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微骊反应过来后匆匆跟上,刚想出声询问,便远远看见了几个蜷缩在墙角的落魄孩童。 男人将竹篮递过去,单膝蹲下,神色瞧不出半分高高在上,但也没有更多的色彩了:“这个给你们吃。” 孩子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有个年纪大一些地率先出声,应是他们中领头的:“你谁啊?为什么给我们吃的?” 樊封对上他的眼睛,依旧面无表情:“有女菩萨发善心,我不过是跑腿的,反正没毒,你们爱吃不吃。” 说完,他就站起身朝还在等自己的人走去。 反观那几个早就饥肠辘辘的孩童,一咬牙,也不顾三七二十一开始分饼。许是受的罪多了,起初他们也吃的战战兢兢,可当意识到这就是一筐再寻常不过的酥饼时,立刻风卷残云地往肚子里塞。 荆微骊停住脚步,看得清楚,五官忍不住呆滞。 樊封走近,用食指指骨敲了敲她的眉心,嘴角微微上扬:“如此,便能得来两份圆满。” 收起手,他又道:“女菩萨可满意?” 荆微骊笑靥如花,心口弥漫出止不住的霜糖蜜:“满意。” 说罢,她又去拉他的手,十指相扣。 而樊封最后,是带着她停在一户庄子附近。 余光默默打量在侧,虽是城郊的庄田,但却美得胜似世外桃源。 “鲤鱼不是鱼,乌龟不是鳖。”樊封走过去叩门,面无表情地对暗语。 很快,里面传来声响,是年轻男子的声音:“你今年多大?” “……要不您猜猜?”有些忍无可忍,樊封轻哼了声才说出话。 但里面的人听后反倒喜悦起来,一把拉开了门,露出整张脸。 荆微骊这才发现,并不是年轻男子,单从五官上看,他应已过了四十。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笑眯眯道:“真稀罕啊,你居然还带了个姑娘家?” 樊封没说话,牵住荆微骊的手,逐字逐句地介绍:“她是我的妻子,荆微骊。” 听罢,玄峥的神情陡然变得飘忽,瞪大的瞳仁无不彰显着他此刻的震惊。 樊封不满道:“你那什么眼神?” 玄峥一边摊手,赶忙说:“为师不过是感慨,你小子竟然真的成亲了。” 眯了眯眸子,樊封又低声对荆微骊介绍:“他就是我师父,前丞相,玄峥。” 荆微骊闻此,恭恭敬敬地福身行了个礼。眉眼弯弯,看着好相与极了。 玄峥挑眉:“这名字我听着耳熟,你是荆太师家的小女儿?” 荆微骊颔首:“是。” 又去看樊封,玄峥故意啧嘴:“你小子倒是个有福气的。不对啊,照你在朝中的名声,他居然愿意把女儿嫁给你,你不会是把老丈人绑走威逼利诱了吧?” 随着他的每一句话说出来,樊封的脸就越黑一层,最后忍不住道:“我为什么是现在这个名声您不知道?而且您想多了,荆太师心甘情愿。” 他话音刚落,玄峥嘴角上扬,噙住一丝笑,招呼两人进山庄。 潺潺涓流,风灵假山。 再就是红柱黑檐的湖心亭子。 甚至能若有若无地听见不知哪里传来的拨弦弹奏声 起初不觉有异,直到有四五个扮相一致的年轻女子走出来,视线落在他们清一色藕粉色裙裳上,樊封不动声色地轻挑眉梢。 像是猜到已经被他察觉,玄峥突然回首,看向荆微骊:“丫头,可否将你男人借我半个时辰?” “您请便。” 说完,荆微骊便被其中一个侍女带到了其他的院落。 跟着玄峥走进内室,樊封一眼瞧见那尊被刻意改了容貌的观音像,继而又瞥了眼那几个容貌相似的侍女,最终淡淡道:“您艳福也不浅。” 玄峥抿了口清茶,眸光深邃:“没办法,年纪大了,就是放不下当年的遗憾。” “那,您不怕她知道了伤心吗?” 端茶的手猛地一僵,隔着层浅淡的氤氲热气,他哂道:“只可惜,我没机会再看见她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讲道理,老樊在我这个亲妈心里已经可以成为top1了! 他甚至超过了白月光梁城越!
第61章 娇姝艳 ◎亲得喘不上气◎ 樊封跟玄峥聊完, 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 荆微骊等得无趣,连摆在书房里的图画册子都看完了一整摞。 “辛苦阿骊等我。” 房门被推开,高大的身影顺势走近, 遮住大半光晕。 循声抬眸, 与那方漆黑的古潭对上, 她信口胡诌:“倒也没有很久。” 樊封去拉她的手,一言一行里藏着难以忽视的愉悦:“走, 我们回去。” 回客栈的路上又下雨了。 依旧是毛毛细雨,可荆微骊怕弄脏了裙子,一个劲儿地往樊封的方向靠, 恨不得把这个撑伞人挤出伞外般。 他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大手搂住她的腰,让她可以离那些倾洒下来的水珠再远一点。 鼻息前尽是他身上独有的水沉木气息, 冷冷淡淡的, 却很令她心安。 回到客栈, 荆微骊先是马不停蹄地去换衣服。 她嫌身上有潮气,因此很讲究地从里到外都要换一遍,而樊封恰恰相反,只换了最外面的对襟长袍。 刚把衣服取下来,他就听见了来自屏风后面的声音。 “樊封, 你过来一下好不好?” 语调温软, 吐字也有些不清晰。 长眉一挑,他看过去, 只隐约瞧着一道玲珑有致的身影站于屏风另一侧。视线稍微一挪,便看见被搭在屏风上的衣服, 层层叠叠, 从裙裳到中衣。 他眯了眯眸, 在心里头算着应是脱到小衣了。 忽的明白什么,他只往前走了一步,有恃无恐地反问:“樊封是谁?” 屏风后面的人一僵,没脾气地再道:“是我夫君。” 话音刚落,他又进了一步。 荆微骊显然急了:“你快点,别闹了。” 懒洋洋地“哎”了声,他好整以暇道:“阿骊,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说点好听的。” 这家伙! 荆微骊深吸一口气,不断自我平复。 过去半晌,她才幽幽开口:“夫君来帮我解一下系带好不好?我拽成死结了,求你了。” 怕他再折腾,荆微骊又赶紧添了句,口吻像极了被他亲得没骨头时:“我好冷。” “好,为夫帮你。” 加快了步伐,他直接绕过屏风,却先一把将人圈进怀里。 “呀!” 荆微骊吓了一跳,羞怯怯地回头:“只是解系带而已,怎么还抱起来了?” “不是你说的冷吗。”樊封痞气十足地笑着,腾出一只手去理她脖后的细细长带,没几下就开了。 因为荆微骊穿的是一件挂脖式的小衣,尽管后腰还绑着一对,可上面的终究占大头,突然得了自由,连带着半面小衣都耷拉下来。 雪色的光景一览无余,她护都没来得及。 越过她的肩颈,望着沟壑,樊封承认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但又深陷其中:“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那也不行!”荆微骊手肘用力把人怼开,双臂虽迟但到地交叉在胸口:“你快点出去!” 有些不理解她的羞赧,但樊封还是听了话,乖乖退出去。 但也仅仅是退到了屏风外。 隔着那面芙蓉图,看着她手忙脚乱地解下面的系带,他又玩味十足地出声:“阿骊可还需为夫搭把手?” “不用!”她恶狠狠地回了句。 顶着脸颊的燥热,荆微骊看向总算脱好的小衣,悔恨万分。 她发誓,再也不穿系带挂脖的了! 总算换好衣服,她素手扶着屏风磨磨蹭蹭地走出来:“我可跟你说好,我小日子还没过去,别乱来。” “放心,不会。”樊封颔首,应得轻飘飘。 但荆微骊早该想到的,这人的话,尤其是涉及玩闹时说的,没几句值得相信。 譬如此刻,她被拉坐在他腿上,不得已地弓起身子,妄图避免更进一步。 樊封不愿如她心意,她越躲他追得就越紧,没一会儿,刚穿戴整齐的衣服就变得皱巴凌乱,险些连那件新小衣的系带也要变成死结。 “樊封你就是个骗子。”她有气无力地骂着。 “嗯,我是。” 紧接着,他又险些将人亲得喘不上气。 — 说到底,樊封还是有些许愧疚之心的。 折腾了荆微骊半个多时辰,主动揽下了晚饭的活儿,还认真地听她点单。 饭吃到一半,荆微骊冷不丁停下竹箸,朝他看过来:“你带我来江南根本不是为了游玩吧,只是为了见你师父对不对?” 说完,也不听樊封的解释,自顾自地摇摇头:“我可真可怜,居然成了顺便的那一个。” “你不是顺便。” 不想被误会,樊封认真道:“其实我是在和你定下要来江南一带后,才得知他在扬州,这才想着顺道来看看他。” “细算下来,他才是顺便。” 荆微骊笑出声:“你也不怕你师父知道后怪你。” “他怪我?”樊封冷笑一声,回想起白日里同他说的那番话。 他去见玄峥的首要缘由,除了叙旧,就是希望他能够帮自己把体内的残毒祛干净。 结果后者上来就跟他说,其实太皇太后给他下的毒早就没了,而他这些年时不时病发的症状是他特地留下的一种草药引起的,只要再服下他准备的另一种药就一了百了了。 真是,荒谬。 他多年的忍耐于刹那间被推翻,一切都好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 尽管玄峥再三解释都是为了让温彪卸下警惕性,可他依旧迈不过去心里的坎。 他竟然因为这种事情以为自己短时间内要不了孩子!还害得阿骊伤心不满! 回忆结束,他敛神朝手边的人看去。 她正兴致缺缺地把苦芹挑出来。 堵在嘴边的话转转悠悠就是开不了口,他心想要不先不着急说,等回了京再议也不急。 毕竟就算说了,他眼下也尝不着荤腥。 如此想着,他转了话锋:“阿骊,明晚是江南一带很有名的节日,晚间会有灯市,要不要去看看?” — 翌日,酉时。 刚从客栈走出来,樊封就被一道瘦弱的身影挡住去路。 垂眸看过去,发现竟然是昨天被送过酥饼的小乞丐,而且还是那帮人的领头羊。 他周身裹着凌冽的气势:“有事?” 小乞丐伴着一张脸,却又大相径庭地攥着一捧野花,生硬地说:“这是我们给女菩萨的谢礼。” 盯着那捧野花审视片刻,樊封饶有兴致地环起手臂,丝毫不打算去接:“跟踪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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