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耻!……”辰霜银牙咬碎,抬眸道,“你要如何,才肯善罢甘休?” “如何?可你现在身上,还有何筹码,可与我如此谈判?”他望着她秀气的眉峰高高蹙起,眼中的光渐次黯淡了下来。他心中既是愉悦又是惨痛,冷笑着继续刺痛她道: “让我来猜一猜,你是否此刻在后悔。后悔当夜没将刀尖插得再深些,再用力些,好让我这双眼永永远远闭上。” 辰霜闻言,遽然抬首,死死望着他,紧抿着唇。 叱炎冷酷的眸光扫过,似是一道长鞭,一抽一抽地□□着她。 最终,她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须臾,她笑了一笑,摇头道: “是。我只恨我当时失手,没能即刻将你杀死,如今留下无穷后患。” 叱炎俯身扣住她精巧的下颚,肆意地抚弄着,如玩物一般摩挲着。 玩腻了,他咧嘴一笑,逼近她苍白的面,道: “迟了。”他鼻尖继续下探,缓缓启唇,慢条斯理地含住她倔强却又娇软的唇瓣。挑逗够了,又撬开她紧闭的齿关,倏地咬住那条小舌的舌尖。 久违的鲜血的甜腥味涌入他的唇齿,他轻舐一口,满足道: “可惜,你就算后悔也迟了。”
第71章 牢笼 烈日当头, 酷热难耐。 日暮的日头尤其毒辣,连躲在树下的蝉都鸣叫得低沉无。 辰霜被晒得有些发虚,身体一倒偏过头,额角无意中撞到铁栏, 痛得嘶了一声。 她双眼闭阖着皱眉, 捂住额头, 忽感面上一阵清凉。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在铁笼外的葛萨,正拿着水囊将清水泼在她面上。 “谢,谢……”她干渴的喉咙发不出声,嘶哑着吐出来几个字,“葛萨,你伤, 怎样?” “小伤, 不劳你挂怀。还有,不必谢我。你带走帛罗一事, 我还没跟你好好算账。”葛萨双手抱臂, 目光冷冷的, 打在她煞白的面上, “我只是受命不能让你死, 你要是死了,殿下非杀了我不可。” 辰霜使出浑身的气, 爬过去,双手扶在铁栏上,朝他低声道: “他, 他在哪?我要见他!……” “别费劲了。殿下忙于战事,不会见你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和我们回王庭吧。乖一点, 少受点苦。”葛萨看着她这副样子,也顿生出几分怜惜,摆摆手走远了,一面还喃喃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辰霜颓然倒了下去。 也对,这副境地,完全是她咎由自取。她不由想起,几个时辰前,她失败的逃跑。 …… 当时,她被叱炎裹着锦衾横抱着出了怡香院,候在楼下的凝燕不顾生死地冲过来,想要从叱炎手中救走她,反而被他一刀砍伤了手臂,一时就连握刀都极其吃力。 她飞扑过去,想要将祁郸和回鹘即将绕道甘州进攻的消息告诉她,让她速速回凉州报信。 还未开口说出一字,叱炎早就料到了她的心思,一柄带血的刀已架在了凝燕的脖颈上。他面色平静无波,似是再说一件与杀人无关的平常事: “你再多说一个字,她便要人头落地。届时,不但消息没递出去,人也死了。”他仍觉不够,拿血污遍体的刀身反复在凝燕的脖颈上擦拭着,笑道,“这笔账,怎么做划算,你那么聪明,不必本王多说吧。” 辰霜心惊肉跳,生怕他失手伤了凝燕,只得咬紧牙关住了口,拦在凝燕身前,朝他喊道: “你放她走。你若是杀了她,我即刻咬舌自尽在你面前。” “你看中的人,你就那么护着。”叱炎冷笑着,一掌掐在她的下颚,手指掰开她的口,不让她咬舌。 待凝燕终于走远了,叱炎挑着眉,故意在她耳边轻声道: “她的命,当初本来就是我赏你的。要取也是随手的事。”见她渐渐面露惊恐之色,又道,“不过,我本就不打算杀她。我还需留一个活口,去陇右军报信。他们少帅心爱的军师在我手上为俘,来日待我杀到,主动开城门献降吧。” 辰霜又惊又气,恨恨道: “叱炎你,卑鄙无耻……” 叱炎早就被她骂多了,不以为意道: “我还下流,你要不试试?”语罢他也不等她回话,又单手拎起她的身,抱坐上他的马。二人共乘一骑,男人一身玄甲在日头暴晒下,胸怀滚烫,几乎要灼烧她衣衫单薄的脊背。她觉得不自在,朝前挪了挪。男人立刻察觉到了她的退避,冷笑道: “怎么,在怡香院还硬要拉着我碰你,利用完了就又要躲到哪去?”说完,双臂将她搂在胸前,让她动弹不得。 见她安分了下来,他忽然忆起了什么,埋头在她耳尖,得意道: “我的那柄陌刀,你藏在何处?” 辰霜心神一凛。对了,还有那柄陌刀! 她昏沉的脑中像是被利斧劈开了一道口子,明光一闪。 陌刀被她藏在了她所居的客栈之中。而客栈中,守着有她从凉州带来的几个身手不错的陇右军士。 她猛然回头,数了一数叱炎身后带来的人,加上葛萨,也不过数十人。 人数相较,叱炎他们也并不占优势。况且,他们在明,她的人在暗,胜算应是更大了。那么或许,她仍可以用这最后一次机会,搏一搏? 她要活着逃回凉州,将叱炎的计谋告之陇右军,让凉州城早日设防。 想到此处,她很快镇定下来,瞥了一眼身后的男人。他眸中熠熠,似是在期待着什么,她低声道: “那日,我到了甘州,莫名地走去医馆,看见了那柄陌刀,忍不住就……” 叱炎目露讶异,追着道: “你特地去的?” 撒谎令人心虚,她眸光下敛,轻声道: “嗯……殿下曾用那柄陌刀,救过我多次。我本想,留个念想……” 明显感到男人箍在她腰前的手顿了顿。耳垂忽地泛起一阵湿热。原是男人埋首,轻轻咬住了她的耳垂。 又湿又热。 听他又低声道: “活生生的人你不要,非要去留那冰冷的念想。” 辰霜忍着心悸,幽声道: “殿下怎知陌刀在我手中,莫不是也去了那医馆?” “咳咳……那是柄宝刀,随我征战杀伐多年。本王用惯了,必要去取来。”叱炎瞟了一眼怀中女子圆润的耳垂上尖头的一点,被他轻咬得从嫩粉变为了淡淡的嫣红。 心中的窟窿像是被那一抹淡红填补了。 他扬了扬眉,对她道: “在哪儿,你带路吧。” 头顶的日光流转,不消一个时辰,便来到了那处辰霜平日里居住藏身的客栈。 众人一进入客栈,就觉得这个客栈有点过于安静了。 叱炎敏锐地扫了一眼大堂。 零星几个客商坐在凳上昏昏欲睡地摇着骰子,店小二正卖力地擦着桌子,擦了好几遍。掌柜在台前对着账簿,时不时抬头望一望来人。 辰霜紧张得冒汗,不敢抬头四处看,双手紧张地在腰前攥起来。俄而,手指却被一双手掰开,不松不紧地扣住。 她不由抬首,与手的主人四目相对。 他黑眸深深,凌厉中又留有几分温存,像是一片可以让人沉溺其中的深海。 她心下一惊,在海水涌过来前,慌忙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 “刀在我房中。我去取来。” 手又被拽住,叱炎将她拉了回来,揽在怀中,微微俯身在她耳边道: “这里有点诡异。我与你同去。你跟在我后面。” 辰霜不想他起疑心,只得硬着头皮任由他牵着上了二楼。 到了房前,她推开门,走进内室。一把将帷帽掀开,被盖住的那柄陌刀由是露了出来。 看到那柄熟悉的刀的一瞬间,叱炎紧悬着的心似是放了下来。 他故意在旁杵着不动,调戏般凝视着她因为一手提不动那刀,双手又扶不稳,只得将刀抱在前胸,刀柄抵着她瘦削的肩头,刀鞘尖从她一侧腰露出一个头。然后,以一种可笑的姿势将刀抱着,欺身递到他面前。 他唇角勾着笑,单手将刀从她怀中缓缓取出,好似怕未出鞘的刀也能伤了她似的。刀身铁器的表面还留有她的体温,握在手心,并没有往常那般冰凉。 心口似乎又有一块窟窿被这份温热所补全了。 就在叱炎握住刀的下一刻,房外忽然传来流矢击飞的声音还有人倒地的闷哼声。他猛地将她揽住一道倚在房门后,低声对她道: “你在这躲好,别乱跑,我去外面看看。”语罢他正欲出门,忽觉腰际一紧。回身一望,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目中莹润,默默道了一句: “万事小心。” 他不由牵起嘴角,应了一声,向外奔去。 辰霜趁他出门,打开了内室的窗户。她的房间本就有玄机,因为下方就是客栈的马厩。她毫不犹豫地从二楼跳下,手肘磕破了皮也不顾,径直跑向马厩,从中找到了自己的马,飞也似地策马离去。 这一次,她一刻不敢回头。执鞭的手颤抖得厉害,耳边汹涌的风也吹不干她额上的冷汗和心中的惧意。 毫无预兆,却好似命中注定一般,她才跑出没多远,身下的马匹突然打了一声响鼻,嘶鸣一声,接着猛然侧翻在地,也将她重重甩至地上。 她感到五脏六腑像是碎裂了一般地疼,在黄沙的地上咳出一口血。 侧过头一看,原是她的马中了箭。那支箭,通体幽黑,箭尾带黑羽翎,她自为熟悉不过。 僵硬的四肢仍在挣扎着往前爬,仿佛只要再用点力,再前进几步,就能逃脱,就能回到凉州报信。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不紧不慢,不轻不重,却如雷贯耳。 她如若不闻,继续一寸一寸向前匍匐着,直到那双沾满血迹的墨黑革靴已行至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不必抬头望,也知晓来的人是谁。 似曾相识的场景,一如初见之时。她当日在密林逃窜,被他射下马,被他俘虏,被他残暴地控制,带到了回鹘王庭。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可叹命运波折,天光难测。她不由地一笑,却只是啐出了几滴血。 “万事小心?”她先是听到男人嘲弄的声音。 他没有像往常一般将她捞起来抱在怀中,而是任由她在地上攀爬,细嫩的皮肉在不知不觉中被磨出些血滴,淋漓一地。 “一面埋伏刺杀于我,一面又要我万事小心。”男人在她面前来回踱步,语气带着生冷的笑意,“呵,你究竟还有几副面孔?” 他突然哈哈地笑起来,笑声在天地间回声寥寥,苍凉无比,他的声音也似随之散在了风中,如幻听般遥不可及: “可笑。我不知是该笑你蠢,竟会觉得我打不过这些陇右军小兵;还是该笑我自己傻,竟会信你的什么念想,起初还宁愿相信是祁郸人追来这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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