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片刻,那片阴影里飘出人声:“楼主,她的武功,恐怕在我之上,还是小心为好。” “您看,菀青的判断,您总该相信了?您快打消与她同行的念头吧。”凌恒连忙趁热打铁。 “楼主,这种小事,不要再问我,也不要总是叫我。外人众多,以免暴露。”菀青的声音轻轻飘来,然后那片阴影又陷入了沉寂。 “好好,知道了。”沈乾夕应了一声,目光却渐而深邃,“没想到,竟比菀青更厉害——这倒是个机会。” “楼主?”凌恒一怔。 沈乾夕笑笑:“我再去找她一趟,你不用跟去。”说完便开门走了。 凌恒仍在屋里,心中仿若有什么一跳。刚才楼主,似乎,是做了一个他不能明白的决定。 作者有话说: 注3:葛覃,取自《诗经·国风·周南·葛覃》,后文会再详说。 注4:菀青,取自《九叹·忧苦》:“菀彼青青。” 此处“菀”读作yù,指草木茂盛的样子,本文读成wǎn。 虽然是架空历史,但还是用真实历史中的作品取了名字_(:зゝ∠)_ 舒泠就是舒泠,没有任何讲究。
第3章 沈乾夕轻轻叩了叩门。 “是谁?”随即,屋内传来舒泠的问话声。 “是我,那个……”沈乾夕这才忽然意识到,她根本还不知道他的姓名。 屋里脚步声响起,舒泠将门打开,神色冷淡地望着门外的人:“什么事?” “能先……进去说吗?”沈乾夕问,走廊上人来人往,毕竟不方便。 舒泠没有说话,顿了顿,侧身让开门。 沈乾夕笑着轻轻点头致意,迈进门去,舒泠在身后关好门,再次问道:“你有何事?” “我是织凤楼,沈乾夕,朝乾夕惕当中二字。姑娘直呼我的名字即可。”沈乾夕还是先遵守礼节,拱手介绍道。 “嗯,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舒泠仍然面无表情。 “我……”话说到这里,本应由舒泠介绍自己,可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沈乾夕一时竟没想好该如何接话。而且,看她毫无波澜的表情,她似乎没听过织凤楼和他的名字?她真的是江湖人吗?就算不熟悉,也总该有所耳闻吧?简直太打击人了。 腹诽片刻,沈乾夕才收敛心神,继续说明来意:“是这样,我刚才回房考虑了一下,还是想邀你一起同行。虽然姑娘似乎会些功夫,可一路无人照应,万一遇到危险,有个帮手,总好过单打独斗不是?更况且,姑娘一人,不会觉得无聊吗?” 舒泠听了,目光沉下几分,眉头也微微蹙起,却没有说话。 无聊?她从不觉得。危险?她还真没考虑过。 舒泠不说话,沈乾夕也无从得知她在想什么,只好继续试着说服她:“反正咱们同路,虽然我走得比较慢,但离庄主寿宴还有几个月,我算着时间,保准不会迟到。别的不说,与我们一起,路上肯定更有意思,也比你自己吃得好穿得好玩得好住得好,如何?” “不是……住同样的客栈吗?” 沈乾夕又是一怔,怎么这姑娘,总是不按常理回应呢?沈乾夕是商人,常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但没有一个人和舒泠相似。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交谈,甚至交流的压力。 可目的还未达成,即使交流不那么顺畅,他也不能就此放弃。定了定神,他略有尴尬地笑道:“只是打个比方,至少吃得好,玩得好。沿途有许多好风景,我还知道不少地方小吃,店面不起眼,却比大酒楼的味道纯正。这一路,酒钱菜钱我来出,保证让你不虚此行,如何?” “我不感兴趣。” 他费半天口舌,谁知舒泠开口就是拒绝,还是面无表情,十分冷淡地拒绝了。 沈乾夕顿时觉得胸腔憋了一口闷气,他深深呼吸一口,干脆换一个角度:“姑娘,方才多有唐突,我先陪个不是,既然如此,我就不和姑娘绕弯子了。实不相瞒,我需要一个护卫,却始终找不到合适之人。前几日救下姑娘,因不知同路,不好耽误姑娘的事,便没有提出。如今顾虑已经消除,不知,可否委屈姑娘一路护送我去竹醉山庄?” 这次,舒泠竟没有再立即拒绝。她沉吟片刻:“你与江庄主相熟?” “是,家父与江庄主相识多年,织凤楼与竹醉山庄一直有生意往来,我与江庄主也见过几面。”既去为江庄主贺寿,当然是江庄主的熟人。但看她年纪尚轻,或许并未见过江庄主,只是代家族前去,因此,沈乾夕便都如实回答了。 舒泠凝眉思索起来。竹醉山庄守卫众多,庄外竹林更是阵法密布,不易潜入。她不懂阵法,虽说可以胁迫竹醉山庄弟子,或者强行闯入,但如果能与织凤楼一起,混进山庄内部再动手,或许更能保证万无一失。 毕竟,上一个任务就因为不够谨慎,险些出了乱子,这次,还是小心一些吧。 更况且,他的确有恩于她,如果那日她晕倒在客栈,却无人收留,说不定她已经被追兵所杀。虽然她算不上什么善人,但知恩图报,义父还是教过她的。 如此想着,舒泠便点点头:“好,但我有一个条件。” “姑娘请说。” “我可以护送你去竹醉山庄,但我要单独住一间房。”她要去杀人,和他人同住,实在不便行动。 “这个自然。”沈乾夕点点头。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二人男女有别,同住一室,的确不妥当。 两人之间一时没了话,似乎该说的都说了,她已经无声地下了逐客令。沈乾夕心里大感无奈,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主动询问:“姑娘,既然接下来要同行,不知可否告知姑娘姓名?如何称呼?” 舒泠依旧默然片刻,才淡淡开口道:“我姓舒,你随意称呼就好。” ———— 次日,舒泠便和织凤楼的队伍一起上路了。她很快发现,这支队伍的人,已经比初遇那日少了大半,只剩下两个侍女和一小队侍卫,而这些人,都称沈乾夕为“楼主”。 织凤楼,她在藏书室见过它的资料,它是皇家的衣布店。民间高档织物,一直由官府统一管理,直到越朝建立,太/祖皇帝推行新政,开放民间所有织物的经营,各处才陆续出现绸缎庄和衣布商人。而由皇帝钦点,专为皇家提供织物的衣布店,就是织凤楼。 据说第一任楼主,亦是沈乾夕的祖父沈林安,曾随太/祖皇帝四处征战,算是开国元勋。然而越国太/祖皇帝登基,他却递了辞呈,执意辞官,东行定居黎州,做起了衣布生意。沈家人毕竟是开国功臣,太/祖皇帝恩典,便封它成为皇家衣布店,给了沈林安一世富贵。 同时,沈林安将军出身,一身武艺自不必说。他颇有领将之才,楼中弟子训练有素,经过两代人传承发扬,织凤楼实力逐步壮大,已成为当下武林中不可小觑的门派。 刚刚继任的沈乾夕,是织凤楼第三任楼主。说实话,他性情随和,时常同下人玩笑,言行举止没有一点儿架子,实在不像是显赫门派的一楼之主。然而,舒泠却不敢轻视这个白衣青衫,喜好美食,笑容清俊的男子—— 她看得见他指尖厚厚的茧,那把玉骨折扇便是他的刀。他的目光里有许多深沉难解的心思,是他的笑容无法到达的深谷。不知他究竟在盘算什么,织凤楼实力强盛,还有暗卫随行,需要护卫一说,只是他的借口吧。 但是无关紧要,本来她也另有图谋。如果事情有变,她随时可以抽身。 只要她手里还有一把刀,就谁也无法威胁她。这一路南下,所谓结伴而行,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 白天,舒泠像护卫一样,不离沈乾夕左右,晚上她仍单独住一间屋子,只不过隔壁就是沈乾夕的房间。舒泠仍旧性情冷淡,几乎不与人交谈,沈乾夕却喜好交际。他也不认生,才见过几面,举手投足似乎已与舒泠相熟,大有要与她结交朋友的架势。他毕竟是做衣布生意的商人,可能多少带着职业病,几天后的一早,他就给舒泠送来了一套平绸做的长衫与裤褶。 “这是什么?”舒泠看了看,不接。 “既然你名义上是我的护卫,总不能穿得太寒酸不是?别人见了,我面子上也过不去。”沈乾夕笑道,“昨日新做的,你试试是否合身?” 舒泠伸手拎起那件长衫,只看一眼,就将它放了回去:“颜色太亮,也不方便。” 松色与沉香色的衣服,又是拿平绸做的,还叫亮?长衫与裤褶都是常服,还不方便?沈乾夕皱着眉头问她:“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我不需要新衣。”舒泠淡淡道。 “那个,我们都穿绫罗绸缎,只有你穿布衣,是不是……不太合适啊?”沈乾夕试图说服她。这几天,舒泠走在织凤楼一队人中,显得十分不合群,沈乾夕实在越看越别扭。 舒泠顿了顿,似是觉得她衣衫过于粗陋,的确反而太显眼,于是没有再拒绝:“短衣窄袖,衣灰褐色。” “那和你现在穿的有什么区别?” “不是会用绫罗绸缎吗?” 沈乾夕大感无奈,只得重重叹了口气,想了想却又提议:“舒姑娘,我看你似乎没有首饰,附近有首饰店,你要不要去挑一些?算我付给你的酬劳如何?” 她平时只用一支毫无花饰的簪子束发,而且是一支乌木做的,她容貌本就平常,再加上只穿灰色衣服,这全身上下,真是越看越单调无趣了。 “不用。”舒泠眼也不眨地回绝了。 “不妨碍你行动的也不行?比如换一只簪子?” “不用。” “那……好吧,我先走了,明日再将衣服送来。”沈乾夕终于放弃了,他转身出门,一边忍不住小声自语,“衣服就罢了,首饰也不感兴趣,看样子也不像喜欢花花草草的,总不能送她一把暗器吧……” 做生意,他喜欢投其所好,才能事半功倍,但舒泠的“好”,他一时却摸不透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是架空,汉服就不分朝代,混用了。 中国古代织物我有去查证,但我实在非常不专业,如果有错误,恳请指正~ 以后会再写一个故事,专门讲开国皇帝的事情,还没排到它,对本故事影响不大,只提供一个背景_(:зゝ∠)_
第4章 此后几日,沈乾夕仍时常向舒泠搭话,介绍路边风景,街旁小吃,询问她的爱好,她兴致不高,他就向她介绍自己的喜好,当然,主要是美食方面的喜好。 舒泠不能堵上耳朵,就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不时“嗯”一声,或者在沈乾夕打算送她“酬劳”时说句“不用”,以示回应。除此之外,她很少说话,她实在无话可说,除了杀人的刀法,她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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