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我真的要睡了。”施霓实在说不过他,没两句就会被他逗得直上脸。 她故意将身子转过去,可还没阖眼静静待上一刻钟,就又听将军忽的开口。 “霓霓,前线大胜,西凉明日要献奉城玺,你陪我一起去吧。” 闻言,施霓眨眨眼,只觉得不解又新奇。 军营里的这些事,将军是从来不让她参与的,而且眼下她身子重着,孕肚又明显,若真去前线观礼的话,她生怕自己被人处处小心顾忌,给队伍凭白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认真思量片刻,还是想着拒绝,“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呀,不如我就在这里等夫君回来,之后我们再一起回塬壁府邸,这样好不好?” 将军却执拗地摇头,“不好,我想叫你陪我去。” 黏人的素来都是她呀,将军是何时被她给情绪传染了嘛? 他又补充:“路不远,不会累着你,我心里有数的。” “不是怕累……”她小声。 “那便答应了?”他声音微扬,似乎是很急切听她的答案。 见他罕见的情绪挂脸,似真有期待,施霓不想扫他的兴。 于是点点头,正式应了他,“嗯,陪夫君去就是了。” “乖霓霓。” 霍厌本来不准备今夜再碰她的,可当下实在没忍住,牙根咬了咬后,还是倾身过去把人桎梏在怀里使劲地吻。 “唔……夫君,干嘛呀。” “给奖励。”背后的习系带被轻易解开,拽下她的兜衣,他指尖覆落,反复着将奖励做实。 …… 前线献玺观礼。 虽不知将军为何执拗要她过来,可施霓还是与他并肩站在了高台之上,万众瞩目间,受兵将参拜。 时辰到,有位不知名的将军高扬声音冲外喊了句:“西凉献玺!” 闻言,列阵的兵士纷纷两侧分道,留出最中间的献降小路。 而后,两三人影陆续从远处现身,一人捧玺在前,两人随跟其后。 施霓目光从高台眺下,最后停留在捧玺那人的身上,不由微微一滞。 而霍厌却是看着她,眼神深深,手中牢牢牵握着她。 “看我。”他忽的命令。 施霓一顿,这才回神,扭过头去冲他摇头叹笑。 “夫君,我知你为何一定要叫我来了,就为这个你至于嘛。” 霍厌目光忽的狠了很,“怎么不至于,他再敢目光一动不动地盯你看,他射穿他的眼。” 施霓立刻瞪他:“不许说这种话。” 霍厌扫了她腹上一眼,神色微懊悔,“对不起,我忘了忌讳这个。” “哼,且饶你吧,但你可别真射人家,为宝宝积福呢。” “知道,不会。” …… 不远处,拓跋稷步步向献礼大台走近,当下他每近一步,便觉心头所受耻辱更深一分。 原本他自请封地只是私心想要离塬壁更近一些,他知道施霓在那,便不禁想要靠离,可霍厌却仿若发疯一般,竟一鼓作气,带兵直捣他的封地腹地,掠夺城池,使他颜面骤然间荡然无存。 素来夺城者没有强迫对手屈辱献城玺的道理,可霍厌却不讲那些规矩,竟叫他明面相送,受如此受屈。 再往前,待看清霍厌身侧站着的那道殊丽身影时,拓跋稷脚步突兀地一顿,面上更是明显有一瞬的失神。 霓妹妹……好久不见。 他忍住心间翻腾的波浪巨涌,胆怯又难以克忍地再次抬眼远望。 而这一眼,却是彻底将他的幻想击碎。 他紧紧地抿住唇,眉心也拧蹙着,方才被喜悦占据的心田,此刻已然换作了滔天的醋意。 霓妹妹竟已有了身孕。她怀了……霍厌的孩子。 羞耻、嫉妒、懊悔、气愤,众多情绪齐聚团堵在他心口,折搅得他简直生不如死。 在最心爱的姑娘面前,他是屈辱的献降者,而她身边的男人,高高在上,受人仰视。 他如何去争,或是去与他比…… “三王子,你提的要求我可以答应,进城之后绝不不烧杀抢掠,持劫城中子民,你也看到了,我夫人有孕在身,孩儿也不久便要出世,作为父亲,我自该给孩子积些德行,三王子你说是不是?” 说着,他单手虚搂了搂施霓的腰,宣布主权的意味实在明显。 他是归境的王,施霓,为他专属。 拓跋稷站立的位置到底与高台还是有些距离,不然,霍厌大概会听清他恨恨不平,咬牙切齿的声音。 他没应,只是凝看着施霓。 而后大言不惭,“霓妹妹,再次见到你真好,我以为我是在做梦的。” 拓跋稷声音似水一般的柔情,却掀不起施霓心口处的涟漪。 连施霓自己也是惊讶的,与旧人再见面,她没想到自己能做到那般平静从容。 察觉到掌心一直被人源源地传着热,施霓反应过来,这才响起她与将军是一直紧紧牵着手的。 她凝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忽的恍悟,她会变成今日这般,将军无疑给了她太多的底气。 拓跋稷还在自顾自言道:“霓妹妹,你,你还记不记得在潍垣云宫时,我们……” “三殿下。”在霍厌脸色彻底冷下来前,施霓及时出声,打断了他的旧梦,“现在再叫旧时称呼大概是不合适了,三殿下如今该唤我一声,将军夫人。” “……” 施霓说完便大大方方收了眼神,接着转头,冲着霍厌嫣然一笑:“夫君,风大了,拿完城玺便快些陪我回去好不好?” 她的娇态,即便在人前也丝毫不避地展给霍厌。 而面对别人,她冷得不留情。 “好。”霍厌应她,凝着她明熠的美眸,当下心头全是满足。
第117章 来年四月份, 谷雨带来新绿,塬壁原野上早是一派的生机勃勃。 施霓的临产日, 正好赶在了这春暖雨润的好时节。 早半个月前, 塬壁上下最富经验的稳婆们便几乎全被霍厌特例召进了将军府,足足不下十人,这场面弄得叫程夫人都差点半惊掉下巴。 想来那不大的产房, 算上产妇也最多只能容五六人,而且等到临盆生产时, 真正能上手的也只一个就够了。 程夫人叹了声气, 知晓序淮这是心疼他媳妇心疼得紧,临到时候显了慌。 最后还是施霓相劝,思量说塬壁上大概不止她一个有孕妇人,他为归境之主, 不可行事那般的霸道。 霍厌听了她的话,故而施霓只留下了有眼缘的三位。 因着稳婆说,她临产的日子估摸着就是这几天,施霓心头怀揣着紧张,食不安, 寝亦难眠。 而霍厌自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施霓有时睡意难酿, 但辗转一会儿也就磨着了,可霍厌却常一熬便是一整夜, 生怕施霓夜里会有突发破水的情况。 虽然他一向觉轻,闻听动静瞬间便能警戒而醒,可对于施霓的事, 他不敢容半分的松懈与不确定性, 尤其, 她身子怀得比寻常妇人的都重, 稳婆也提前言说过担忧,如此情况,叫他如何能稳眠? “夫君……”施霓在他身侧忽的出声。 霍厌原本以为她睡了,闻言瞬间提紧神,“还没睡着,霓霓是不是又难受了?” “不是,就是心里不安,睡不着。” 他松了口气,“那还是跟以前一样,要我给你讲故事听。” “好呀!” 这段时间,他已经把自己少年领军破敌、大小会战之事,大大小小全给她讲了一遍。 是战必见血,赢也不是什么值得吹嘘的好事,可每次说完便听她敬佩崇拜的回应,霍厌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实际早不止爽过一瞬。 他又开始讲,思吟着寻个新,今日讲些以前没说过的,就……火烧慧良声东击西那次吧。 做完决定,霍厌认真从头开述,施霓则一如往常,开始时听得十足认真,越到后面越是困意酝酿,最后疲惫欲阖眼时,却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同…… 意识渐迷时,她总觉有什么地方是不对劲的,好像……被褥沾了湿。 她犹疑着慢慢伸手往下去探,结果手指一下碰到润潮处,她拧了下眉,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什么。 她猛地掀开被子去往下看,动作自然引得霍厌的注意。 “怎么了?”他出声。 施霓咬住牙,声音艰涩惊慌地从嗓口溢出:“夫,夫君,破了,是羊水破了。” “……” …… 产房内的呼痛声再起,声声残酷地刮在他的心间,霍厌沉眸相闻,握紧拳头终是再也忍不住了。 他起身,周身戾气围簇,作势便要破门强入。 程夫人在旁一惊,蹙起眉忙出声阻拦,“序淮,武将世家忌讳血光,你为归境主帅断然不可进那产房晦地!” 说罢,方嬷嬷和一众仆婢们也个个忧心着挡门要拦。 “让开!”霍厌一记冷光扫过,威慑得众人瞬间腿都发颤。 “将军还是听夫人的吧,女人生产哪有不嚎不叫的,想要为人母,这份疼就必须要遭一回,产房真的不吉带晦,郎君们是都要避着的。” 方嬷嬷语重心长,霍厌素来也敬着她,但这回,他不顾尊长相劝,直接阴着脸坚持破门。 “我说了,让开!” “……” 这次,实没人敢继续不要命地再拦了,将军眼神硬得起了杀意,谁愿意再去触这个霉头? 推门前,他留下一句,像是与程夫人说,也像是与众人语。 “晦?霓霓诞下的是我霍家子嗣,她为霍氏带来的福祉还不够吗?” 他并没有对母亲不敬的意思,但听着施霓在里止不住的吃痛哭声,他实在无法软下开口的语气。 当下,他是心都快被这哭声给揪穿了。 “……序淮。”程夫人手指捏紧,叹气着摇了摇头。 其实,并非是她们不讲人情,产房多见血,向来都被认作不祥之地,甚至有的人家是不许新妇在家生产的,更不要说武将之家。 舍丘墓、庐道畔,被迫在外生产的例子也是不胜其数,施霓当下的生育待遇其实已经算是最舒舒服服的了。 也罢也罢,程夫人拊胸作叹,只想着今夜过后一定要去佛前拜一拜。 闻听门外争执,即便只有微弱的几声传耳,可施霓还是很快便猜出缘故。 程夫人担心的事,施霓作为将军的枕边人又怎会真的无动于衷,他是执剑征战沙场之人,不该于此见血光,而且,自己眼下这般模样,她一点不想叫他落眼。 于是忍着艰涩,她到底是颤着出了声。 “夫君……别,别进来。” “霓霓别怕,我……” “不要……”她忍痛发出一声含泣的呜咽。 霍厌眉心一蹙,别人的阻都没用,但唯独施霓的劝,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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