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望着她明亮的眼睛,温柔地笑着摇头。她亲自拿了湿帕子擦去元慧公主手上的墨点子,再握着她的小手,教她如何握笔、如果下笔。 寒酥为上课精心准备的内容,最后什么也没用上。她有些惋惜,却不得不承认这两位公主确实如封岌所说性子都不错。她也清楚能哄得这两位公主欢喜,就能被留下来。 可寒酥心里有一团说不清楚的雾气,有点堵得慌。是因为身为金枝玉叶的公主,所以她们可以什么都不学。而和她们同龄的皇子却有着十分严苛的课程。 对皇子和公主的要求不一样。 寒酥知道对皇子和公主的要求不一样是古而有之理所应当,可她心里有个模糊的认知。她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她现在是两位公主的先生,为师者传道受业解惑,或许她可以做更多的事情,而不只是哄两位公主高兴。 所以在第一次来给两位公主上课的时候,寒酥在自己脸上更用心地作画。她画了一枝桃,一对燕坐在枝上。 元慧公主瞪圆了眼睛盯着寒酥脸上的画看傻了眼。她小手指着寒酥脸上的画,惊呼:“我窗前就有桃枝,坐了小燕子的桃枝!一模一样!” 寒酥嫣然一笑,柔声问:“元慧喜欢吗?” “嗯嗯!”元慧公主使劲儿点头。 “那我教你画。” “我也能画得像先生这么好吗?”元慧公主问。 寒酥道:“努力去学就可以。” 元慧公主开心地笑起来,说:“那我也要在皇姐脸上画!” 元敏公主转过脸对她笑一笑:“可你快些学!” 元敏公主很乐意让妹妹在她脸上绘画。可惜一堂课结束,元慧公主拼尽全力也只能在元敏公主的脸上画了个像鸭子的燕子。 虽然画失败了,可是元慧公主对画画的兴趣也越来越浓厚。回宫之后,也要抓着笔乱画一气。 时间一晃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寒酥全部心思都用在了给两位公主上课。虽然一个月里只上课了四次,可她不上课的时候花费了很多时间去准备。 因她自小被父亲严苛要求,读书很早。所以在最初接触两位公主的时候,她惊讶之余有些束手无策的茫然。 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会不会是一回事,如何教授给旁人又是另一回事。她查阅了很多书籍资料,不仅包括绘画方面,也包括为师之道。 她还去跟自己的恩师羿弘阔虚心讨教。 羿弘阔哈哈大笑,没想到自己的学生也已为人师。他很乐意地跟寒酥传授经验。 寒酥整理着老师给她的几本书籍,随口说道:“等日后安定下来,我也想办个学堂。” 不过显然眼下不行。 寒酥今日得闲,从羿弘阔府中离开后,又亲自去了青古书斋还书、去吟艺楼给沅娘送新写的词。 这一个月,都是翠微给她跑腿。她难得亲自去一趟。青古书斋的老板对她亲切地笑,打趣她如今是大忙人。 沅娘也很欢喜寒酥能亲自来,她把最新的两首曲子亲自弹唱给寒酥听。 “你不知道你写的词现在多受欢迎。客人们点曲,大多都是你写的。不仅是我这里,旁处也是的。”沅娘笑盈盈。 寒酥眉眼间染笑,发自内心地欢喜。 寒酥傍晚时归家,看见府门前又停着几辆马车。寒酥知道这些都是朝中的大臣,他们都是来找封岌的。 可是这一个月里,封岌闭门不出,也不接受任何邀约,任何人登门都不见。与此同时他手下几元驻守边地的大将突然人事调动,离开了边地。 向来主战的人撒手不管了,那些主和派反倒心慌起来。 寒酥刚要迈过府门,迎面看见从府里出来的沈约呈。两个人目光相遇,皆疏离地颔首行礼,然后同时移开了目光。 寒酥继续往里走,听着府门外的几位文臣围上了沈约呈。他们见不到封岌,这是要从沈约呈下手。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寒酥便听不见府门外的声音了。 她回到朝枝阁,从书箱里取出一个纸包。这是她刚刚在外面买的一包桃花糖。她将糖递给寒笙,柔声说:“一会儿在衔山阁服药之后吃。” 寒笙摸了摸,又闻了闻,笑着说:“又是桃花糖!” “又?” “嗯!”寒笙翘着唇角,“琏表哥和从初哥哥今天都给了我一包!这是第三包啦!” 寒酥很高兴妹妹多一些朋友,她摸摸妹妹的头,笑着说:“那姐姐下次争取是第一个给笙笙送东西的。” 寒酥将桃花糖抱在胸口,弯着眼睛说:“姐姐给的是最好吃的!” 蒲英从外面进来,说:“表姑娘,四房瞧着要准备办喜事了。” 寒酥点点头,没说什么。 蒲英口中的喜事,是指苏文瑶要正式进门了。 寒酥牵起妹妹的手,带着她去衔山阁施针治眼睛。 封岌让云帆搬了一张藤椅放在庭院,他懒洋洋地躺靠着藤椅晒太阳,一晒就是一下午。 奔波操劳十几年,他难得闲下来。对于这段时日的空闲,他确实不太适应。最近倒是好些,也能耐着性子去看天上云朵的流动。 脚步声让封岌转头,寒酥出现在他视线里,他面无表情的面容不由柔和了一些。 “将军。”寒酥开口。 寒笙跟着姐姐规矩唤一声:“将军。” 封岌躺靠在藤椅里,双手搭在身前,慢悠悠地转着指上的扳指。寒酥牵着妹妹经过时,他伸出手,握了一下寒酥的手。 寒酥悄悄回握了一下。 封岌唇角浮现一丝温和的浅笑。待寒酥牵着妹妹走远,他从藤椅里起身,结束了今日悠闲的晒太阳。 是夜,寒酥沐浴过后,围着宽大的棉巾擦身时,才发现沐浴之后要换的寝衣忘了带进来。她轻蹙了下眉,用棉巾围着自己,出去拿衣裳。 宽大的棉巾围着她的身体,她又拿了一条窄巾帕,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走。 她人都快要走到衣橱前才隐约觉察出不对劲,她朝书案望过去,见封岌双手交叉坐在那里,正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眸底晦暗。 他起身,一步步朝寒酥走过来。 封岌握住寒酥的腰俯身,迫得寒酥后背抵靠屏风,棉巾落了地,湿漉的身体染湿了屏上丝绸,水痕缓慢晕开。
第81章 绢布屏上绣着小镇山水,云雾缥缈,小镇祥和。寒酥的脊背靠过来,将绢布屏压陷到另一侧。她擦头发巾帕掉落下去,包在棉巾里的湿头发落下来,一些凌乱的搭在她的肩,一些披在她的后脊,被挤在了她后背与屏风之间。 水痕慢慢在屏风上晕染开,绣图上的小镇逐渐有了懵懵烟雨雾气。 寒酥一手压在胸口的棉巾,一手下意识抵在封岌的肩头。她低声道:“将军怎么来了?” 封岌没有答,寒酥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这个问题,在这一个月里,寒酥已经问过很多次,仿佛已经成了两个人在夜里相见时习惯性的打招呼。 寒酥抵在封岌肩头的手轻推,说:“起来。” 她想去穿衣服,将自己整理得更妥当些再见人。 寒酥这样说,封岌反而朝她再迈出一步,将她逼得更紧,她的背臀让绢布屏凹陷得更深了些。 封岌握在寒酥腰侧的手,指腹在她围在身上的棉巾上捏了捏,棉巾半干带着点潮气。他低下头,亲了一下寒酥的眉心。 寒酥眼睫轻颤继而慢慢闭上眼睛,默默等待着,等待着封岌的亲吻从眉心再落到她的眼睛、脸颊、然后才会去吻她的唇。 他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会突然气势汹汹地索取掠吻,更多时候都是这样由浅至深地温柔对待她。 封岌吻过寒酥的脸颊,再向下移时,寒酥轻轻抬起下巴,主动去承他的吻。 柔软的唇舌慢磨细啄,偶尔轻啮又深吮。 屏风的突然倒地是个意外。寒酥顺着慢倾的屏风,跟着向后仰跌倒去,封岌没有阻止,随着她一起跌下去,只是在两个人跌倒的时候,他双手伸到寒酥身后,一手驮着寒酥的后脑,一手抱着她的后脊。 寒酥被压了个严严实实,封岌的气息与温度将她包围,而两个人的吻还没有分开。 她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封岌在她唇珠上轻吮了一下。 “闭眼。”封岌贴着她的唇,声音低沉中噙着一丝克制的温柔。这也是他今晚过来后的第一句话。 寒酥慢慢闭上眼睛,继续这个吻。她伸手去拥抱封岌,尽量将人抱得更紧一些。 封岌非常突然地结束了两个人的亲吻。 寒酥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她望向眼前的封岌,他皱着眉正看着她。一滴汗珠从他额头滴落,落在她的脸上。 寒酥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才知道自己身上的棉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 寒酥目光慢慢上移,重新望向封岌。片刻的犹豫之后,她伸手去捧封岌的脸,再轻轻抬头,主动去亲了一下封岌的唇角。 封岌的目光很快移过来,与她四目相对。他深邃的目光里有火燎原。 寒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痛苦,他拥在封岌腰侧的手紧了紧,不由自主地用力攥了下他的衣角。她声音低低的:“只要给我准备避子汤就可以了……” “避子汤”三个字一下子将封岌的理智拉回来。 他重新在寒酥的眉心亲了一下,却与先前不同,只是轻柔珍惜的一吻。他摸摸寒酥的头,俯身抱住她,手臂环过寒酥的腰背,将人狠狠地嵌进怀里抱着。 一次避子汤确实不至于对她的身体造成太坏的损伤。可是封岌很清楚若开了这个口子,他怕自己忍不住会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无数次地让她服用避子汤。 他身中剧毒,解药被扔在火中。他立在火海旁一次次试探着去要解药,又一次次被火焚身,差点被烧个尸骨无存。 翠微听见寒酥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响动,可是没有传唤,她现在不会靠近寒酥的屋子。直到寒酥叩门提声唤她,翠微才披着衣裳快步走过去。 寒酥立在门口,身上裹了一件外袍,又跟翠微要了一次沐浴用水。 翠微视线不由朝寒酥身后望去,看见了倒地的屏风,也看见了人影。她知道屋子里的人影是谁。她匆匆收回视线,赶忙去办。 热水重新送进小间,翠微再快步退了出去。她站在庭院里,望着天边的一道弦月,却有些犯难,忍不住小声嘀咕:“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 寒酥裹身的长袍下并没有衣物。她走进小间,立刻皱眉将身上的外袍脱下去。她想去拿巾帕,封岌已经先一步拿了浸湿又将拧了半干的帕子覆过来,帮她擦拭身上的雪点。 他皱着眉,脸色不太好。 寒酥眼睫轻抬去瞧他神色,也跟着皱了眉。她轻轻拽了一下封岌的袖子,待封岌皱眉望过来时,她有些不高兴地说:“您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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