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封顿住手,默默放下水瓢,随即才道,却是满喉的干涩:“小心着凉,我去帮你拿擦身的长巾。” 泡在水中的人没吭声,视线随着他的后背挪动。 他动作很快,是真的在担心她着凉。 可偏偏就是这股担心,反倒是让荆微骊生出丝丝缕缕的逆反之心。 眼睁睁看着他马上就要转过来身,荆微骊咬牙,心一横,直接从木桶中站了起来。 因她的动作幅度,木桶里的水跟着晃动,连数不清的花瓣也乱飘。 乌黑的长发贴在雪白的肌躯上,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实在是美得不可方物,她小脸通红,因刚沐浴结束,身上还泛着樱粉色的光。 几乎是看清的那一瞬间,男人的瞳仁瑟缩,眼眶瞪大。 但脚下的动作到底是提前一步,不等小姑娘再说什么,柔软的长巾便将她姣好的身姿裹住。因靠得近拥得实,他的掌心甚至能无意间感受到她窈窕玲珑的曲线。 越陷越深,他强迫自己别再多想,情不自禁地皱起眉。 他的反应不在意料之中,荆微骊显然是错愕了刹那,随即气鼓鼓得剜了他一眼。 这男人怎么回事啊,她都这么直接地勾/引了他怎么还能这般淡定!总不能是她不够美,不足以挑起他吧? 可惜,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踹飞到九霄云外。 毕竟面前的人不久前才说过对她是见色起意,又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就倍感乏味、没了兴致呢。 脑海中百转千回,她也顾不上想太多,直接张开手臂,缓慢又迅速地搂住男人,音色婉转,像黄鹂鸟:“好冷。” 隐忍半天亦然是考验,可怀里的人就跟故意捉弄他似的朝胸口贴,樊封吞咽一口:“别闹。” 虽然他说着冠冕堂皇的制止,可手上却很不老实,两只手分别从腋下和大腿窝伸过去,直接将人打横抱锢在怀里。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抱着她,樊封心中万千感慨。她真的太瘦了,明明什么都不缺,可一掂起来就跟几片小羽毛似的,平时定是不好好吃饭。 荆微骊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满意他的反应,手臂默不作声地抬高,最后圈在他脖颈住,大半张脸都贴在男人胸口边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剧烈跳动。 小脸羞得热腾腾,她嘟囔一声:“我好冷,夫君抱我回去好不好?” 不觉间,男人手臂收紧,腕间青筋若隐若现。 他低低回应:“好。” 欲壑难填,情爱更如此。 静谧的夜不知何时起被湿稠的雨色浸染,雨膏烟腻。中途还有风撞过来,几朵稚嫩的花被吹得乱摇,像是没了根基似的。 卧房的灯起初是灭了的,但临近午夜子时的时候又被重新点上,还紧跟着传来两声软趴趴的埋怨。 — 翌日。 整整一夜都没睡好,也导致荆微骊醒的格外早。 鸦羽微颤,她睁开眼睛,却不料再度失足入了深池。 耳朵根上的热气又冒出来,她赶忙扯过锦被遮住脸不看他,声音憋在里面,瓮声瓮气的:“王爷不去上朝吗?” 樊封没回答,只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故意把阻挡在二人中间的被子扯走,听着她一声惊呼,适才满意地说:“怎么,阿骊昨夜刚从本王这里得了点甜头现在就要把人推走?” 听见他故意又提起昨夜,荆微骊不自在地弓起身子,试图想要跟他拉开距离。 可动作还没成型,就被生硬地钳住侧腰,半点不留情面地入了他的怀。 她垂着脸,抗议道:“明明是王爷你昨晚太过孟浪,怎的现在还成了我的不是。” “是啊,本王孟浪。”樊封勾唇一笑,把人拉进怀里,语调温柔,柔肠百结:“我告了假,这几日都不去上朝了,阿骊能赏脸陪陪我吗?” 他的眼睛太漂亮,明明色彩算不上丰富,偏偏又像极了密林入口领着行人进入的山野精怪。 漆黑深邃,富有吸引力。 鬼使神差的,荆微骊想到了诱惑这个词。 明明跟他的长相、其实,乃至脾气都大相径庭,她却觉得很适合形容此刻的他。 只是她不敢说出来,怕这人如昨夜那般顺杆爬,使劲咬住她哪一个意外脱口的字纠缠彻夜。 男人等答复等的有些不耐烦,又想起了那个不怎么光明磊落的手段,大手一晃,捏住了她的下巴尖:“怎么,阿骊这是吃干抹净就嫌弃我了?” “没,”才不要被他丢过来的高帽子,荆微骊不爽地撇撇嘴,但又答应地很快:“我陪你就是了。” 话音刚落,就又被他按着闹了大半个时辰。 好不容易从榻上直起腰,荆微骊却筋疲力尽地站不起来,凶巴巴地去看罪魁祸首,气焰颇凶:“我没力气了,王爷既不用去上朝就来帮我梳妆罢。” “娇气包。”樊封哼笑一声,手脚却很听话。 不喜欢这个称谓,荆微骊等她一眼,趁着他走近,握成拳头的手一下打在男人胸前,尽管她的发泄很用力气,可对于常年习武、见惯了刀光剑影的樊封而言,还不如幼猫亮爪子来的凶狠。 任由她锤打两下后,樊封将人抱到了梳妆台前,让她好好看着镜中的自己,准确来说,是看看这个已经彻底属于他的北越王妃。 看清眸中显然易见的媚色,尤其是无意间扫到耳垂上的齿痕时,她的脸颊就又开始剧烈地发烫。 下意识地错开目光,转移话锋:“帮我盘头发。” 樊封笑了笑,没有拒绝。 他的手比她粗了一圈还多,但却意外地灵活,长指穿梭在发丝之间,没几下的功夫,便见了发髻的雏形。 荆微骊看得一愣,刚想夸他,便听见男人淡淡道:“也就会到这里了。” 撇撇嘴,她又不想给他好脸色看了:“王爷真是手巧,不知以前是帮多少人盘过发呢?” 听出来这里面的醋意,樊封扬眉,故意把脸贴近她的肩颈,还故意说让她更生气的话:“有不少人呢,王妃这么问本王还真得好好想想。” 果然,小姑娘一点都不禁气。 而且脸上也藏不住情绪。 品着差不多,樊封重新直起腰,没脾气地点了点她的脑门,无奈道:“放心,只小时候帮养母盘过,再无旁人。” 哼哼唧唧两下,荆微骊算是被哄到了。 眸光一变,她很干脆地扯住他袖口,让他坐下来与自己平视。 “嗯?”樊封坐好后发问。 荆微骊认真道:“王爷前日夜里,去了哪里?可是同人打起来了?” 原本懒洋洋的神色被三言两句破开一条小缝隙,甚至这样被她盯着,樊封竟然连找借口搪塞的意思都抓不到。 不打算继续骗她,樊封点头算是承认了:“算是一些个人恩怨吧,不妨事。” “可你都跟人动起兵刃了,若是伤着了如何是好?” 听出来她满身担忧的话茬,樊封心情大好:“放心罢,不过是一帮虾兵蟹将,加一起也打不过我,不会伤到我的。” 自是信得过他的身手,可荆微骊心里就是不满。 又扯扯他袖子,还特地换成了两只手:“那你以后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你可以主动先告诉我没,别等到我问了、穿帮了才坦白。” 她虽然声音小,却说得很是郑重:“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不相信我,我不喜欢这样。” 樊封心脏一紧,尤其是在她提到“不喜欢”这三个字的时候。 他重重点头,反握住了那双细白如葱的手:“好,我答应你。” 终于露出笑意,荆微骊刚想再说两句,门口突然就传来声音。 是照缨:“启禀王爷、王妃,有人来了。” 长眉狠蹙下来,樊封直截了当:“让他滚。” 门外的照缨看了眼同样战战兢兢的耿唐,也是一脸汗。 深吸一口气,她又说:“这个还真滚不了,因为她说自己是王爷您的亲生母亲。” 作者有话说: 圆房啦! 老男人开荤,骊骊的苦头还在后面呢。
第32章 小奚奴 ◎“听话,乖”◎ 男人一袭阴沉沉的玄黑墨袍, 小臂处的护腕生出凛冽的光彩。 随着大步流星的走动,腰间的玉佩也跟着晃。衣摆处绣了银色的暗纹,如同诡谲动荡的浪潮一茬茬打上来。 厅堂内的人听见脚步声, 立刻就朝外面看过去, 当瞧清那张刀刻斧凿般的面庞, 强忍着惧意眼前一亮。 邹氏热络地站起身迎上去:“阿湫……” 嫌恶地皱眉避开,他坐上主位, 神色凛然:“见到本王,为何不跪?” 刚想再说点好听话套套近乎的薛氏僵在原地:“阿湫,我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就算你如今青云直上也不能忘了根不是……” “大胆!” 这次说话的是耿唐,他手腕用力,直接压着薛氏跪下。 因为膝盖处传来的剧烈疼痛, 薛氏尖锐地叫了声, 下得一旁的少女更是瑟瑟发抖。 但她比薛氏更聪明些, 比如从樊封还未现身时就已经跪在此处等着了,可偏偏胆子又太小的,翘首以盼的贵主来了,压根不敢抬头看。 薛氏战战兢兢地俯首:“是民妇愚钝,冲撞了北越王, 还请王爷恕罪。” 冷笑一声, 深邃的眼中被嘲弄充斥。 他不禁有些好奇,那年隆冬大雪的腊月夜中, 她将他扔进河中时可想过眼下诸般? “王爷可忙完了?妾身还等着您尝尝我亲手做的酥饼呢。” 一声清亮的音色从门槛外传入,如春风过境, 散了男人眉宇间的千万条愁丝。 他轻叹, 也不知荆太师是怎么养的女儿, 为何每每看见她,心头的烦躁都会无影无踪,仅存下来的念头也不过是想要同她近些,再近一些。 荆微骊缓缓走来,一袭桃色春衫裙着身,腰段纤细。 几乎是同一时间,薛氏也扭头看过去,可不巧的是,竟然与那对弯成了月牙的眸撞在一处,登时,她难以自控地打了个哆嗦。 匆忙将脸转回来,跪得更结实。 她颤巍巍地心想,怎么回事,为何这个笑靥如花的女郎有着那么刺骨的眼神,好像这不是个刚嫁人的新妇,而是个生于雪山山巅的野狼,恨不得下一刻就要将她活活吞了! 荆微骊还是笑眯眯的,不过看的人却是薛氏身侧的妙龄少女:“只听说来的人乃是王爷的血亲,倒是不曾想这血亲里面还有个姊妹?” 言语间,她已经接过青瑶臂弯里的小笼走到了樊封手边,然后将里面的鲜花饼摆出来:“王爷,您好像还从未跟我提起过这位姐姐呢。” 品出来她话里的意思,樊封哂笑,一只手弯曲握成了拳头,闲闲撑住半张脸:“本王自个儿也不知呢,更何况,本王也不认为下面跪着的是能称之为‘血亲’的人。”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5 首页 上一页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