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感兴趣,但太子也有疑:“可是,此事父皇已让太府寺卿袁璞来负责,孤还能争取吗?” 岁安:“殿下此言差矣,袁寺卿虽懂税收要务,但他不懂查案呀,可见陛下只是想另选一个人来督导,至于是他本人去做,还是他派人去做,都不重要。” “既然如此,那殿下同样可以督导此事。” “殿下身为储君,无论是任人之能还是号召之力,岂是太府寺卿能比?况且,陛下因此事十分震怒,由殿下亲自处理,一来显得朝中重视;二来,也是为君、为父分忧。” 太子热血沸腾:“孤愿意一试!” 说干就干。 当日,建熙帝听闻几个晚辈齐聚宫中为岁安过生辰,特地抽中午的功夫来了一趟。 太子抓准时机,主动请缨。 建熙帝颇为意外,但更多是欣然。 此事最重要的是显出朝廷的震怒和重视,派出太子,不仅是一个态度,也是一个磨炼他的好机会。 不过,金口已开不能收回,所以建熙帝做了一个很好的调和。 由太子携太府寺卿袁璞一并追查。 一个携字,主次就很分明了。 太子怎么都没想到,表姐一进宫就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他摩拳擦掌之余,也很虚心:“第一步先如何呢?” 魏诗云:“先委派人选!” 魏楚环:“先去见萧弈! 太子转头一看。 岁安早退到一旁,又要了碗长寿面,吃的正香……
第88章 太子先去了狱中看萧弈。 事情发生之后, 萧弈就被押回下狱。 不过萧弈只是身负嫌疑并非证据确凿,商辞也将重心落在稳住括户上,所以在圣人委派官员处理此事之前,萧弈并未被审问, 更没遭什么殃, 只是不许人探望。 “阿羿!”魏楚环悬了好几天的心在看到萧弈时终于落定。 “环环?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魏楚环冲在最前面, 萧弈原本还歪在角落里数砖块,看到人直接跳起来, 还没开口,目光错过魏楚环, 落在她身后跟来的人身上。 “殿下?谢夫人?!” 魏楚环和萧弈同床共枕多时,对他最是了解。 萧弈看到岁安时, 眼神明显亮了一下, 比看到太子来还激动。 当下最重要是救他出去, 魏楚环不动声色,对萧弈道:“阿羿, 税银丢失一案, 如今由太子殿下主理,今日来探望你, 也是想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 萧弈反应一瞬, 又飞快的瞄了岁安一眼。 太子:“萧世子,孤刚刚上手查办此案, 尚未从头到尾详细的听过案情,你仔细想一想当日的情形, 和孤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的语气,不像是将萧弈当做嫌疑犯来审问, 更像是将他当做知情人来询问,无论是他相信萧弈的无辜还是一种行事章法,氛围上已然轻松许多。 其实萧弈还挺镇定,主要是稳住了魏楚环,让她看到了希望。 萧弈:“请殿下容臣仔细捋一捋,臣定当知无不言。” 岁安给玉藻使了个颜色,玉藻立刻转身去安排,不多时,狱卒便七手八脚搬来座椅,还上了一壶热乎乎的茶。 太子习惯了这样的待遇,顺势坐下,又招呼几个姐姐一道入座,耐心极好。 魏诗云这会儿已经有了把握,反倒不急。更何况,追查税银少不得要询问萧弈,因商辞的缘故,萧弈夫妇怕是对她有些排斥,正好借太子之便来听听情况。 自从萧弈入狱以来,冤屈之余,也一直都在琢磨这件事情,很快便理清楚大致,一五一十的说道出来。 括户范围涵盖大周十道,和谢原的试点抽贯留州钱相似,商辞也是从临近长安的州镇开始检括,分别是梁州、金州、商州和雍州。 四州临近帝都,流人情况没那么严重,便于官吏先对流程操作熟悉上手,也好在推行之初出现问题时反应汇报,积累经验,以应对日后延伸广远后更艰巨的任务。 因雍州离长安最近,所以运送路线是从梁州到金州到商州再到雍州。 此外,括户非一时半刻,税钱积压在地方也不安全,所以采取定期分批运送入京的计划。 四州作为首批检括之地,总检约两万流人,上交的银钱和折合银钱的谷帛近三万贯。 萧弈以往虽然风流好玩,但还分得清轻重,做正事的时候也是非常的小心,从梁州到商州他连一个整夜的瞌睡都没睡过。 “所以,到雍州就睡了?”太子笑了一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 萧弈顿时语塞。 雍州紧邻长安,梁州到商州辗转三地都没出问题,以至于萧弈一到雍州,眼看长安在望,立马松了口气。 可他也仅仅是踏实的睡了一觉啊! 魏诗云蹙眉:“依照世子之言,为保万全,沿途都在赶路,即便停留休整,也选最安全的官驿,还是提前打点好的,那银钱到底是怎么不见的?” 萧弈呵呵笑了一下,“平阳县主和括户使那么熟,没听说吗?” 魏楚环轻轻翻了一眼:“此次的主理人是殿下,殿下尚未发问,你倒是急得很,现在是审犯人吗?” 魏诗云沉默下来。 “听说,是不翼而飞?”岁安轻声开口,用的是原词。 萧弈眼神动了动,郑重点头:“对,就是不翼而飞。” 太子的神情渐渐沉下来:“官驿落脚,官吏数道检点,密室封存,守卫彻夜值守,却不翼而飞?” 萧弈点头,就是这样。 这也是他冤枉所在。 若说他玩忽职守,错漏百出才叫贼人得手,那他无话可说。 可他仅仅只是放松了那么一点点的警惕。 最后一道经手是他,他又是负责运转的官员,事发之后还被传什么,他近来手头略紧,有作案动机,就离谱! 魏诗云:“事发之后,商大人及时作了处理,雍州那个官驿,始发的位置已经被封存起来,我听说商大人简单的查过,没有任何人为破坏的痕迹,只剩几个空箱子放在那里。” 太子眯了眯眼,“竟有这般玄妙的事,用‘不翼而飞’,倒也贴切。不过,三万贯只是括户之处的收入,若真有人盯上了这笔钱,未免有些心急了。” 魏诗云眼神一动,“殿下说的极有道理,一旦括户推的更远,各地定期汇总的税钱就不止三万贯了,若说有谁盯上了这笔钱,这么早下手,日后转运税钱就会更加严格。” 太子眼珠一转,见岁安若有所思,主动问:“姐姐在想什么?” 岁安笑了笑:“都是些有的没的,我没办过案子,不懂这些的。” 太子不这么想:“姐姐此言差矣,办案本就是你一言我一语提供线索,姐姐想到什么就说,说不定还是个意外的关键呢。” 岁安也不推脱,“当真不是关键,就是忽然想起闲暇时看的绿林话本,说的是些颇有异能的侠盗,会用些巧妙的盗窃之法来劫不义之财,转身又救济穷人,还有些脾气迥异的人,行事往往没有规律计划可言,撞上谁家盗谁家,美其名曰,算你倒霉。” 魏楚环翻了一眼:“盗就是盗,盗就是罪,你闲暇时候就读这些乱七八糟的?” 魏诗云:“我在扬州时,曾听父亲说起一桩稽盗大案,你们别一听是盗贼,便往卑劣粗鄙上头想,相反,越是犯大案的盗团,越是有缜密的心思,甚至还有读过书的聪明人,姐姐看的那种书,著书之人有意夸大主角风采,才会写独来独往,但若放在实际里,多半是许多人一起配合的缜密计划,实施起来天衣无缝,如鬼神之作,不可思议。” “等等。”太子一摸下巴,“孤记得,此次实施新政,是双管齐下,不止有商大人这头,还有谢司郎那头。” 太子握拳敲掌:“可有舆图?” 魏诗云:“有。”说着,她直接从身上抽出一张羊皮地图,递交给太子。 太子微微挑眉:“寻常娘子,随身带手帕香囊,云姐竟是带图?” 岁安:“云娘在扬州时,还同安王舅舅领过职务呢,她可是个能干的小娘子。” 太子欣然点头:“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说完打开地图,蹙眉思索。 魏诗云:“殿下可是发现了什么?” 太子思忖片刻,年轻的脸上泛起深沉:“谢司郎革新商市税赋之举,孤曾向太傅请教过利弊,颇有印象。虽说抑商一向是常态,但对于需要刺激商市的地界来说,常常会通过关税和交易税来掌控。” “谢司郎双双加税,又是缓慢推开,所以会有许多商户赶在新政落实之前把手头的买卖了解,以后更会对营生货种、买卖方式甚至买卖地点做出调整。” “雍州连接洛阳和长安,洛阳又接通往江南的水路,这里本就是商户游人必经之处,如今受到新政影响,往来一定比寻常更盛。” “对!没错!”萧弈反应过来,重重点头:“臣一路走来,觉得路上人越来越多。派人打听方知,是近来受到新政影响赶路的商人,臣这才打消疑虑。” 魏诗云:“商户行商最怕遇盗贼,可如今他们不得不赶在新政之前处理商务,所以专门抢盗行商的盗贼也盯上了这个时刻,纷纷出动,刚巧萧世子押送税钱到了人流往来密集的雍州,就被盗了?” 太子:“孤也是听到云姐说,盗贼作案,配合密切,天衣无缝,如鬼神之作,这才突发奇想。毕竟是特殊时期。” 魏楚环:“若真是沿途被盗贼盯上,倒也不奇怪了!盗贼盗物,数量多少得量力而行,说不定是他们刚好碰上了阿羿押送的税钱,生了盗心,觉得可谋,所以筹谋计划,最后在雍州下手!一笔飞来横财,得之只管逍遥自在,哪怕什么打草惊蛇。哎呀……” 魏楚环急的跺脚:“若是盗贼团伙作案,现在早不知跑哪儿去了,怎么追啊!” “不,能追。”萧弈忽然开口,他看向太子:“流人为求安定与三年免赋免徭役,咬着牙也要凑出一千五百文,钱不够的,谷帛也可,只是收税入库会麻烦些。若沿途运送,水路交错,谷帛有损得不偿失,所以转运之前,都在当地州府换成了烙印的官银!” 魏楚环:“若是盗贼盗走,这批官银反而不能公然流入,甚至得找个地方先藏一藏?” 太子点头:“若能找到这批官银,自然能找到真正的犯人。” 魏诗云眉头一皱,盯着地图就开始深沉思考。 在思路即将转弯的当口,一道柔柔的声音响起:“现在,已经确定是盗贼了吗?” 气氛凝固一瞬,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说话的人。 岁安坐姿端正,表情无辜:怎么了吗? 太子手掌握拳轻轻敲着膝盖:“不,只是一个其中一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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