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见皇帝吩咐,“今夜宣许美人侍寝!” 帝后二人争吵,皇后遭受训斥之事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 高皇后回了宫,手止不住的抖,文嬷嬷奉上一盏茶,高皇后一把挥在地上,茶杯立刻碎落,“疯了,疯了,皇上他这是疯了!” 文嬷嬷连忙跪在地上,劝道:“娘娘慎言啊!” 高皇后头痛欲裂,“扶我进去歇着!” 文嬷嬷怕她安睡不好,又命人熬了一碗安神茶,高皇后喝下便沉沉睡去。 只是子夜突然被人叫醒,文嬷嬷脸色大变,在她身旁道:“娘娘,娘娘您总算醒了,出事了,陛下他,他殡天了!” 高皇后以为自己犹在梦中,“你说什么?” 文嬷嬷声泪俱下,“皇上他驾崩了!” 高皇后猛然坐起,却觉天旋地转,被文嬷嬷一把扶住,高皇后嘴角颤抖着道:“皇上怎会驾崩!” 文嬷嬷道:“方才李总管派人来传旨,说皇上他服食了红丸,临幸许美人时突然就……” 高皇后顾不得悲痛,她此刻想到最紧要的事,“快,快让人传睿王进宫,让祁英带兵封锁宫禁!” 文嬷嬷慌张着正要安排下去,高皇后又叫住她,“慢着!这消息能传到我这里,定然也传到了李思归那里……” 高皇后话还没说话,便听门外侍卫禀报,“启禀娘娘,太子殿下要您前去陛下寝宫议事!” 高皇后颓丧地坐在榻上,“来不及了……” 高皇后披着外衫便急急往皇帝寝宫走,只见皇帝寝宫外已经被禁卫围住,宫人跪了一地,高皇后走到里面,才发现自己迟了,李思归,郑贤妃,还有满屋子的太医,她顾不得这些,奔到床前,只见皇帝面色灰暗,眼睛大睁着,她颤抖着伸出手去,置于他鼻旁,却连一丝气息都没了,她这才不得不相信,皇帝真的驾崩了。 她跪在皇帝床旁,痛哭出声,“陛下啊!” 李思归声音低沉,“皇后娘娘节哀,且保重自身。” 高皇后转身指着他,“是你,是你们害死了陛下!” 李思归身旁之人道:“皇后娘娘慎言,太子殿下绝无谋害陛下之理。太医院若有的太医皆已经看过,陛下乃是,乃是服食了红丸,血不归经……” 高皇后跪坐在地上,“那贱婢呢!” “太子殿下已经命禁卫将许美人关押在偏殿。” 不一会儿,禁卫进来禀报,“睿王,三皇子殿下还有十几位大臣皆已经在殿外候着。” 高皇后被人扶着站起,她明白自己这一次已经失了先机,李思归赢了。 皇帝死的突然,又未曾留下遗诏,由太子继位理所应当。 至于皇帝的死因,李思归派人彻查,但皇帝死于马上风却是不争的事实,而那红丸亦是由皇帝自己命人呈上来的,与许美人无关,但许美人终究还是免不了殉葬的结局。 而后函阳真人不知所踪,高皇后有心派人追查定罪,但却始终找不到他的下落,更何况这人乃是高太师举荐,高皇后只能作罢,却是后话。 天色渐亮,第二日早朝,皇帝驾崩的消息惊动满朝文武,而国不可一日无主,李思归殿前登基,登基大典择日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朋友们留言啊,爱你们,我会努力更新的。 第18章 分别 皇帝驾崩,满城缟素,京城长街上原本的热闹之景不复存在。 将军府里,崔氏拿着账册盘算着这个月府中支出,嘉禾从门外端了茶走了进来,只听崔氏碎碎念道:“这个月府上用冰的份额还是睿王府多给了一些,这八月的天如此燥热难捱,也不知道你舅父在宫中为大行皇帝守丧怎么熬的过来?” 嘉禾将茶盏放到崔氏身旁,侧身坐在崔氏一旁的椅子上,“宫中的人应该会妥善安排,舅母不必担心。” 崔氏饮了一口凉茶,复又将手中茶盏放下,“如今这世道我是看不懂了,当初睿王还有二皇子他们斗的如此之凶,我即便不怎么出府都有所耳闻,谁能想到孤立无援的恒安王最后会当上皇帝呢!” 孤立无援吗?倒也未必。嘉禾心中默默道。 崔氏叹了一口气,“看样子,睿王殿下是真的无缘皇位了。你舅父出门前还嘱咐,说不管何人传旨让我们前去,都不要轻易离府,一切都等他回来再说。如今朝事不稳,谁都有可能拿将军府做诱饵。” 嘉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还是崔氏唤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舅母刚刚在说什么?” 崔氏以为她是因为睿王的事有些失落,劝道:“睿王虽说做不成皇帝,但做个王爷也没什么不好的,女儿家嫁的是夫君,又不是那什么劳什子皇位,只要他一心待你,这一世的荣华就算睿王府给不了你,咱们将军府也是给得起的。” 嘉禾怅然道:“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崔氏也许想不了那么多,可是坐上皇位的李思归,真的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李翃吗,而高皇后那里怕也不肯放手吧。只不过自己这些话只能咽在肚子里,说给旁人听也是徒惹烦恼。 崔氏转念一想,“只是我听人说,这恒安王是个病秧子,如今又没个子嗣,就连先皇之前也没听有什么大不了的病就突然驾崩了,也不知道……”崔氏想了想又收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如今那位已是皇帝了,她这般言语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怕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病秧子?是啊,他明明身有武艺,却可以伪装自己体弱多病,她原以为是他因着皇后的迫害,无奈自保之举,现在看来,他真的是城府太深,可哥哥的仇确实是他帮了自己,嘉禾还是不愿意去揣测他当初帮她的用意。 房中只听崔氏感叹道:“我们寻常人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罢,那些皇室纷争,能躲就躲。” ———— 文武百官在大明宫外为皇帝守丧,其余皇子同嫔以上宫妃皆随皇帝在殿内守着。 殿中闷热不堪,殿内放置了数个冰鉴,就连大行皇帝的梓宫里都放了玄冰,可这天气着实不宜停灵太久,李思归已经同高后等人商议,礼数简化,早日将梓宫移往已经建好的帝王陵寝之中。 太监李总管走到李思归身边道:“陛下,钦天监已经拟定了日期,还请陛下过目。” 李思归接过卷轴,看了一眼,要李总管递到高后面前,“母后可看看,若是没什么不妥,一切都按规矩进行吧。” 高后被李翃扶起,“不必看了,陛下自己做主吧。翃儿,母后头晕的厉害,扶母后回宫。” 李翃默不作声扶着高后便走,丝毫不将李思归放在眼中,郑太妃母子对视一眼,李思归在他二人身后道:“既然母后说一切由朕做主,那朕便不得不通知母后,朕已经着人去永正寺将庶人李弈带来,毕竟是大行皇帝的血脉,不论如何,我夏朝最重孝道,为父守丧理所应当。母后说对吗?” “你!”高后咬紧牙关,李弈母子是她一手推下去的,李思归此举分明是故意与她作对。 李翃冷冷道:“皇上倒是有心了。” 李思归根本不理会他, “来人!宣太医即刻去太后宫中候着,母后既是身子不适,还是早些歇着吧,这里还有郑太妃在,在先皇跟前的心意与母后定是相通的。” 高后气结,回到宫里便派人将太医赶了出去,宫人扶她坐下,另有一宫人跪在她脚下为她捏腿,高后正心烦,将人都赶了出去。 李翃坐在一旁,高后想到李思归所作所为,眼圈便有些微红,“他这是要断我们母子的活路!” 李翃骤然丧父,悲痛万分,又连日守丧,整个人已经疲惫不堪,他强撑着力气,“他还不敢这么做。” 高后想到郑太妃母子的丑态便觉恶心,“她们知道在我手中落不得好下场,便带着她的母族中人投诚一般向李思归示好。郑氏那贱人的侄子便守护宫闱,当日我本打算让祁英带领手下的人将皇宫围住,杀了李思归和郑氏母子,到时候这皇位只能有你来坐,可还是晚了一步。” 李翃不赞成道:“母后此举太过冒险,即便成功也会遭人诟病。” “若能成功,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翃想到那些传言,问道:“难道他们说的父皇的死,果真那般……”他说不下去。 高后道:“你父皇薄我们母子,翃儿,我们只有靠自己了。至于那些事,母后虽然没有证据,但李思归能这么快便登上皇位,要说他没有在背地里做什么,怕是连鬼都不信。偏偏这人在外人眼里一向远离朝廷纷争结党,函阳那道人逃遁,下落不明,即便想寻他的错处都寻不到。” 而后先皇下葬,李思归正式登位,登基大典上,他一身玄色冕服,站在高台上,阶下王公大臣三拜九叩,透过冕旒,他依稀能看到这些人脸上的神情,不管是真的臣服,还是假意逢迎,他都已经站在至高的位置,从今往后,这天地便要换了新颜。 只是新皇登基,却并未一同册封皇后行礼,当初李思归为太子时,便未曾来得及为册封太子妃行典礼,如今又这般,多少让人有些猜疑,不少人也起了心思,想将自家女儿送入宫,但皇帝对此仿佛并无兴趣。 大明宫里,李思归站在空荡荡的宫殿内,一步步迈上台阶,他修长的手抚着龙椅的金丝纹路,御极天下,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下流淌着多少人的血,李思归无声道:父皇,你所失去的一切,我都已经帮你夺了回来。而我想要的,我也要得到。 嘉禾再见到李翃时已经一月之后,李翃的脸上曾经的飞扬神色皆消散不见,倒是多了几分沉稳。 李翃张开手臂将她抱在怀里,嗅着她发间馨香,久久不肯松开,“我好想你。” 嘉禾抱着他,也觉察出他瘦了不少,“这些日子,我不能陪着你一起经历那些艰难困苦,一定很难熬吧。” 李翃面有愧色,“是我对不起你,许诺给你的大婚只能延期了。我为父皇守孝一年,便要耽误你一年。” 嘉禾仰起头,浅浅一笑,“只是一年而已,我也刚过二八芳华,还等得起。” 李翃吻在她的额头上,“一年之后,我一定会来娶你。” 嘉禾安心的靠在他胸膛上,此时的他们以为人生漫长,很多事还来得及,而那些失去了的,还有彼此的陪伴来慰藉。此时的他们还不知晓前路几多风雨,还不晓得何为世事无常。 半月之后,边关传来战报,柔然屡次滋事,李思归命崔赟、祁英率军镇守,李翃主动请缨前去,李思归亦允诺。 高后不解李翃为何这么做,李翃道:“母后,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不可能永远都在您的庇护之下躲避风雨,男儿本就应该建功立业。” 高后含泪道:“好,我的翃儿长大了。” 李翃顿了顿,又道:“母后,我此行也许几月都无法归来,您在宫中无人敢随意为难,唯有嘉禾我实在放心不下,崔将军不在府中,希望母后能帮我多多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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