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云泥之别。 房门打开,随着一声响,又重重地关上。 容锦柔软的脊背抵在门后,通身的力气仿佛逐渐流干,被时雨扶着腰,才勉强站稳。 “……我可以帮你。” 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雨的体温比常人低些,尤其是在此时,肌肤相贴时如上好的凉玉。 容锦抬手推拒:“不要。” 时雨垂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见她抵触,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确定,自己熬得过去吗?” 容锦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她身边没清心解毒的药,若实在熬不住,也可试试昔日沈裕说的法子,放血维系清醒。 下一刻,却只觉身体一轻。 她落入时雨怀中,又被他抱着,放在了桌案上。 “何必为难自己?”时雨似是为了令她安心,解释道,“我没碰过旁人,你若不喜……我用旁的法子帮你。” 容锦昏昏沉沉的脑子分外迟钝,见着时雨松手,还当他终于准备离开,下一刻,却僵在了那里。 双手无力地半撑在身后,绵软的身体犹如一团棉花,摇摇欲坠。 浓密如蝶翼的眼睫低垂着,从她这个角度,恰能见着半跪在身前的时雨。 月白色的衣裙卷起,堆在腰间。 他半束的发如流水淌下,映着霜雪般的肌肤,倒真应了方才席上那句玩笑话,像是株高山之巅的雪莲。 但他此时并非高不可攀,甚至主动弯下腰。 可远观,也可亵|玩。 容锦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在云里,身下传来的绵密快、感令她心神恍惚,咬着唇,依旧没能彻底压抑下破碎的喘息。 细汗打湿眼睫,连带着视线都变得朦胧起来。 她只觉自己兴许已经神志不清,不然怎么会觉着,身前跪着的人颇有些像沈裕。 这一想法浮现时,她被情|欲彻底淹没,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咬紧了指节,许久后才慢慢平静下来。 时雨起身时,蒙眼的白绫已经有些松动。 容锦想要挑开,但目光触及他唇上覆着一层水色,又似是被灼了眼,忙不迭地挪开了视线。
第94章 第94章 虽说时雨几次三番强调,自己未曾这般“伺候”过旁人,容锦心中依旧半信半疑,因他实在有些太过熟稔了。 药效的催动下,她已然有些恍惚。 体内燃起的那把火,将通身的肌肤烧得过于敏|感,整个人似是卧在绵软的云端,细密绵延的快|感将神智冲刷得不剩几分。 到最后,整个人似是脱力一般,也懒怠开口,由着时雨将她抱到床榻之上,一沾枕头就合了眼。 迷迷糊糊中,仿佛被人喂了几口茶水。 微甘的凉茶淌入肺腑,折磨许久的药劲渐渐平复下来。 容锦并没动弹,她压根不知此事如何收场,只得装死,也盼时雨能知情识趣些,大家一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揣着近乎自欺欺人的想法睡去,再醒来时已是黄昏,橘色的夕阳余晖透过窗牖,为一袭白衣的身影添了层艳色。 时雨就坐在床榻旁,像是尊精雕细琢的玉像,侧颜的轮廓几近完美。 以他这样的相貌、琴技,想要攀上柳夫人这样的人并不算难,可他却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偏偏就缠上她了。 容锦闭了闭眼,还没动弹,时雨已经侧过头,语气笃定:“你醒了。” 容锦惊讶:“你怎么知道?” “睡时和醒时的呼吸不同,”时雨顿了顿,低声道,“身体可还有哪里不适?” 低哑的声音,霎时将她刻意想要遗忘的一幕幕勾了出来。 容锦原本还没什么,此时倒真有些头疼了,艰难地开口:“还好。” 时雨听出她话音里的纠结,轻笑了声:“可知道是谁对你下手?” “有些头绪,”容锦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能支使着小丫鬟来换酒的人,必定对此处十分熟悉,我到这里不过三四日,能得罪什么人?无非是怕夫人今后真要用我罢了……” 她这大半年过得闲散,打交道的也就映月、谢秋桐这些人,久而久之,防人之心自然不比从前。 但她并不是着了道还毫无所觉的傻子,稍一想,随即明白其中关节所在。 容锦少有这样话多的时候,时雨也明白她的心思,却并没如她的意,贴近了些,似笑非笑地打断了她过于详细的分析:“云姑娘,你莫不是不想对我负责吧?” 这话说得,不知情的人听了,怕是还要以为是容锦怎么了他。 容锦霎时瞪圆了眼,难以置信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时雨,噎得说不出话:“你……” 看起来人模人样,怎么能这么…… 容锦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只觉着自己像是遇着“碰瓷”的,非要黏上来不依不饶。 “你可知柳家有多富裕?夫人手掌柳家大半家业,一日的进益,我怕是半辈子都赚不来。”容锦揪着衣袖,苦口婆心道,“你又何必在我这里费功夫?” 时雨若有所思,就在容锦以为他被自己说动时,却忽而一笑:“我乐意。” 容锦这回是真没话说了,抬手遮了遮眼。 “云姑娘,你应当也不厌恶我吧?”时雨勾着容锦的衣袖,一寸寸地扯动,半哄半迫着她重新看向自己。 容锦对他的感情很复杂,从最初的欣赏、惋惜,到如今的无奈、无措,但确实谈不上厌恶。 先前那场荒唐,诚然是春、药作祟,但她若真厌恶极了时雨,最后兴许也不会成事…… 意识到这一点后,容锦愈发沉默。 时雨追问:“还是说,你心中自有惦念的人,放不下?” 容锦无精打采地低垂着眼,并没留意到他逐渐攥紧的手,秀气的眉微微蹙着,良久之后方才摇了摇头。 见他还要再问,容锦终于开口:“有些事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定下的……你容我想想。” 她从神情到声音,皆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时雨知晓此时不易追问下去,及时止住,低眉顺眼道:“好,我听你的。” 他扶着床站起身,步履缓慢地向外走。 眼见他险些要撞上桌案,容锦终究还是没忍住,下意识提醒了句“小心”。 时雨脚步一顿,轻声笑道:“多谢。” 小稷已经在外等候许久,百无聊赖地坐在台阶上发愣,见时雨露面,立时跳了起来。 时雨不疾不徐地关上房门,步子依旧缓慢,直到离了水榭,才开口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是,”小稷紧随其后,“已经知会了柳夫人。” 柳氏得以富甲一方,靠的是柳希音出众的算学、才智,更是她审时度势的本事。 昔日饿殍遍地,各家富商手中攥着粮,再三催促依旧装傻充愣时,柳希音已主动奉上。 也正因此,得以在后来沈裕翻脸时高枕无忧,此后的生意也得了官府额外的优待。 她虽不清楚时雨的身份,但在见着沈裕的私印后,半句话都没多问,便痛快地应了下来。 小稷将私印奉上,低声回禀道:“商陆哥哥那边递来消息,说是颜姑娘不日将至吴江。” 犹带暑气的风迎面拂过,系带随风而动。 时雨抬手抚过遮眼的白绫,精准地从小稷手中拿过那一方小印,与平日的稚拙判若两人。 “是吗?”他眉尖微挑,“确实也该到了。” 他得了消息后,日夜兼程赶至吴江,颜青漪带着容绮,青庐那边又有不少须得善后的事情,自然免不了耽搁。 可再怎么耽搁,也终有到来的一日。 这些时日下来,小稷也能觉出几分他的喜怒,知晓不妙,但只得硬着头皮奉上一封信:“这是公孙公子的来信。” 柳氏安排的住处,距水榭不远。 直至回到房中,他才解了白绫,拆了信函。 漠北大巫的手艺出神入化,这张贴在他脸上的面具,哪怕凑近了看,依旧精致得栩栩如生,就连鼻尖那颗小痣都没有半分破绽。 这是张苍白而俊秀的脸,像是文弱书生,可白绫之下的这双眼却带着遮掩不了的锋芒。 犹如点睛之笔。 解了白绫后,气质迥然不同。 小稷听前辈教过“辨认须得先看眼”的道理,倒是能明白主子为何要“装瞎”,只是不能理解,以他的身份,真的有必要这般行事吗? 以他的权势地位,想要哪个人不过招招手的事情,哪怕对方心不甘情不愿,也自有人为他办成。 他却偏要大费周章。 这位“云姑娘”确实不错,模样、性情皆好,但又不是无人能出其右,当真值得吗? 京中的来信写了足足三页,公孙玘陈明这些时日种种,问他的意思,又在最后隐晦地催了两句,望他早日回京。 沈裕将正事甩给公孙玘,决意南下时,知情几人都以为不妥,可对着他那双阴郁至极的眼,又都没敢多说半句。 沈裕来时,想的是要亲自将容锦押回京城。 他带了一把极精巧的锁,扣在她腕上,便再也逃不脱。别院她曾住过的房间,也被做了些改动,是他亲自设计,为的就是寻到容锦的那一日。 心野的雀鸟,就该被剪去翅羽,关在笼中。 可南下时,船上那几日使得他的起伏不定的心绪被迫平复些许,而在抵达吴江前一夜,商陆敲响了他的房门。 江南变故后,商陆如雨后拔节的竹子,无论是身量还是心性。 他逐渐褪去最后残存的稚气,于人情世故上,也不再似从前那般似懂非懂。 他也怨过容锦的欺瞒与离开,却还是将处在失控边缘的沈裕劝了回来。 那夜,他并没长篇大论,只说:“若要如此,就再无挽回余地……您当真,想看她玉碎吗?”
第95章 第95章 渺渺琴声隔水传来时,容锦再一次剪坏了布料。 精心描画的花样就这么浪费,她盯着上好的料子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认清现实,承认自己眼下确实难以静下心。 赏花宴后,时雨竟未曾离开,而是也留在了小瀛洲,住处与她相隔不远。 容锦从柳家侍女口中得知此事时,心思歪了一刻,随后才知道,时雨留下来是受柳夫人之托,帮着修缮一架古琴。 而柳夫人自己,则为着一桩紧要生意,亲自赶赴湖州面谈去了。 容锦接下柳家这桩生意时,想的是趁此机会避开时雨,哪知阴差阳错的,竟又聚到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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