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叱炎弹起身要离榻之际,辰霜心一横,蓦地抱住了他劲瘦有力的腰,对着他低语喃喃道: “夫君,不要走……” 感到男人身体一颤,不动了,她顺着他的臂膀攀了上去,将他按在狭窄的行军床上。 绵软无力的双手,此时似有千钧之力。 在男人失神间,她已拂袖灭去了一旁摇曳不定的烛火。整个帐中顿时漆黑一片,犹如被夜色笼罩的深潭,潭面沉寂,潭底暗潮汹涌。 随后,她并拢膝盖,跪坐在他身前。 在他闪烁不定的眸光中,她伸手扯去了发冠上缠绕的丝绦,满头青丝没了束缚,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荡漾在起伏的雪脯前。 暧昧不明的夜光中,乌发随着她窈窕的身姿飘拂摇曳。 她垂眸,望见男人的喉结上下一滚,他幽深的眸底似是燃起了明灭不定的暗火,烧灼的灰烬似乎飞入她的眼,迷了她的视线。 她没有迟疑,继续欺身向前,捧起眼前人冰冷的面具,用指尖一点一点描摹着那双极其相似的眼眸。 接着,她闭上眼,低下螓首,轻启朱唇,落在他滚烫的唇上。轻轻含住,来回舔舐,一寸寸碾过,如啜朝露,如饮烈酒。 下一瞬,身下之人猛然翻身将她反扑在榻,他的声音低而沉,喘息浊而重,道: “不是说要等到大婚当夜吗?怎么今日……” 辰霜向上伸出手,点了点他新生的淡青色胡茬,眼中湿润,幽幽笑道: “我等不了了。你肯吗?” 他像是被这一句话点燃了。柔若不堪的里衣被扯散,滂沱大雨般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身上,毫不留情,如啃似啄。 身下突然一热,她紧咬着唇,迷蒙着眼,听见顶上的男人低声对着她的耳说了一句: “别怕。” 她浑身颤抖不止,在惊涛拍岸前,缓缓闭上了眼。 第57章 对峙 那股炙热即将涌入之时,帐外忽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唳。 一声又一声,盘桓许久。 身上之人猛然起身欲离。辰霜猛拉住他的手,克制着声线中的颤动,音色冷静又冷漠, 道: “这个时候, 你要走?” 叱炎回望, 扶住拽在他臂间的那双小手,目色隐忍,道: “等我片刻,有敌情。” 辰霜死死咬着唇瓣,低声道了一句: “你若是走了,此事便就此作罢。” 叱炎望着眼前女子清冷如冰的面色,如若初雪上未褪的潮红, 昳丽勾人。她明媚如丝的眼中起了薄雾茫茫, 似有千言万语,更似在与他诀别。 有那么一瞬, 他动摇了。 外头的鹰唳催得紧, 若是此般错过, 恐失先机, 玄军至此一败涂地。百千将士, 皆在他一念之间。 纵有万般不舍,叱炎最终仍是狠下心敛起玄衣, 道: “三声鹰唳,是祁郸人。我不得不去。” 辰霜一惊,满目讶异。 竟是祁郸人?为何, 会是祁郸人? 如此,她便留不得他了。 她拽着他的手, 渐渐垂了下去。眼睁睁看着男人一披氅衣,提起佩刀,疾步掀帘出帐。 帐外火杖窜动,战鼓擂擂。玄军如临大敌,已列阵完毕。 葛萨见主子终于出帐,疾步上前禀道: “果如殿下所料,有人中咱们的埋伏。是个女的。”葛萨又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叱炎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叱炎问道: “祁郸人来了多少人马?” 葛萨粗略一算,回道: “不到一千,但各个都是好手,有备而来。像是知道我们无防,故意趁机偷袭而来。” 叱炎冷笑一声,道: “声东击西,他们选取这个时机,可谓是分毫不差。”他向身后昏暗的帐子望去,对葛萨令道: “派两队人来,死守我的帐子,看好她,别让她跑出来。更别让人进去,违者,格杀勿论。” 葛萨连声应道。 一道箭光划破夜空,从极远处,“嗡”地一声坠在二人脚下。 是警示,亦是挑衅。 叱炎从地上拔出那根青黑的箭矢,徒手折成两段,他缓缓拔出佩刀,道: “先解决祁郸人。那个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强,手眼通天,竟连祁郸都为她所用。” *** 辰霜在帐中呆坐良久,手心紧紧攥着衣袖,额上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帐外喊杀声震天,时有飞扑而来的尸体,在雪白的帐布上溅出泼墨般斑驳的血迹。 动魄惊心之间,她的脑海中不由回忆起来的路上香芝对她所说的话。 当时,她面带忧色,问香芝道: “只你一人,玄军少说也有千人,如何救得出司徒陵?” 香芝笑道: “你放心,你只需按计划拖住玄王即可,我自有后援。” 她这才明白过来,难道她口中所说的后援,竟是祁郸军吗? 辰霜脊背倏地泛上一股寒意。 那么,眼看叱炎在帐外精心布置的兵阵,他似是早有预料。连玄军大乱,他自己重伤的消息都是故意放出去迷惑人的。 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对手来钻。 连司徒陵会被营救,竟也是被叱炎他算计在内的。 原来,这本就是一场狼王的狩猎。 可她一时怯懦,没能拖住叱炎,司徒陵和香芝,又该如何脱身?此时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她忍不住想要起身出帐,一撩开帐门,就有卫兵死守,挡住了她再进一步。 他们并排持刀,如铜墙铁壁,对她齐声道: “还请贵人回帐。殿下有令,外边战乱,您不得踏出帐子一步。” 她徘徊不定间,耳边又传来宴海冷飕飕的忠告: “你知道越少越好。此计若有意外,切记保全自己,莫要被叱炎发觉异样。你这颗棋子,若是被看破,便是百无一用了。” 大局为重,辰霜只得又退了回去。 帐中仍如方才一般漆黑一片,她无心点烛,独身一人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会有血肉横飞的断肢被投影在帐布上,惊扰到沉吟的她,刚风干的脊背又被吓出一身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夜沉如水,时间如无边际的夜幕一般无觉无尽。 辰霜听到帐门被猛然掀开的“哗啦声”。她抬头一望,与满面是血的叱炎四目相对。 男人眉眼锋利,几近绷裂的玄衣上尽是泅染的血渍。 她疾步走了过去,行至半路,已被飞奔而来的男人紧紧抱住。 他在她耳边气喘吁吁,低低喃道: “我回来了。” 辰霜见他如释重负地舒然一笑,心下却是猛地一沉。 他回来了,赢了,那么输的,便是长姐了。 她不自觉后退一步,脱离了他的怀抱,却又被他牢牢拽在了掌心。他朝她走近一步,面带疑虑,缓缓拂去她额上的冷汗,问道: “你怎么了?” 辰霜闭上眼,紧紧蹙着眉,努力平复着呼之欲出的心跳,道: “无妨。只是吓到了。外面刚才是什么人?”她错开他的身,从案上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他。 叱炎缓了一口气,拆解下袖口上随意绑在伤口上的鲜红布条,去接递过来的杯盏,道: “有人想要故意引开我来劫囚。我已尽数歼灭。” 辰霜拿着水杯的手抖了一下,叱炎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即将掉落的水杯。 杯中清水自杯沿溢出少许,余下的在杯底回晃,惊惶不定。 辰霜错开叱炎略带狐疑的目光,轻声道: “方才一直有人想要冲进来,我实在有些害怕。” 叱炎望了一眼帐布上一大片飞溅的血迹,伸手揽住她,抚慰道: “没事了,有我在。” 外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闻蛩鸣声声,在厮杀过后的死寂中格外嘹亮。 叱炎见她身体僵硬,沉默不语,垂头亲了一下她的鬓发,低低道: “可还是在怨我方才不解风情?”说着便又要将她抱起。 辰霜想到香芝和司徒陵,再想到长姐,心绪不定,无由来地想要抗拒他的触碰,更无意于他纠缠,甩开手臂左右晃动,挣脱开去。 她侧身一避,低声道: “你身上有伤,先处理一下吧。” 叱炎扒开衣襟,束起袖口,浅浅瞧了一眼,道: “无碍。小伤而已。” 他挑开她垂落在眼睑的发丝,轻抵她的额头,又吻了下来。 他呼出的气扑到鼻间,仍带着方才厮杀的血腥气。辰霜蹙眉,用力推开了他。 叱炎眼中掠过一丝惊异,他并不松手,牢牢制住了她。 这一次的深吻,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叱炎几近掠夺性地侵占她,钝重而又野蛮。燃着火一般的舌尖重重撬开她发颤的唇瓣,霸道地与她交缠在一起。没有丝毫的松懈与顾忌,仿佛要将她揉碎一般。 如此炙热的唇,却让她觉得寒意透彻。 “叱炎你!……”她难以呼吸,从嘴缝中挤出几个字来,“放,开我。” 如同窒息一般,脑中仿佛有骇浪席卷而来,将她淹没。 辰霜发狠,闭眼咬了下去。 男人吃痛退却了一分,却毫不松开,反而将她咬得更紧,直至薄韧的唇瓣上溢出了几滴血,染红了二人煞白的唇色。 他蓦地笑了一声,舌尖一卷,舐走了唇瓣上的血滴,将她一步步压着,直到她跌坐在榻前。 他黑沉的目色中是她许久见过的冰寒。似是隐匿在暗处的狼王正缓缓向她张开獠牙,。 叱炎忽然冷笑一声,毫无头绪地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那个人,我抓住了。” 辰霜猛地转身,盯着他道: “谁?” 叱炎见她如此反应,冷郁的面上浮起一丝狠戾的笑意,道: “那个,害你在河漠部中刀受伤之人,是司徒陵。你们在肃州见过的。” “怎会是他?……”辰霜眸光闪烁不定,试探道,“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叱炎语气阴冷无比,重重说道: “在甘州之时,我对你许诺过,害你,害我之人,我必将严惩!”语罢,他微眯起眼,定在她面上,道: “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辰霜将袖边拧得紧紧的,垂下眸光错开他锋刃般的目光,轻声道: “你我即将大婚,我不想我的夫君再沾血。在中原,如果皇帝或是太子亲王大婚,有大赦天下之俗,不如先将他关起来再另行惩治?” 叱炎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一声,幽幽道: “你果然舍不得他死。他究竟是你什么人?” 辰霜猛然抬眸,一脸错愕。 原是他也在试探她。 辰霜仰头望着他,伸手拽住他的袖口,妄图以理服人,唤回他一丝理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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