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亭书轻哂一笑:“你和陆夫人二人不是天天在外头逛着,恐怕江城大大小小的铺子你们都走了一遍,不若你给我介绍一二?” 谢琉霜被他闹得没了法子,只能跟着他一同走了过去,然后开始介绍着先前去过的几家还不错的铺子。 这些铺子有新开的成衣铺、首饰铺子,还有一些食肆。 当她的目光轻轻划过其中一家的时候,目光不由愣住。 见她流露出诧异之色,温亭书挑眉,“你怎么了?” “那家卖的小玩意儿不少都来自江南之地。”谢琉霜凝着那家铺子,眉心拧起,“我分明记得前几日来并未看到这家。” 循着心底的好奇心,谢琉霜一步步走了过去,温亭书紧跟其后。 这家小摊就摆在外头,铺面简陋,不过地面上新奇的玩意儿不少,吸引来不少稚儿。 卖东西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他看着憨厚老实,指着面前的东西说道:“公子,夫人,这些东西都是江南那儿的玩意儿,江城这儿极为少见,二位若是感兴趣的话,不妨看一看。” 这些小玩意儿做的比那家木雕还要精致,色彩也更加丰富。 温亭书好奇地拿起其中一样竹制的东西,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倒是谢琉霜一时兴致起来,将他手中的东西拿了过来,组装一番,笑着同他解释:“这样东西是竹蜻蜓,只要轻轻搓动竹柄就能迎风飞起。” 谢琉霜说罢,双手一动,直接将竹蜻蜓放飞。 伴着夜色的清风,竹蜻蜓乘风飞舞,直到撞到不远处的一侧墙壁,才坠落在地。 谢琉霜小跑几步,正要弯下腰肢将东西捡起来,谁知,一双鞋履出现在她面前。 来人蹲下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竹蜻蜓,黑暗之中,他的眸似是晕染着深不见底的可怖浓墨,搅动的人心头发沉。 他兀自轻笑出声,面上没有丝毫喜悦,口吻肆意玩味:“孤竟不知,温夫人对于江南的东西这般熟悉。” 这一刻,谢琉霜浑身的血液似是被封印凝固着,后背泛起一股涔涔的凉意,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直到一双宽厚的大掌抚上她的肩头,扫去凝结的霜寒。 “陛下怎么有空来到此地?”温亭书不动声色将谢琉霜的身子掩在身后,避开萧长霆审视的目光。 萧长霆冷笑道:“孤若是不来此地,又怎会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 他的视线越过温亭书,似是要直直刺穿他的身体,看向被他牢牢护着的那个女人。 手指紧握,骨节发白,倏地,手中的竹蜻蜓震碎,化作齑粉。 “谢琉霜。”漆黑的墨色深沉可怖,他的声音凉薄冰冷,像那来自雪山之巅无尽的寒霜,冻彻心扉,“你当真失忆过?”
第82章 封赏 对于谢琉霜失忆一事, 萧长霆曾经怀疑过,最后又打消了念头。 直到经过矿山之事,思及心底的种种不甘, 只要一想到温亭书同她恩爱绵绵、鸳鸯交颈,他就忍不住心底压着的那重怒火, 总想要找到一处可以发泄的出口。 因而,接下来他处理着任辉的事情, 控制着自己不去见谢琉霜。 他本以为这一切的相思之苦最后都能尽数压下,直到他无意间撞见了一人, 那个人正是曾经他派遣去过江南之地的暗卫。 暗卫早在半月之前已然归京,当时奕怀还进来禀告过, 询问要不要见他, 只是最后都被萧长霆否决。 萧长霆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来到江城,这个暗卫竟然也跟了过来。 “陛下。” 他毕恭毕敬行了一礼,本以为萧长霆会像往常一般离开, 谁知, 他的脚步驻足在面前,不知过了多久, 才听到他清冷的声音传来。 “当初江南之事, 你都调查清楚了?” 暗卫心下惊讶怎么今日陛下对江南之事产生兴趣,分明那日并不想听, 不过既然萧长霆有话要问, 暗卫自然要如实回答。 “陛下, 江南之事都已调查清楚, 当初医馆的那位老大夫还在, 幸而他身边的药童年纪轻轻, 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情还有一些印象。” 暗卫先是试探性说了几句,眼看萧长霆没有阻止之意,他才继续放松心神往下说着。 “温三少夫人确实失忆过,当时她的后脑勺撞到尖锐的石块便去了那家药铺开了方子。据药童所说,当时外头下着大雨,她们二人冒着倾盆大雨敲了许多家都不愿意开,直到他们家的大夫心头一软,便放她们二人进来看诊。” “后来温三少夫人住了几日,身子好些,便离开了江南返回京城,再后来,那位大夫说,再也不曾见过少夫人。” 暗卫将这些来龙去脉一一说完,却见萧长霆的面色像是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萧长霆只要一想到当时那样的天色,谢琉霜和照眠两位弱女子要挨家挨户到大街上找医馆,心头钝痛不已。 他的眼眸黯淡无光,声音喑哑,带着砂砾般的粗哑和疲倦,“这般说来,因为那次撞伤头部,后遗症一直留到今日?” 暗卫怔愣了瞬,正色道:“大夫说当时她住了三日,三日后,便已恢复所有记忆,所以才会选择返回江南。” 正陷入自责中的萧长霆顷刻间抬眸,眸中所有的晦暗消弭殆尽,就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般,重新酝酿着深不见底的墨色。 暗卫被萧长霆的目光惊骇住,不明白为何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窒息起来。 萧长霆极为冷漠瞥了他一眼,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声音森寒:“把你方才说过的话再说一次。” …… 曾经耗费一年光景喜欢过的少年郎,仅在短短三日,便能彻底放弃那些拥有过的情感。 应当说谢琉霜当时哀莫大于心死,还是说她太过狠心了呢? 萧长霆苦苦思索着这桩事情,想到自己同她重逢至今,想来从她的口中就没有得到过一句真话。 说来可真是够讽刺的! 偏偏他还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直至今日若不是问了暗卫调查的结果,说不准真要被彻底欺骗下去! 因而,这一场都是萧长霆所设下的局,就是要看看谢琉霜是不是真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假装失忆欺骗他。 原本他还想着也许是暗卫的调查有误,可是事实摆在面前,让他不得不信。 久久得不到谢琉霜的回应,萧长霆怒极反笑,眼底的狠厉愈甚,“谢琉霜你好的很,你知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 话毕,他就想要将谢琉霜攥到身边,然而温亭书的动作比他还要快,直接将谢琉霜牢牢护在身后。 “望陛下自重,区区一样竹蜻蜓又能说明什么,不过是陛下多心罢了!” 温亭书四两拨千斤反驳萧长霆的话,显然他也明知这其中的真相,却愣是帮着谢琉霜维护。 萧长霆被眼前这一幕刺得胸口疼得厉害,应该说他们二人真不愧是夫妻吗?因而什么事情都能相互告知,帮着对方隐瞒真相。 可是萧长霆不可能让这件事情轻飘飘放过。 既然温亭书和谢琉霜不愿意走,他也有他的法子。 “温大人,这是孤与她的事情,难道不应该说清楚?” 萧长霆冷眸一抬,挥了挥手,霎那,无数暗卫出现将二人重重包围在中央。 其余摆着小摊子的百姓一见到这样的大场面一个个惊骇不已,哪里还敢停留,慌不择路收拾着面前的东西,不过瞬息,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温亭书不避不让,同萧长霆对视:“陛下,当初事情已了,如今谢氏是臣的妻子,夫妻本一体,陛下想同她说些什么,同臣说也是一样。” 萧长霆挑眉,冷冷睨着他,冷笑着:“同你说?五年前,山洞中的事情,也要孤一五一十说出口?” 他轻佻戏谑说着这件事情,言语之意暧昧不清,仿佛在向温亭书表示当初他和谢琉霜真有什么。 萧长霆越过温亭书望向藏在其身后的谢琉霜,薄唇轻勾,补充了句,“窈窈,你真不打算同你夫君解释一番?这要是真有什么误会,孤岂不是破坏你们二人夫妻的感情?” 谢琉霜没想到萧长霆现在会变得这么卑鄙,他怎能用这样的事情挑衅温亭书? 这样卑劣、恶心,却沾沾自喜,莫不是在反击当时她和温亭书的亲密,刻意在二人心上添堵? 温亭书的眸光沉凝,寒声道:“陛下,请慎言,莫要污了窈窈清誉。” 萧长霆原本确实存在添堵的打算,可在温亭书说完这句话以后,顿时觉得没有意思。 他冷冷抛下一句话,“左右时间还长,即便你不想回答,孤也有办法。” 萧长霆并不急于这一时,在最初的滔天|怒火席卷而上以后,现在的他反倒神思格外清明。 什么伉俪情深的夫妻情谊,他倒要看看,他们二人还能在一起多久! …… 随着堤坝已成,过了三月有余,其中萧长霆迫于京城之事不得不提前归京,不过临走之时,他另外留了人将温亭书和谢琉霜二人的动向日日以书信禀告。 江城之事已了,温亭书和谢琉霜一并收拾起行囊。 这一次江城中的事情,无疑温亭书出力最多,他不仅勘察所有的河道堤坝,并将其整改,在萧长霆派遣新的江城知府到来之后,温亭书把所有罗列好的文书交给他,便带着谢琉霜回京。 回到京城的这日,艳阳高照,灼灼烈日烧得人心头燥热不已。 即便如此,英国公府上上下下的人还是站在门口翘首等待着,尤其以温睢和冯氏二人的模样最为着急。 冯氏攥着手心,不安地说道:“亭书和琉霜走了这么多日,外头的吃食不知怎么样,也不知道瘦了没?” 这是他们夫妻二人离开以后,冯氏日日挂在嘴边的话。 温睢听后,露出无奈一笑:“他们又不是诸事不懂的稚儿,总会想办法填饱肚子的。” 冯氏没好气瞪了一眼他,“亭书的身子骨本就瘦弱,我这不是担心他嘛!” 许氏听了一耳朵公婆的对话,心头虽有酸楚和嫉妒,但又不敢同他们顶嘴,只能默默将心底的嫉恨咽了回去。 马车粼粼而来滚过青石板街,眼看坐在车辕上熟悉的星满和清月,站在冯氏身侧的嬷嬷探出头去,不由惊呼了声:“啊,是三公子和少夫人回来了!” 此话一落,马车停在门口,温亭书先从车中下来,紧随其后的是谢琉霜。 夫妻二人携手上前,对着温睢和冯氏行了一礼:“爹,娘。” 冯氏上上下下看了他们二人好一阵,抹了一把眼尾的泪眼,“瘦了瘦了……” 温亭书莞尔:“娘,我没有瘦,瘦的是琉霜。” 谢琉霜日日拉着温亭书各种进补,不得不说,先前萧长霆给的千年雪莲确实有奇效,如今的温亭书不仅没有咳血,似乎身体的沉疴之症也在慢慢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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