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了抹眼泪:“走,我们回大帐,我 阿兄、表兄都在,见到你一定喜出望外。” 杨依见她落泪,有心哄她,搂住她胳膊说道:“那是,谁见我杨幼萍能不开怀?快,让他们夹道相迎!我同李长岭一样是武科出身,他如今在军中任什么官职,也封我一个做做……” 林翱见妹妹竟是笑着进来,心中惊奇,再一看挽着她的竟是杨依,笑着迎上:“竟是杨女郎前来!” 私下和林翡说笑就罢了,真见着身穿甲胄、高大魁梧的林翱,杨依自然不敢放肆,躬身行礼:“见过林将军。” 李擎也很是意外:“你怎的逃出京来的?” “又没人拦着不让进出京城。之前不知能去哪,后来聂檀又盯得紧。前日午间晏适之到我家来,说聂檀大军已开拔,又告知我阿鹭在此,这还有不来的道理?!” 听见阿适的名字,李擎越发激动:“他可还好?” 杨依蹙着眉回想:“看着疲倦得很,想来在主上身边周旋很是不易。” 林翡拿出晏如陶的信给众人看,再顾不得其他,将方才分析的凌瑶华等事一一道出。 其中的阴谋诡计,李擎倒是都听明白了,只是有一事想不通:“为何阿适不给我写信,只给你写?” 再细想想,越发觉得蹊跷:“连阿鸿表兄和阿鹤都猜到那假密信是以阿适名义写的,为何我不知?” “不对,凌瑶华能伪造,是因为她知道你看见山茶就会相信,她哪里来的信心?” 杨依看李 擎一副被天雷连劈好几道的怔愣模样,不由得心生同情,上前拍拍他的肩。 “别问了,回去慢慢想,大事要紧。” 李擎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你……你也早就知道?” 杨依虽然从前不知晓,但听阿鹭说完心中已明了。 况且,她不像李擎。既是晏适之至交,又是阿鹭表兄,整日见他们二人,却还未察觉分毫,定然大受打击。 她摇摇头:“不知,不知,刚刚才知晓。” 但李擎已经处于不敢轻信的状态,他愤愤不平地去看阿鹭,可阿鹭别过脸道:“说正事,外头大军淋着雪等着呢!” 好一个正色直言的林阿鹭! 李擎也知以大事为重,咬牙切齿道:“成,先说正事,待战后我再好生细问你!” 林翱也拍拍他肩膀:“将这股劲儿憋住,等会儿去战场上多杀几个敌人。” 杨依闻言忍俊不禁。 萧旻不得不出来肃声提醒:“巍、雍二州被凌家人设计诓骗,那聂檀亦是如此。说到底,是将几年后要打的仗提前至今夜。况且按晏郎君信上的说法,那聂檀还有杀身之祸,对我等而言实是大幸!” 林翱颔首道:“到时群龙无首,那凌赫本就是希冀南北大乱之人,想来也不会坚守凌霄关。届时顺江而下还是停战议和,再细细考虑不迟。” “那这凌家,竟是在助我等?”李擎很是不解。 林翡知晓凌家兄妹的城府野心,摇摇头:“我们是被他们摆弄的 棋子,只不过目前情形恰巧也符合我们的目的罢了。至于今后走向如何,还要看适之能否在京城里撬开一条口子。” “适之……”李擎重复阿鹭话里的称呼,恨恨磨牙。 林翱瞧他龇牙咧嘴的模样,实在无奈,扭头去问萧旻:“军师,今夜突袭河岔口的计划无须改变,还得请您前往楼船。” 萧旻点头,转身出了大帐。 杨依听完眼睛瞪得滚圆,兴致勃勃:“林将军,将我编在阿鹭手下吧!我也要上战场。”
第六十章 决战西口 (六十)决战西口 战鼓声响起已近丑时,驻扎在河岔口的聂军从酣梦中惊醒,营外马蹄声阵阵、火把成片,顿时慌乱成一团。 远在山顶凌霄关的聂檀因腿伤辗转难眠,传令兵一通报,他立刻披衣起身要赶去前线,却被凌赫拦了下来。 “河岔口不过是打前锋的,您若是因此上山下山,累得旧伤愈重,之后的大战由谁来指挥呢?您安坐关内,有何指示让军士传令,属下定全力以赴。” 见聂檀被说服,他又请来娄清和好生照料,自己领着亲兵匆匆下山。 因萧旻说服陈逊、俞恺二人很是顺利,这一仗结束得极快。前有铁甲飞骑冲锋开路,侧翼有楼船箭手拉弓相助,踏平河岔口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 林翡翻身下马进了大帐,甲胄上血迹斑斑,又挂着星星白雪。 她以枪杵地,问阿兄:“是就地安营,还是接着打?” 林翱刚清点完伤亡人数,远少于之前预估的,和萧军师一合计,决定一鼓作气冲破羡山下的第二道防线,将凌霄关的西侧山口堵死。 毕竟是自己亲妹妹,林翱忍不住上前问她身体可还吃得消。 铁甲飞骑勇猛无比,是因为骑兵和战马身上都披着厚厚的铠甲,不畏刀枪,能够在前开路。巍州境内有三处铁矿,才能造出如此多的马铠和重甲,即便是六军中,马铠也不过百余副。 但如此沉重的铠甲,平常人穿上连起身都困难,即使 是经过训练的军士,穿着它拼杀一个时辰,也是筋疲力尽。 林翡领着扩充后的女军,其实并未冲在最前面,是从左翼包抄。她穿的也并非飞骑的重甲,但也有五十余斤。 兄长的关心自然令她格外开怀,嘴上却说:“阿兄是将军,我是你手底下的校尉,一视同仁便好。” 这话让一旁的李擎听了,开始眨着眼睛期待表兄的问候。 谁知林翱心里门儿清,说道:“阿岭在后面射弩射箭,甲比你轻了十斤都不止。” 紧接着又说:“不过他射得真准,听冲在前面的飞骑说,聂军举旗的人换了三个,都是因为中了他的箭。” 李擎哭丧的脸顿时换上灿烂笑容:“那是!前面火光冲天的,就那旗子最招摇,我就逮着射。不一会儿阵型就乱了,军心也散了。” 林翱拍拍他的盔:“待会儿羡山脚下的一仗可要难得多,聂军已有防备,楼船角度受限,能给的支援也少。” 李擎痛快应下:“放心!眼下我军士气正盛,再过不久天也亮了,更利于拉弓射箭。” 话虽如此,当巍州军面对两倍的敌人时,李擎心中还是暗暗打鼓。 聂军严阵以待,秩序井然,在隆隆金鼓声中率先出击。 他按照林翱的号令,在铁甲飞骑迎击前,先命弓箭手射一轮火箭,替飞骑灭灭对面的势头。 谁知最前排的士兵手持的盾牌上蒙有牛皮,加之地上雪厚,即便有火油,也不易燃起 ,难阻聂军攻势。 铁甲飞骑的校尉靳善见状,知道不能再等,于是举起长矛高呼:“诛聂贼,清君侧!” 他身先士卒,冲进聂军前锋之中拼杀。 天色薄明,雪渐渐停了,远眺这一片金甲赤血,程敏胸中澎湃,若真能攻下凌霄关,便可圆了先帝心愿,龙棺入帝陵亦指日可待。 陈逊虽也这般想,但聂檀治军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河岔口一战只是占了深夜突袭的优势,而这一仗正是胶着之时,胜负在谁手还未可知。 他犹豫要不要劝劝俞恺,将楼船往前压一压,把那不敢冒头的京畿水师朝后撵,占着有利位置好帮巍州军。 谁知还没开口,正盯着前方敌船的俞恺一巴掌拍在女墙上,扬声喊道:“升旗插幡,艨冲、走舸先行夺船,左二右四直取!” 陈逊被惊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何事,俞恺大笑道:“不知是谁下了命令,让水师下船去支援。水师,水师,离了水还能站稳脚跟?直接端了他们老窝儿,叫他们有去无回!” 陈逊往前凑,眯眼细看,见敌船上的兵士纷纷登岸,像是为避人耳目,专程绕至战场后方加入混战。 可惜俞恺死盯着他们不错眼,本想寻机出击,却不承想逮住了这么大个漏洞。若是将战船夺回雍州、改造加固,可比新造要省钱省事得多! 俞恺喜得两眼放光,陈逊实在想不通京畿水师为何不在船上支援,不过如此一来,俞 恺夺了战船更易支援巍州军,也是好事。 艨冲、走舸劈风破浪,载着近千名水师直逼向最近的三艘敌船。 这三艘的人走得最晚,人下到一半,来不及回去防守,纷纷选择向前逃去,船上仅剩了些行动不得的伤兵。 见此情形,传令兵站在船头向远处己方水师打起旗语,俞恺见事已成,令飞云、盖海领着楼船依次靠过去。 靳善、林翡等人领着士兵们血战已近力竭,忽然发现又有未染鲜血、精神十足的新兵涌入,只好咬着牙再挥起长矛长枪,勉力顶住最新一轮的攻势。 后方的林翱也发现了,这一批士兵少说有两三千,巍州军人数本就占劣势,又连战两场,再拖下去恐怕伤亡惨重! 可这群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不成聂檀将镇守凌霄关的士兵都派了下来? 他虽没料到是水师下船,但因一直隐隐担心他们从船上射箭支援,还是会时不时往东北角的江边看一眼。 这次一看,发现船上人头攒动,心中大骇,以为水师也要出手,撤退的命令就在嘴边时,江上楼船忽然传来战鼓和呼喊声——“诛聂贼,清君侧!”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三轮火箭如天坠红雨一般,落在聂军的后方,而这些刚上战场的敌军水师手里并无盾牌,身上穿的也是船上用的轻甲,瞬间陷入火海之中。 林翱命鼓手响应己方水师,示意将士们发起冲锋,鼓声连续不断,促人 振奋。 李擎见攻后方有用,立刻领弓箭手拉开身位,向火焰燃烧之处射箭:“无论是不是火箭,都给我朝那头拼命射!帮骑兵撕出口子!” 实际上铁甲飞骑仍在马上的只有半数,有些是因战马承受不住、瘫倒在地,不得不下马,更多的是因强行冲破前方持盾者的阻挡,战马受伤,只能弃马和步兵一道同聂军厮杀。 靳善腿上受了伤,无法领着骑兵冲锋,抬头去寻副校尉瞿勇,想将指挥之权交托给他。可近处他能认出的只有一个使长枪的林翡。她在侧面眼看着靳善被敌军戳刺,才冲过来一直在他后方保护。 “林校尉!”靳善使出全身力气唤她过来,将自己长矛上的红缨取下给她,“抢匹马,立起你的枪,领着剩下的飞骑踏过去!” 本身女军的任务就是策应铁甲飞骑,靳善的嘱托林翡责无旁贷,只是放心不下他。 好在她身后的女军大多未被冲散,一直跟着。她交代几人尽力保护靳善,夺了匹马,振臂举枪:“巍州飞骑随我来!” 立刻有几杆箭向林翡飞来,她闪身躲避,又打掉一杆,再次高呼后冲进敌军。 杨依紧跟在她身后,一柄长刀上下翻飞,同她一道砍杀沿途阻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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