疼,是错觉吧。 奚凌年旁边站着操棍大汉现在自身都难保,心疼自己都来不及怎么会心疼她。 她咳得气都快喘不上来,双颊通红惹来了一众目光。 “这怎么还有个肺痨子?” “出去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刑部尚书一拍惊堂木,怒喝:放肆!事到如今你还嘴硬!来人,给我打个三十大棍看他服不服!” 徐梵梨挨过棍,自然知道很疼,她推开人群走上公堂,娇小的身子跪在地上:“大人!妾身不服!” 一语炸开公堂。 即便穿了棉袄她身子看起来依旧单薄,唇色苍白。 “回去。”奚凌年脸色一变,“我有办法,快回去!” 皇上明显不悦,对徐梵梨还有印象。 膝盖贴着地板,徐梵梨浑身冷得发抖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依旧咬着牙道:“是栽赃!不信大人再审一遍人证!要知做假证可是欺君之罪。” 声音不重,那小吏却被吓傻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皇上饶命啊,小人这也是被逼的!他们威胁小人若是不按他们说的做,就把小人的妻女给做了!” 沉默过后是激烈的议论声。 “怎么可能!小侯爷是被冤枉的?” “这不可能,说不定是被人逼着这么说的。” 只是五花大绑着的黑衣人一被推上来,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 刑部尚书脸色很难看 ,偏偏今日范僇春德海等人都不在,只能硬着头皮问:“你是谁?” 黑衣人冷笑道:“绑架他妻女的人,是镇国公,也就是她爹要我这么干的!” 一语宛若惊雷,徐梵梨瞪了他一眼,柔声道:“臣女本次来,并不单纯为夫君,还有秦蛾关一事。” 奚凌年猛然抬头,死死盯着那少女努力挺直的腰板,她柔弱却异常坚定,衣领下雪白的脖颈纤若柳枝,好像风轻轻一吹就会折。 “我要揭发前刑部尚书范僇,现六部尚书春德海,还有我爹,当今镇国公。” 他心头大震,指节捏得泛白,徐梵梨丝毫也不退让,咬紧牙关边咳边说:“他们狼狈为奸,为虎作伥,促成秦蛾关一事,又官党营私促成地窖惨案,人神共愤。” 国公夫人摔在地上剧烈地喘着气:“宁宁,你在说什么?” 她牵强地笑着,第一次觉得这个少女这么陌生。 徐梵梨根本就不敢回头,对不起,娘。 “从小爹娘教我与人为善,教我忠义,教我如何做人,”徐梵梨喉头酸涩,过了许久才说出后面的话,“可是娘,爹爹做了错事,我身为子女不孝,但我为大齐子民不能不忠。 死去的永定将军凌子虚为我朝逐匈奴,守平安,可他们呢?为了一己欲寒了将士的心,秦蛾关数万冤魂不能长眠,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好!好一个大义灭亲!” 皇上大悦,也是头一回认真打量这名女子,在场的百姓从震憾中回神鼓掌。 “说得好!” “这才是大齐真正的女子!” 相对与国公府这边的哭喊,徐青云静静望着那少女,她唇边是红艳的血,与苍白面容形成鲜明的对比,很像那种跌落凡间楚楚可怜的仙子,真要人命。 “阿姐……” 若是上辈子阿姐没有受那么多苦,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徐梵梨将守了两世的黑匣子奉上,指间颤抖,交给太监那一刻悬了两世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凌子虚,你看见了吗? 太监只看了里面东西一眼就掩饰不震惊,给一旁的皇上过目。 皇上看了气血上涌,太监连忙端的热茶却被他拍翻:“都给朕反了,传令下去,三日后把这些逆贼腰斩弃市,其余男女流放北疆给朕修长城去,至于这位楚姑娘揭发有功可免受连累,把他放了吧。” 李嬷嬷这时走上前道:“这些都是我家小姐临死前托付的,要老奴交给值得信赖的人,因为我家小姐就是被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害死的。” 皇上好奇地问:“你家小姐是谁?” 李嬷嬷笑道:“我家小姐叫徐梵梨,出生时命苦被弃养于山庄,为收集这些证据几乎耗尽了一生,我不能让我家小姐至死所做的都无人记住。” 皇上可惜道:“既然香消玉殒了,就追封这位小姐为遇安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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