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晏公子是盛安伯爵府的嫡次子,不巧的是宫里最得宠的晏贵妃就是晏深长姐,已育有一子一女,如今又遇喜了。 皇后与贵妃较量,冯家与晏家不和,七拐八绕的,郑家与晏家也是不太和睦的关系。但偏偏的,晏深就喜欢与沉默寡言,看起来孤僻清高的郑蔚往来。 “不着调。” 这是阿瓜对晏深偷偷的评价。胡珊兰很认同。 只冲着这天儿还拿着折扇,就是不着调。 尤其他走的时候,还朝她飞来一眼,自觉俊美的一笑,让胡珊兰一阵恶寒。 送走晏深,胡珊兰就与阿瓜交代起来: “秋末就冷了,爷要读书写字,屋里太冷伸不出手,墨也要凝的。等正经冷下来,碳是要涨价的。” 阿瓜撇嘴: “是啊,年年拿碳价贵搪塞,一整个冬天只给五十斤黑炭。” 胡珊兰蹙眉: “屋里哪能用黑炭,明日你去买五十斤银骨炭。再去买些好料理又滋补的食材,但不要多买。再有,把你的衣裳拿一件最合身的,给冬儿。” 郑家给郑蔚院儿里做的衣裳都是瞧着还行但质地不好,胡珊兰也在郑蔚衣柜里瞧见从前的冬装,棉是结块儿的,还单薄。她转头交代冬儿: “你明日拿了咱们四个的衣裳去找大爷,求他给做几身棉衣裳,还有夹棉的。趁势透露六爷现在境况,告诉他咱们买了五十斤碳和一点补品,预备过冬。” 冬儿抿嘴就笑。 这些东西在胡青羽手里,不过是眨眨眼的事,胡珊兰想就不必耗费自己千辛万苦的那点体己了。 阿瓜是不明白的,只知道五十斤碳绝支撑不了一个冬天。甚至再俭省的用,连一月都支撑不过。 冬儿第二天去找胡青羽,声泪俱下夸大其词,胡青羽暗道自己疏忽,吩咐下去,过没几日,胡家就浩浩荡荡送了好些东西去郑家。 角门上的婆子们眼睛都快瞎了。 五百斤银骨炭,两箱衣裳,二十斤银雪棉,还有花胶燕窝海参鱼翅,甚至还有两根人参。冬儿在角门还接了二百两银子。 角门婆子过年似的拿了胡青羽的赏钱,兴冲冲把东西抬到郑蔚的院子,还把屋后一直空置的小库房打扫出来。孟夫人得知消息时,气的摔了茶盏: “这胡家真是昏头了!” 孝敬不说孝敬她,也不知给那庶子献什么殷勤! 芮妈妈心里有数,但不敢做声。胡家把郑蔚当姑爷看,姑爷落魄,自然要接济,毕竟还指望着郑家帮忙,也盼着郑蔚高中,胡家也算有个做官的女婿。 “太太何必与六爷计较,他也就享些这样的福。将来就算高中了,老爷是必要为二爷奔波的,那六爷就难逃外任的结果。这一外任,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呢,七品上一坐到死的不知道多少人。” 孟夫人脸色这才和缓些,想前几日胡家也送来不少东西,才笑道: “等胡家做了皇商,就把六郎与胡氏的亲事定了。好事成双么。” 哪怕做官又如何?这么个只有银子但在朝中毫无根基的妻族,也就那样了。 外头如何,郑蔚却是不知道的。 谷先生走后,郑蔚就开始不听话了,一日里大半日坐在书案看书,剩下小半日被胡珊兰撵回床上,也要捧着书看。哪怕吃饭也离不开,仿佛要弥补躺那几日的缺失。 皮肉上的伤好的快,郑蔚身上的淤青十日左右褪的差不多了,只剩左手无名指和脚踝。至于内伤,就要慢慢将养了。 郑蔚现在还咳嗽,胡珊兰只盼着他能快些好,不然二月会试,那漏着风的考场,身子若不好那是要病的。 日子这么风声不显的过,十一月初,盛京落了头一场大雪。下了半日雪粒子,就成了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下了一夜,就有半尺来厚了。 冬儿一大早就去了客栈,胡家父子今日也没出门,俱在不安的等结果。 事实上昨儿就该有结果了,但没内务府的徐总管送信儿,就只能等今日宫里派下的旨意了。 胡泰也是经过不少场面的人,可现下坐在那儿,浑身白肉颤抖,端个茶也洒个不停。对比而言,胡青羽就要从容多的。只要忽略他不断颤动的袍子下摆。 巳时五刻,宫里的旨意还没来,一个郑家仆从快马停在客栈外,飞奔到胡家租住的院子,进门先磕头行礼,满脸堆笑: “恭喜胡老爷贺喜胡老爷!我们老爷叫奴才先来给您送个信儿,旨意一会儿就来!” 作者有话说: 女鹅:呜呜呜呜,他对我辣么好…… 茉:(¬_¬)
第十五章 中选 胡泰在人进来时忽的站起瞪大眼,这会儿就浑身颤抖老泪纵横,咧嘴去笑,却发出呜咽的声音。胡青羽也颤着腿去扶他爹,胡家非世家,竞选皇商一路艰辛,如今有了好结果,也不枉费筹划几年,花去那么好些银子。 冬儿欢天喜地要回去,胡青羽塞了个大红的荷包给她,冬儿一摸这荷包就不寻常,鼓囊囊沉甸甸,甜笑着谢了,胡青羽摆手: “快去给你主子报信儿,大喜的好事,叫她别急,她的好事也快来了!” “咱们胡家做了皇商,这就是我们姑娘最大的喜事了!” 胡家好胡珊兰才能好,冬儿拎得清。但这话讨喜,胡泰立刻摸了一把碎银子赏她,她越发欢喜,一路回去,胡珊兰得知消息后,喜不自胜,立刻去正屋与郑蔚报喜。 “爷!” 胡珊兰一进外稍间,高兴的唤了声,郑蔚陡然抬头,凌厉冷漠的眼瞳里显然是被打搅的厌怒,胡珊兰吓得生生顿住脚步,郑蔚恍然了一下,闭了闭眼,再睁眼又是那副温和的模样。 “怎么了?” “爷,胡家中了。” 胡珊兰心有余悸,声音低下来,郑蔚顿了顿才笑道: “中了?” 然后他又重复了几遍,仿佛才品出这个中了是什么意思,站起来了: “选上了?” “嗯。” 胡珊兰笑着点头,郑蔚一下笑开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他走的快了些,脚下一晃,胡珊兰忙扶了他: “爷,脚不能用力!您忘了谷先生说的话了!”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过去二三十天。郑蔚喜不自胜的点头: “好,好,我记下了。” 但神情显然不是。他贯会阳奉阴违,为着他养病,胡珊兰管着他,可他嘴里听话,但在看书的事上是从没听过。他有些手足无措的踮着右脚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趟,忽然停在胡珊兰面前,眼神灼灼的看着她: “我想,我想会试过后,去胡家提亲。” “啊?” 胡珊兰愣住了,随即她脸倏的红了。孟夫人有这心思她早知道,无非是想用个名头好听但在朝中毫无根基,还得仰仗郑家的所谓新贵,就把郑蔚搪塞过去。 曾经还想若孟夫人一力促成,而郑蔚却推拒的话,自己心里会有多难过,但没想到,郑蔚会自己提出来。 郑蔚看她良久,眼底的光渐渐黯淡,他有些不安道: “你,你不愿意么?你若是不愿意,我,我不强迫你,我……” “我,我不是不愿意,而是胡家……” “你愿意就好!” 郑蔚重又欢喜起来: “我知道你想什么,但那些在我看来,都比不得你重要。” 郑蔚还是头回说这样露骨的情话,胡珊兰顿时脸颊红透,扭头就走了。郑蔚看她背影直到消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眼底的欣喜激越退去,一派从容。 胡家选上的消息,上回晏深来时他已经知道了。 左不过孟夫人不会放过他,不如他自己提出来,还能叫她高兴。 胡家接了旨意,第二天进宫谢恩,通晓职责。虽说给宫里供的远不如胡家一年销售,但挂了皇商的名头,胡家自是更上一层楼了。开春就有差事,胡泰预备打点好京中事宜,见过郑尚书后就启程回南。 胡家接旨后第四天,郑尚书设宴款待,但这种宴席胡珊兰是不够格儿参与的。席间热烈氛围良好,等宴席散去郑尚书邀胡泰去书房,胡泰就拿出了早预备好的五千两银票。 这是道谢,也是为着将来守望相助铺的路。 胡家有了皇商的身份,家中子弟也能捐官了。将来若立了大功,也能封个爵位,若干年后,哪怕比不上世家,也差不多了,毕竟胡家不缺银子,谁还不喜欢银子呢? 郑尚书嗔怪胡泰客气,但银票却收下了,二人相互恭维了几句,郑尚书便牵入主题: “胡兄信得过,才将女儿托付在我家。如今大事所成,越发不能委屈了胡兄的女儿,我想着,六郎与胡氏甚好,不如喜上加喜,选个黄道吉日,交换庚帖。” 胡泰笑的眼睛眯起: “这一辈子能与大人相交,真是胡泰的福气,大人诚心为胡家,胡泰感激涕零。昨日小女也送信儿与我,说六郎得知胡家选上,喜不自胜,提出会试后去胡家下聘的事。大人瞧瞧,真是父子同心。我想着六郎也要会试了,这合庚帖,三书六礼,可要耗费不小精神,倒不如等会试过后。” 郑尚书想着也是,孟夫人急着给郑蔚定亲是什么心思他清楚,但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孟夫人为嫡支,但他要顾着整个郑家。既然胡泰提了,他就笑道: “也好。” 送走胡泰,消息传给孟夫人,孟夫人心里就有些别扭。事情虽办妥了,但拖到了会试之后。芮妈妈忙宽慰: “这前前后后的,也不妨碍什么,终究六爷就是那么个商户妻族,哪怕胡家将来要起势,那也得个十几二十年,到时候二爷早在官场站稳脚跟了,哪还有六爷的事儿?” 孟夫人斜睨她: “你这话说的,仿佛六郎一定会做官似的。” 芮妈妈忙拍嘴: “瞧奴婢胡说八道,这不是万一么,太太算无遗策,把什么都算进去了,这不过是最坏的结局。” 孟夫人脸色这才好些,又问芮妈妈: “六郎院子近来还有消息么?” “那采薇,自从六爷得知她给了咱们消息,就冷着了。六爷与胡氏还没圆房呢,但听说六爷伤后胡氏很尽心,二人浓情蜜意……” 孟夫人笑了笑: “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东西,送到嘴边的不吃,偏要自个儿吃。” “或许自个儿吃着有趣味呢。” 芮妈妈意味深长的笑,孟夫人也嗤笑,她就喜欢把不摧不折的硬骨头玩弄股掌之间。 胡泰临走前留了个管事在盛京,上下打点购置宅院,胡家往后进京也总算有落脚之地。胡珊兰在胡泰父子走的这一天,得了孟夫人恩赏,能出城相送。隔了数月,胡珊兰在城外总算见到了她的二姐胡瑜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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