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尘没理会这些人的神色,漠然道:“走吧。” 很快,他便在兰若居见到了头戴紫色嵌宝石抹额,脸色有些蜡黄的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一见他,就急切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被关在刑部大狱等着三司会审么,怎么就回来了?你现在可还是戴罪之身?” 谢尘径自坐下,淡淡道:“我已经没事了,母亲不必忧心。” 谢老夫人得了他句准话,这才放下心的松了一口气。 连谢尘满身的血腥气都没来得及注意,就赶紧把攒了一肚子的苦水往外倒。 “你可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谢家都要被人踩在脚底下了!” 她脸色微微涨红,怒道:“枉我谢家和那戚国公府还做了十多年的亲家,遇上这样的大事儿,他们不关照着也就罢了,竟还上门讽刺,强行把我谢家的儿媳妇儿给带回去了,还说要和离!” 说到这,谢老夫人气的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她把我谢家当什么!” 谢尘坐在椅子上,垂眸拨着拇指上的扳指,懒得理会谢老夫人的话。 谢老夫人接着道:“你既然已经回来了,想必也是官复原职了,明儿个给戚国公府送封信去,他们要和离我谢家觉不同意!” 谢尘不在意的接口道:“母亲说的是。” 谢老夫人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便有些不满的道:“这事儿你上些心,和离是觉不可能的,这不是让满京城的人看我谢家的笑话么?” 谢尘点点头:“正是,怎么能和离,实在有损我谢家的颜面,合该休妻才是。” “对啊,就是该——休妻?” 谢老夫人惊讶的张了张嘴,看着谢尘:“你说要休了她?” 见谢尘没有反驳的意思,她急忙道:“这不可,戚国公府背靠太后,你要休妻岂不是打太后的脸,绝对不行!” 谢尘勾着嘴角道:“母亲不必担忧,此事我自有成算。” 看着谢老夫人阴晴不定的脸色,他站起身道:“这都快子时了,母亲脸色瞧着也不大好,还是尽早歇息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兰若居。 谢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面色渐渐阴沉下去。 这孩子,真是年纪越大,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 第二日天一亮,前夜里太后纠集昌王人手攻打紫禁城意欲逼宫造反,幸得有人率铁甲军及时救驾的消息便传了出来,震惊朝野。 而更让朝廷上下惊掉下巴的,则是这次救驾的人居然是本应在刑部大牢里等待会审的前吏部侍郎谢尘。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朝中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的在观望,只有极少数人觉得这无非就是陛下和宠臣合演的一出戏,把那心怀不轨之人骗的团团转罢了。 就在人们还在纠结猜测之时,辽东的军情抵京,再次令所有人惊愕不已。 之前还节节退败的辽东军,忽然就设局歼灭了阿速部三成兵力,并成功诱杀了阿速部首领呼赫塞,并一路追赶鞑子数百里,可谓是一场干脆利落的大胜。 这一连串的消息,几乎让所有人懵住了。 直到元康帝连发几道圣旨,众人才在这些旨意中隐约窥见了事情真相的一角。 第一道圣旨便是擢升吏部侍郎谢尘为吏部尚书,兼建极殿大学士,詹事府少詹事。 朝野顿时震动,吏部尚书不必多说,谢尘之前虽只是吏部侍郎,但掌吏部实权多年,升任尚书是早晚的事。 可这兼任建极殿大学士,便是正式的入阁做阁臣了,还上来就是个次辅,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的首辅根本压不住他。 更不用说元康帝这次还直接给了个詹事府少詹事的官职,詹事府那是掌管东宫的,现在还没有太子,元康帝这一举动便不言而喻。 正当众人还在震惊谢尘到底立了什么功,当得了这样的提拔之事。 元康帝的第二道圣旨便到了。 太后戚氏与昌王勾结逼宫谋反,行倒行逆施之事,念其与先帝的夫妻之情,只禁足慈宁宫,永生不得出,以示警效。 而第三道圣旨的内容,则更是简单明了。 戚国公府嫡长子,辽东军参将戚长威与昌王勾结,通敌于阿速部,即日起将戚国公,戚长威一并押入刑部,着命大理寺,刑部,协同吏部尚书谢尘主审彻查此案。 三道圣旨一下,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京城变天了。 · 戚国公府。 押解戚国公入狱的圣旨已下,外面很快被兵卒围了起来。 戚国公脸色惨白的听着刑部的官员念完了圣旨,旁边的薛夫人,戚三爷已经都吓得两股颤颤。 那宣旨的官员将圣旨合上,态度显得有些轻慢的道:“国公爷,这些个兵卒粗鲁的很,待会儿您可别见怪。” 戚国公脸色发灰,但还是强撑着塞了厚厚一沓银票过去。 “我不求别的,只请大人宽限盏茶时间,我交代些事情。” 那官员摸着手里厚厚一沓银票,不情不愿的道:“那可得快着些,您可是谋反重犯。” 戚国公陪着笑道:“马上,马上就好。” 那官员冷哼一声,背过身去往远处走了些。 戚国公赶紧转头低声交代着薛氏:“我走之后,想办法联系昌王的人,在我书房桌下第二个抽屉里,有一封信——” 他还说完,忽然有丫鬟急急的过来道:“夫人,不好了,大姑娘自尽了!” 丈夫儿子都要被关进大牢,薛氏本就心乱如麻,此时一听这话,顿时心神欲裂,哪还有心情听丈夫交代什么话,顿时跟着丫鬟往内院跑。 戚国公气的脸色煞白中透着铁青,正要追上去,却被那刑部官员拦下来。 “哎,国公爷,你可不能走啊。” 官员不悦道:“国公爷,你可不带这么为难咱家的,行了,也别耽搁了,赶紧的吧。” 戚国公一张脸越发的白了,随着那官员的一声招呼,立刻有几个士卒过来,将他压着就往外走。 而他身后的戚三爷看着戚国公被押走的背影,吓得脸颊抽动着,忽然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一章 实在顾不上其他, 爱女心切的薛氏一路小跑,慌慌张张的便随着丫鬟去了国公府的内院。 跑到戚白玉住的院子时还被门槛绊了一跤,摔在了丫鬟身上, 那年纪不大的丫鬟被她丰腴的身躯压得险些昏过去。 被一众丫鬟婆子搀扶着站起来,薛氏鬓发散乱踉跄的冲进了房里。 进了门,只见里面屋顶木梁上悬着一根白绫,白绫下一张正歪倒的板凳, 吓得薛氏心突突的。 板凳旁的地上, 戚白玉一张瘦削的脸庞此时泛着青灰, 双眸紧闭, 嘴唇发紫, 正躺在丫鬟云香的怀里。 云香脸上也满是惊慌,正不断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 “姑娘,你快醒醒啊姑娘!” 薛氏一见女儿这副毫无生气的模样,吓得几乎六神无主。 她一边冲着身旁的丫鬟大声喊着去找大夫, 一边跪在戚白玉身前,又用尖着嗓子跟云香怒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了让你们看着姑娘么?” 云香也被吓坏了,红着眼睛带着哭腔道:“姑娘刚刚听说了门外来了许多侍卫把国公府围了起来, 还有圣旨下来,再加上前两日就有风言风语传谢尘已经高升, 好多人都说之前咱们要和离的事情折了他谢府的面子, 他定然不会让国公府好过的,姑娘可能是一时想不开, 刚刚让我去打听消息, 又让墨香去厨房, 把我们都支开之后就自缢了——” 云香话还没说完, 薛氏听着心里就已经遭不住了, 眼泪哗一下落下来。 “——还好我半途赶回来叫人来了——” 云香话才说道一半,薛氏已经扑在戚白玉身上,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呼嚎着:“我可怜的玉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夫、夫人你别急,姑娘还有脉呢,已经叫了大夫了。” 云香磕磕绊绊的把话说完了,只可惜这最后的两句已经淹没在薛氏那惨烈的哭嚎声中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啊,你怎么就不替娘想想啊,你这让为娘可还怎么活啊!” 薛氏依旧趴在戚白玉的哭喊着,一边哭还一边用手不断拍打着戚白玉的身体。 也不知是拍到了身上的哪一处,手下的身体忽然一震,薛氏还没反应过来,身下就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戚白玉被母亲压在身上,不断的咳嗽着,脸色从青灰渐渐转为紫红,看着倒有了血色了,只是五官显得狰狞而扭曲。 一旁云香欣喜的叫道:“夫人,姑娘醒了,你快看,姑娘醒了!” 薛氏这才反应过来,从戚白玉身上爬起来,哭着道:“玉儿啊,你没事儿,哪里疼你就和娘说。” 戚白玉不停的咳着,咳得唇边和胸前衣襟处都沾上了血沫子。 她一边咳着,一边用极其嘶哑难听的声音道:“娘,你还,咳咳,还救我做什么,咳,为什么救我——” 薛氏见一向疼的和眼珠子一样的女儿如此说,心里仿佛被剜下一块儿肉来,疼的要命。 她把戚白玉搂在怀里,哭着道:“你是娘的心头肉啊,你怎么忍心让娘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戚白玉在薛氏怀里惨笑着:“我不想活着看到他娶别人,我死也不想成全了他们!” 她抬头看向薛氏,眼中闪着一种诡异的狂热:“娘,你成全我,我就是死也要是谢尘的正妻,无论谁嫁给他都要给我磕头!我要那贱人给我磕一辈子的头!” 薛氏抱着她哭道:“傻孩子,你何苦啊,咱不争了,不争了不行吗?” 云香在一旁正要劝,就听外面急匆匆的脚步走进来,正是挎着药箱的大夫。 那大夫一见这凄凄惨惨的一幕,也是愣了一瞬,不过他也多少知道戚国公府如今的情形,也不算意外,只是连声道:“快把人扶到床上去啊,这地上凉病人这身体可受不了!” 薛氏这才想起戚白玉是在冰冷的地上躺着,便赶紧唤着婢女婆子一起将人抬到了床上。 大夫给她诊了脉,又让她张嘴看了看,摸了摸脖颈处那一圈红肿的勒痕,皱着眉道:“喉咙受了些伤,又着了凉,心神也有损。” 他看了薛氏一眼,道:“病人身体本就十分虚弱,最近这段时间要好生调养着,不能再受什么刺激了,不然很可能会五脏俱损。” 薛氏鬓发散乱,含着泪忙连连点头应着。 大夫这才又开了方子后,心里无奈叹着气,拎着药箱往外走了。 刚出院门的时候,恰巧迎面撞上了一个脸色煞白,脚步惶急的丫鬟。 他被撞的一个趔趄,看着那丫鬟匆匆忙忙跑进屋里的背影,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脚步便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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