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瓷月仔细瞧着他的脸,左右都看了看,“没有——嘶!” 她俯身时有几缕长发从肩膀处垂落至胸前,被裴砚安怀里的小豆包找准了时机往下一拽,她吃痛地低下头,不曾想嘴唇嗑到裴砚安的下巴,鼻尖也碰到了温热的地方。 意识到这一切的江瓷月慌忙抬起头,可头发还被牢牢攥在小豆包手里,她痛得眼泪都差点出来。
第96章 道路 这边的江瓷月越是心急, 手上就越是不得章法,可她又不敢用力把头发扯出来,怕刮着小豆包那娇嫩的手。 而意外得了好处的裴砚安唇角微扬, 连那清冷的眉梢眼角间都沾染着浅浅的笑意,“别急,我——”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江瓷月闷闷截断他的话,生怕他好心地来帮一把自己。 她凝眉认真地将缠绕在小豆包手上的发丝小心拿下,专注的模样好似面对着疑难杂症一般, 直至将全部缠绕在手上的发丝拿出后她才松了口气,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好。 她也有些不敢去看裴砚安,不知道会瞧见什么样的眼神。 偏裴砚安怀里的那位始作俑者还笑得最开心。 “你今日怎来得这么早?”江瓷月鼓起勇气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往常裴砚安最早也是申时左右来, 但现在才刚过午时。 “今日得空, 便想来问问你想不想出去,可以上街去采买点过年用的年货和东西,还可以去铺子里给你和云舒做些新衣裳过年穿。”裴砚安看向她说道。 江瓷月听这些话却有些起疑,一般采买这些事都是交给府上仆从去做的,为什么突然喊她出去买呢? 裴砚安看出她心中所虑, 先是制止小豆包将他手指塞入自己嘴中, 才解释道,“我怕你在这待太久觉得无聊, 这几日街上还算热闹,而且人也不是太多,出去走走也不会太拥挤, 云舒留在家中或者带去都可以, 若是一起出去, 我们可以让奶娘一起跟着去。” 听到他这么说,江瓷月确实觉得一直待在这院中有些乏味。 “京中现在安全了吗?”江瓷月问他。 “嗯, 现在京中比较安全,城外患疫病者虽还未有找到医治的办法,但已经控制住了。”他稍作停顿,“还有一位云游的医女在研究攻克疫病的办法。” 江瓷月点点头,可她觉得小豆包还这么小,而且她每次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会感到不安苦恼,她肯定是不放心将小豆包带出去的。 “她太小了,而且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带她出去不方便。”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往后有的是机会带她出去。” 此话一出,裴砚安心中便多了几分落幕,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二人说话间,江瓷月瞧见裴砚安怀里的小豆包突然安静下来,眼睛迷蒙着一眨一眨的,看起来就像是要睡觉了。 本来这个点差不多就是她要睡觉的时间了。 恰好这时奶娘也走了进来,裴砚安便将孩子小心递给了她。 等奶娘抱着孩子走后,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冷清了不少。 江瓷月在袖中捏着自己的手指玩,“......你还有什么事吗?” 裴砚安叹息一声,像是放弃了那些冗杂的伪装,“其实方才那些都是我的借口。” 江瓷月听得一怔,转过头无声看着他。 “我哪懂什么采买的事,不过是想同你出去走走。”裴砚安坦然道。 面对他的坦荡,反倒是江瓷月有些不自在了,不过也只有一瞬。 “......没什么好走的。”江瓷月深吸一口气,“裴大人,你要走的路通向那巍峨险阻的高处,而我不同,我想走的只是一条平坦安稳的路罢了。” 江瓷月微微错过脸看着他,眼角微微压住了眼中的潋滟光华,色如春晓。 一缕微风穿过,恍若初雪初融,让人沉醉其中。 裴砚安定定瞧着她,只觉得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放在膝上的手微微一动。 “江姑娘,今日的点心来了。”澜音顶着一头风雪进来,手上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碟盖得严严实实的点心和一壶热茶。 恰到好处打破了二人之间此刻的静默。 裴砚安也松了一口气,对着方才那样的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江瓷月笑看着澜音,有些好奇地接过她手中的点心碟子,“今日是什么?” 澜音告诉她,“送来的人说是叫翡翠绿圆糕。” 江瓷月将点心放在桌上,抬眼瞧了一眼对面的裴砚安,然后掀开了点心上的盖子。 倒真对得起“翡翠绿圆糕”这个名字,确实是一个又一个圆滚滚的小糕点,刚打开便有一股清凉的香味。 像是薄荷的清香。 本来好好坐在另一端的裴砚安陡然站起,他一手撑在桌上,瘦削而修长的手指猛然抓紧桌角,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凸起。 再看他的脸上,眉头紧紧蹙在一起,显得神色凝重。 江瓷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还不等她开口问上一句,裴砚安沉默将那碟点心拿起,“晚点我再让人重新送一份来,杜郎中说你产后身子还有亏损,我看过他给你开的药方,我记得薄荷与其中的一味药材相克,往后先不要吃了。” 随后留下一句“突然想到还有点要事”,便匆匆离去了。 直至他走出屋内,江瓷月和澜音都不曾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了?”江瓷月不解,总不该是因为她说的话才变得这么奇怪吧。 澜音也觉得奇怪,并不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江瓷月推开了一扇榻边的窗,瞧向外边。 外边簌簌落着雪,裴砚安走在其中不曾打伞,甚至连进门时脱下的大氅都不曾穿走,而那背影不知怎的,瞧出一丝踉跄隐忍的模样。 她收回视线,心中那团疑云久久不能消散。 不知怎的,江瓷月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上次突然露出难受的模样也是有些奇怪,偏他又说什么事也没有。 青玉本抱剑守在院外,突然就瞧见大人匆匆走出来的模样,他愣了一下后连忙追上去。 “大人,你怎么了?” 裴砚安停住脚步,将那碟点心交给青玉,自己有些难耐地扯了扯包得有些紧的衣领,如玉般的脖间此刻浮着一层薄红。他略显急促地深吸了几口清冽的空气,好不容易才将胸膛和血液中那股躁动的气息平复下去。 青玉本已经猜到了几分,打开瞧了一眼点心后更是确定了。当初青衔和他说过,那位齐烟医女曾说过,这薄荷有可能会诱发大人体内的蛊虫来着。 不过齐烟姑娘不知道的是,这还得需中蛊的两人待在附近才会有反应,若是离得远了,那也无碍。 这都是后来那位自投罗网的伍女说的,她还说了这会因人而异,偏不巧大人便是那个反应会明显些的人,江姑娘倒是不曾有什么表现。 “大人,那位伍女还在廷尉处,要不要带过来帮您瞧瞧?” “不必。”裴砚安眉眼闪动了一下,面上虽是一片云淡风轻,语气里多了些无奈和失落,“青玉,时间是不是越来越近了。” 青玉很快便理解了裴砚安在说的是什么,“还有十日到小年,今年过年早些,还有不到半月的时间。” “半个月的时间......”裴砚安垂眼遮住眼底那些失落的光彩,“她今日的话是要告诉我,她想要的是舒坦的自由,而我要走的那条路上充满了危险和束缚,我们两是背道而驰。我是不是不可能留住她了?” “大人......”青玉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这样的大人,“以后的时间还长,就算江姑娘要离开,那也不是没有回来的机会。但是——” 青玉话说一半又顿住,“但是大人,若是江姑娘这次再离开了,你体内的蛊虫再次感应不到她,又会那般疼痛的。” 当年齐烟给江瓷月的根本不是解药,她给江瓷月的那不过是一颗寻常的滋补药丸。 毕竟当时解药刚研究出来,有什么副作用或者是别的尚不知晓,她可不敢直接拿一个有身孕的人来赌。给江瓷月的那颗药,不过是为了让她安心些,谁曾想她居然会这般大胆,直接跑了。 而裴砚安迟迟没有吃这药,是因为在江瓷月跑后,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噬心之痛。后来伍女告诉他这是因为两个蛊虫相距太远了,子蛊感应不到母蛊,便会折磨宿主,但也仅此而已。 他一直不吃那解药,是觉得江瓷月离他而去后,自己与她之间的联系仅剩这么一点了,他不舍得也不愿断开。 甚至当初能找到她,也有着蛊虫的一份功劳。 裴砚安张开手,看着雪花落入掌中后瞬间融化成水滴,他静静瞧了一会,缓缓将手心收紧,“走吧。” --- 自从裴砚安那日奇怪地离开后,江瓷月一连有好几日不曾见到他。 小豆包好几次醒着的时候,脸会偏向右边瞧着,那是门口的方向。 江瓷月有些不满地将她的脸转过来,小声教育她,“难道看阿娘不够吗,还想看谁呀?”不过说完她又有些心软,轻哼一声,“算啦,现在多看一眼便少一眼,不拦着你了。” 小豆包并不能听懂她的话,只能咿咿呀呀地张着嘴出声。 忽而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江瓷月当即转头看过去,来的却是孟奶娘。 前两日随他们来京中的奶娘已经离开了,现在是新奶娘和江瓷月一起照顾着孩子。 孟奶娘脸上有些掩饰不住的高兴,“夫人,我刚刚去外边瞧了一眼,发现外边现在热闹得紧呢,听说是有什么将军打了胜仗马上就要回来了,京中好多人都出去迎接了。” “是吗?”江瓷月心中也多了些好奇,“是姓燕吗?” “诶呀对对对,就是姓燕。” 江瓷月有些心不在焉摸着小豆包的脚,也不知道嘉仪郡主有没有一起回来。 她这一走神,连背后站了人都不曾知晓。 “在想什么这般入神?”
第97章 小年 还没等江瓷月转过头, 余光掠过一片衣角,裴砚安已然在她对面怡然坐下。 外边落着小雪,裴砚安进屋后, 身上沾染的雪化为水雾氲湿了眉眼,显得愈发浓黑。 那位孟奶娘颇有眼力见,“夫人,我瞧小姐还不曾哭闹,想必是还不曾感到饥饿, 那我晚些时候再来吧。” 江瓷月点点头视作答应, 只是神情还有些心不在焉。 裴砚安瞧着她这般神游的模样,也不开口打搅她, 只是安静地逗趣着张着手要玩他袖子的女儿。 “我方才听奶娘说外边很热闹......”江瓷月指腹不自觉摩挲着小豆包裤子上的绣纹, 看向裴砚安的眼神清凌凌的,似乎有些欲语还休。 裴砚安只一眼便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是燕洵回来了,嘉仪郡主也有一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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