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将军,有个乞讨的小姑娘投奔过来。饿了三天不成样子,厨房正起火给她煮一点热粥吃。” 封岌点点头:“去吧。” 王良骥一瘸一拐地往前面去了。 寒酥快步追上封岌,悄悄将臂弯里的外衣塞给封岌。刚刚她下马时,忘了将她身上他的外衣还给他。 寒酥继续往前走,进了亮着灯的正厅。 封岌并没有跟过去。 老夫人正在和那个投奔过来的小姑娘说话。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子,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也枯黄凌乱地遮着小瘦脸。 热粥还没有煮好,老夫人先拿糕点给她。她吃得狼吞虎咽,一看就是饿得狠了。 寒酥瞧着她这可怜模样,一下子想到了妹妹。 善堂的人端着热水送回来,寒酥赶忙接过来,亲自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慢些吃,一会儿还有热粥。不要急,喝一点水。” 小姑娘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她嘴里塞满了糕点,吐字不清地道谢:“谢谢姐姐。” 寒酥望着她,温柔地笑着。 她将口中塞满的糕点咽下去,双手去接寒酥递过来的水,她也跟着甜甜笑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老夫人询问。 “小椒。”小姑娘似乎经常被人误会名字,说完自己的名字之后急忙再解释一句:“辣椒的椒!” 寒酥看着她露出一对小虎牙,忍俊不禁。 热粥送上来之前,善堂的管事又如常询问她一些问题:家在哪里,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等等。 “我没见过我爹娘。我没出生前我爹爹就去打仗了再没回来,我出生的时候阿娘也死了。我跟着爷爷长大,可是去年爷爷生病也死了。”小姑娘的眼睛红红的,想哭又要憋着泪。 她没见过自己的爹娘,说到他们时,还能语气寻常地说他们都死了。可是和爷爷相依为命,说到爷爷的死,一下子就难受起来。 善堂里有太多这样的可怜人,管事也暂时不再多问。秋娘端着热粥从厨房进来,笑盈盈地递给小椒。小椒大口大口地喝着,刚煮好的粥,她竟也不觉得烫。 老夫人站起身,交代:“今天很晚了,给孩子安排个地方让她早点歇着,明天再漱洗整理。” 王良骥赶忙说:“屋子都安排好了,等她吃饱了肚子就带她过去。” 老夫人点点头,转身回房去。 寒酥又看了小椒一眼,跟上老夫人,去搀扶她。 安排了小椒的住处,将她领过去,王良骥搂着秋娘的腰回房,一路上哈气连连。 秋娘是他媳妇儿。 一到屋子,秋娘立刻压低声音问:“那位表姑娘这大晚上去哪了?我瞧着像从外面刚回来,她一个人?不能吧。” “没注意。”王良骥直接将秋娘扛起来扔到火炕上去。他扑上去,嘿嘿笑着:“管别人做什么,你还是管管我先!” 秋娘哎呦一声。她低声咒骂了两句,可是她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漫漫长夜,又是折腾睡不好的一晚。 所以,两个人第二天就起迟了。 王良骥完全没了昨天晚上的傻乐呵,他肃着一张脸,急急忙忙穿衣裳。 秋娘在被子里懒洋洋嗔声:“你急什么。晚起一回能怎么。” “将军在呢。你懂什么,要是在军中晨起操练要是迟了,是要挨板子的!” 秋娘慢吞吞坐起来,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衣裳,她嘟囔:“可是你现在已经不在军中了。” 王良骥系腰带的动作突然一顿。他如梦初醒般低头,望向自己的腿。是啊,他瘸了腿,已经从前线退下来了。 秋娘回头看他这表情,心知自己失言,赶忙说:“是该动作快点了,厨房炖的滋养粥应该已经好了。” 王良骥收回神,从低落的情绪里缓过来。他“嗯”了一声笑笑,一本正经解释:“将军最讨厌沉溺女色,要知道我娶了媳妇儿就睡到日上三竿,要发怒的。” 这几日,寒酥、封岌和老夫人都吃着善堂里的膳食。善堂里的管事觉得这样不好,昨晚吩咐今天开始给他们格外做早膳。 秋娘虽不是厨房的厨子,却是厨房里的小管事。她到了厨房,果然见厨子已经将三位主子的早膳做好了。 “我陪你送去。昨天将军让我一早去找他。”王良骥道。 一想到今早因为昨晚和媳妇厮混得厉害而起迟了,王良骥心里又忐忑起来。 按着住处,王良骥和秋娘先将早膳送去老夫人那里。老夫人正坐下檐下,眉眼含笑地给善堂里的一个孩童梳头发。 王良骥将早膳交给了穗娘。 夫妻两个再去封岌的住处,封岌的房间房门紧闭,长舟和云帆坐在屋前的石桌旁。秋娘道明了来意,将早膳放在石桌上。 王良骥望了一眼房门紧闭的屋子,朝长舟和云帆弯腰,语气毕恭毕敬:“将军昨天要我一早来见他,能否帮忙通传一声?” 长舟道:“将军有事出去了,待他回来再召见你。” “是是是。”王良骥松了口气。将军出去了,就不会知道他起迟。他又在心里感慨将军可真是大忙人,这么一早就出去了。 王良骥跟着媳妇儿去送最后一份早膳。他端着食托,秋娘去叩门。“表姑娘,给您送早膳了。” 屋子里没有回应。 等了一会儿,王良骥小声说:“可能还没起?” 秋娘正迟疑着要不要再问一句,听见了脚步声。 寒酥款步走到门口,将房门拉开一条缝,接过王良骥递过来的早膳,温声道谢。 “能合您的胃口就好。”秋娘笑盈盈接话,怕扰人好眠,贴心地帮寒酥将房门关上。 寒酥确实还没起身。她将早膳放在桌上,知道王良骥夫妇已经走远了,她才转眸望向床榻,轻轻蹙眉:“将军,您该起了。” 封岌将掌心搭在额头,合着眼,没接话。 寒酥步履款款地朝床榻走过去,她立在床边弯腰,拉住封岌的手腕轻轻地摇了摇:“该起了。” 她的手腕突然被封岌反握住,封岌微微用力,将她拉上床,抱在怀里,翻了个身。 “将军,该起了!”寒酥轻轻去推他的肩。 封岌未睁眼,伸手一扬,将被子扯上来,盖在两个人身上。他始终未睁眼,将寒酥嵌进怀里。 微冷的清晨有她在怀,实在是让人难以起身,恨不得香眠的时刻再长一些。 寒酥却将眉头皱得很深。送来的粥很香,现在不吃一会儿要凉了。就算暂时再睡一会儿,也因被子里硬物相抵而难以入眠。 她带着嗔意地抬眸望向封岌的眉宇。 知他并没有睡着,寒酥心情复杂地问一句:“将军什么时候出征?应该快了吧?” 这个问题当真是难住了封岌。宫中朝中情景,眼下实在不是出征的好时机。可是封岌清楚寒酥巴不得他赶紧离京。 向来说一不二言而有信的人,难得带着哄意地搪塞:“差不多吧。” 寒酥抵在他肩口的手慢慢松开。 行吧,让他抱着吧。 中午,寒酥帮着善堂的人分发午膳。她再看见小椒的时候,险些没将她认出来。她洗了澡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摇身一变成了个漂亮的小姑娘。 寒酥对她善意地笑笑,给她盛菜的时候多加了一块排骨。 小椒也对她笑,笑出一对甜甜的小酒窝。 寒笙也有酒窝。 寒酥瞧着小椒,有一点想念笙笙了。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赫延王府可万事都好? 午饭分发完毕,寒酥进了后厨去洗手。等她再出来,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走,路上看见了小椒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 她走过去,柔声询问:“怎么一个人待在哪里?才刚过来,是不是不习惯?” 小椒摇头:“不是。大家都很好,虽然才过来一天,可是我很喜欢这里。” “这样很好。”寒酥微笑着。 “可是……”小椒的眉头揪起来,她仰着小脸望向寒酥:“姐姐,我要饭吃的时候认识一个小妹妹,我想和她一起来。可是妹妹不愿意过来。她瞎了一只眼睛,她怕给别人添麻烦。姐姐,她眼睛看不清东西又没了我,会不会日子很难?” 瞎子。 这个词让寒酥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她柔声问:“她在哪里?我们去接她过来。” “真的吗?”小椒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她拉住寒酥的手:“我们现在就去接她来好不好?她就在后一条街,不远!” 寒酥点头。 寒酥和老夫人说了一声,又带上善堂里的一个人,便跟着小椒去找那个瞎了眼的可怜小姑娘。 可是根本没有瞎了眼的小姑娘。 就连小椒的遭遇也是假的。 小椒是容易让人轻信的小孩子。患有眼疾的小姑娘是寒酥心里柔软的一个地方。 目标本就是寒酥。
第70章 皇后宫中。 宫婢脚步匆匆却悄然无声地走进,先小心翼翼地瞧一眼皇后的脸色,才禀告:“娘娘,您上次跟圣上开口要的那颗夜明珠……确实被圣上送到了皇贵妃手中。” 皇后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是前两日皇后派人去调查的事情,如今她却不甚在意了。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宫婢退下。 宫婢还没走到门口,五皇子便走了进来。 皇后立刻站起身迎上去,拉着五皇子进了内殿。她脸色紧张地询问:“我儿,你说的可都是真的?用一个女人当真能要挟赫延王以身犯险?咱们这次能成吗?” 五皇子将封岌与寒酥的关系告诉皇后。他说这是暗杀赫延王最好的机会。他们本就不是第一次对封岌暗中下手。封岌手中的兵权太诱人,那些从皇后母族手中夺取的兵权,太让人眼热。 “当然是真的。千真万确。”赫连琅叹了口气,“母后,如今皇兄被废,我们不得不铤而走险。那封岌阴险狡诈至极,将皇兄的罪状摊开在每一个朝臣的脸上,这逼得父皇不得不废储。可是皇兄自幼被立为太子,这些年父皇是如何器重皇兄,我们都看在眼里。父皇也不愿意如此,是迫于封岌的权势和手中的兵权,不得不暂时为之。” 皇后有些慌乱地点头,说:“你父皇虽然废了你皇兄的储君之位,但是还没有将他赶出东宫,足以证明你皇兄这样出色的一个人,在你父皇心里是很有地位的……” 赫连琅微眯着眼,望着眼前为皇兄方寸大乱的母后,听着她这话,心里再次生出一丝酸意。可是他面上并不显。他总是能很好地藏起心思,摆出一副同样焦急心痛的表情。 他继续恳切道:“兵权在那封贼手中,父皇又是仁慈之人。纵有夺权收兵之心,也不忍心。若我们能替父皇除掉封贼这一大患,父皇必然龙心大悦!” “届时,谁还会在意皇兄曾欲除封贼?到那个时候,皇兄就不是陷害忠良的罪名,而是除反贼!是立功!我们手足几个皆不如皇兄,皇兄重新被立储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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