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距离够近了。 仇野锐利的双眼紧紧盯着大肚子男人别在腰上的那把刀,他朝大肚子男人倒过去,张嘴咬住刀柄。 “小心,别让他拔刀!” 等堂内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为时已晚。 仇野站起时,刀也顺势拔|出,他死死咬住刀柄,用力一转身,刀刃便划破了大肚子男人的喉咙。 霎时间,鲜血四溅。 刀剑锃锃出鞘,大刀阔斧锃亮的金属面,映照出咬刀少年挺拔的身姿。 有人大喊:“他手还被绑着,杀了他!” 仇野微微仰面,将刀柄咬得更紧些,随着喉珠上下滚动,他的眼神越发冷漠,犹如宣判人死亡的罗刹。 咬在嘴里的刀没他的雁翎刀好用,但杀这些人,也足够了。 他俯身,像支离弦的箭似的飞出去,并排的几个人便应声倒下。 地上的血流得越来越多,如今再没有更多的血可流,因为还站着的,只剩仇野一个。 他吐出刀柄,沾满血的刀哐当落地。他挣开缚手的麻绳活动筋骨,虽然受了些内伤,不过并不严重,只是得快离开这里。 忽然,仇野隐约听到几声微弱的猫叫,他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只三花猫窝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它的的情况并不乐观,身上不太干净,还有些掉毛,左前腿被一根铁链绑在柱子上。 仇野盯着那只三花猫看了会儿,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慢慢走过去。 三花猫叫得更厉害了,可是腿被铁链绑着,它根本逃不掉。 仇野的眼神依旧冷漠,他手起刀落,一刀砍碎了铁链。 三花猫凄惨的叫声戛然而止,它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似乎是感到不可思议。 “喵?” 仇野没看猫,而是看向了门外。有人朝着这边来了。 他推开窗,跳了下去。 后面的人追得紧,仇野受了内伤,轻功有所削弱,尽管如此还是拉开很大段距离。 落日西斜,夜幕降临之际,灯还未完全亮起。 后面追踪的人简直像是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一只飞刀划破夜幕,刺入仇野后背。 刀上有毒,是以决不能再用轻功,得赶紧停下,把毒逼出来。 镇国公府的灯笼在这时全部亮起,仇野看着那灯笼柔和的亮光,一咬牙,翻身藏入府。 这种情况下,没有比国公府更安全的地方了。 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随意挑选的,暂时没有人的房间,其实是宁家嫡小姐的闺房。 作者有话说: 仇野:这能是我故意的吗,这是上天的安排。
第3章 玉佩 (吃饭夹掉菜依礼该打) 今日,宁熙几乎顶了整整一天水碗。 田嬷嬷说,太子妃册封典礼有严格的仪式,行礼时身体须得端正,不可有一丝晃动。因此,在典礼进行前,必须加紧训练。 训练的方式就是让宁熙保持行礼的姿势,然后在胳膊、肩膀,和头顶上放装有半碗水的瓷碗,每次要坚持一炷香的时间。 整整一天下来,宁熙腰酸背痛,傍晚坐在桌前夹菜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她实在饿极了,可是良好的教养并不允许她狼吞虎咽,只能小口小口吃着。 国公府吃饭有时间规定,不能吃得太快,也不能吃得太慢。这么小口小口吃着,等时间一到,东西都撤下去,她是吃不饱的。 大煜朝礼教森严,推崇“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念,世家以守礼为荣。其中,上京镇国公府的家教尤其严格。 吃饭发出声音,打! 坐不端正,打! 跟父母说话不低头,打! 翘腿,打! 晨昏定省迟到,打! 与人说话左顾右盼,打! 做不好女红,打! 筷子不好好摆放,打! 口出妄语,打! ……打! 是以,国公府的公子女郎们幼时,都没少挨打。因为对女儿家读书要求要少些,所以在读书习字方面挨的罚也要少些。 宁熙的长兄宁世尧小时候字写得丑,因此屁股上没少挨夫子的教鞭,有时不好好完成功课,夫子就会罚他喝一小碗墨水。 十几年下来,宁世尧一肚子墨水,也终于练成了一手好字,顺利参加科考。 女儿家自是不能打屁股,便只好由府内的妈妈拿着戒尺打手心。 宁熙小时候也没少挨打,只不过每次都是慕姑姑拿着板子来教训她,因此打在手板心也会轻些。 男子加冠,女子及笄后,家里一般不会再打,即便是惩罚也是罚抄书。 但现在,宁熙看着母亲的神色,绝望地想,这回及笄后可能还得再挨次打。因为她夹掉了一颗豌豆。 她居然夹掉了一颗豌豆!那颗圆圆的豌豆从筷尖上弹出来,掉在桌布上,咕噜噜往下滚,留下一溜淡淡的油渍。 因她几乎顶了一天的水碗,手实在没力气,连颗豌豆都夹不稳。 “明明配有瓷勺,女郎为何要用筷子?”田嬷嬷放下碗筷,严肃地看着她。 本就安静的餐桌这时安静得就像午夜的坟场。 “我……”宁熙浑身僵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脑袋一抽,用了筷子。 宁熙扭头看了眼身旁小她一岁的妹妹宁婉,宁婉亦是满脸煞白。 她又微微抬头去看母亲,母亲的神色让她只看一眼便慌乱地垂下头。母亲身旁站着的慕姑姑则面目担忧。 镇国公府的夫人冷如梅人如其名,府内上上下下,不管是儿女还是丫鬟小厮,都敬畏着这个庄重严肃的女人。 冷夫人亦放下碗筷,对着自己的侍女慕念安说,“拿戒尺来。” 末了,又补充一句,“这回我亲自动手。” 冷夫人不比慕姑姑,绝不会手下留情。 慕念安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女郎,又看了看神情冷若冰霜的夫人,张了张口又闭上。似是知晓自己劝不动,终于叹了口气转身去取戒尺。 宁熙看着满桌菜肴,委屈地想,这顿饭,可以不用吃了。 -- 少女白皙的手心上此刻多出几道红痕,火辣辣地疼,又因为涂了药膏,现在红痕处一会凉一会儿热。 春桃推开门,扶宁熙回闺房,宁熙却说:“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春桃抿抿唇,终是朝她行了一礼后便退下。 宁熙有些疲惫,只想早早歇下。她对着铜镜取簪子时,却听到微弱的吸气声。这吸气声似乎是因为忍受的剧烈的痛苦。 哪来的声音?有人? 宁熙手里捏住一只尖锐的金簪,定了定心神往那吸气声发出的地方寻去。 越来越近了,就在…… 那绿布帘子后! 宁熙盯住帘子一边,捏紧手中金簪,然后猛然掀开帘子! “唔唔唔——!” 一个黑影几乎以她看不清的速度快速移动到她身后,一手捂住她的唇,一手攥住她握金簪的手。 现在,她整个人被那黑影压在怀里,后背紧贴那黑影的胸膛,两颗心脏几乎贴在一起,同时剧烈地跳动。 而那支用来防身的金簪,此刻正抵着她喉咙处脆弱的皮肤。 吸气声因贴在耳边,所以听得更加清晰。那黑影是因为方才剧烈地移动,所以更加痛苦了么?所以,他受伤了。 宁熙在心里仔细地琢磨着她现在的处境。总之,要保证自己的安全,首先不能激怒这个黑影。 她甚至幼稚地想,这黑影进得来,自然也出得去。那就把她掳走好了!如果她命大能解决困境逃走,那就自由了!如果命薄,那就死外面好了! 若是一辈子都只能被关在宅院深宫中,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共度余生,她宁肯死。 春桃似是听到里面的动静,敲了敲门,“女郎?” 两个心同时悬在半空。 宁熙感觉到身后的黑影低头附在她耳边开口道:“知道该说些什么吗?” 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听上去却依旧很年轻。语气冰冷,带着不可抗拒的威胁。 耳朵被那声音震得有些酥麻,宁熙点点头。 捂在唇上的手终于放下,她深呼吸口新鲜空气,冷静道:“无事,不要进来。” 门外的春桃应声,“好的,奴婢随时都在外边,女郎有事请叫奴婢。” 四周静悄悄的,窗外的月色照进来,只有风在无休止地吹拂。 宁熙小心地屏住呼吸,她被那黑影松开,抵在脖颈上的金簪也放下了。 她本以为这黑影是穷凶极恶之徒,不料转身一看,却是个俏生生的少年。正是九日前在敬远侯府见到的那位。 所以他是谁呢?或许并不是敬远侯府的侍卫,他看上去其实也不太像个侍卫。 之前未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这少年生着双秀气的瑞凤眼。这双瑞凤眼在看清她时,似也是一惊。 少年一身玄衣劲装,乌发高束。只是肩膀处的衣物破开个口子,几乎能看清里面向外翻的红肉。 “多谢。”他双手托着金簪,躬身递还。 少年的声音轻而冷,似是冬日里化不开的雪。 他还会……道谢?宁熙懵了,有些搞不懂眼前这个少年要做些什么。她接过金簪,防备地问:“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里?” “我,无意闯入。方才情况紧急,多有冒犯。”少年说完转身便要走。 “等等!”宁熙叫住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将手里的药瓶递过去。 以前在慕姑姑身边,宁熙听过许多江湖故事,眼前这个少年不似侍卫,却像是个侠客。他身上有伤,莫不是被追杀了?所以才不得不躲进来藏身。 药瓶碧绿,由上好的玉石打造而成,衬得五根葱白手指更加白皙。仇野看着药瓶,万分不解。 那粉雕玉琢的少女解释道:“这是药瓶。” “知道。”仇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能闻出来。” 他当然知道这是药瓶,但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刚刚还被他吓得不轻的少女为什么还要给他药瓶。 少女接着说:“你受伤了啊。” 她指了指肩膀,“这个药药效很好,你看,”她又张开另一只手,“我方才涂了这个药,已经好很多了。” 少女张开的那只手上有几道红痕,红痕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草绿色药膏。 仇野挪开看着少女手心的视线,转而看向药瓶。他沉默着,终究没去伸手接。 片刻后,他说,“无功不受禄。” 这句话的意思是,拒绝。 他孤独惯了,并不擅长接受别人的帮助。 “不过,”仇野看向少女认真道,“你今日也算是救过我的命,江湖恩怨分明,若是你日后有性命之忧,我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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