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屋外忽然响起一阵阵哨音,那声音极尖,哨音节奏特别,犹如召唤。 屋内四人俱都一愣,霍岭两步往旁拔下长刀转身出去,谢原则是立刻冲向床边。 他掀开破旧的床帘,床上竟空无一人,谢原绕到床头,只见床边的窗户大开。 跑了? “霍哥小心!”屋内两人瞧见什么,也跟了出去,结果差点被那猛扑而来的暗影戳了眼睛,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阵雕声。 雕!? 谢原反应过来。 不是李岁安的哭叫声震撼到令人耳鸣幻听,是真的有飞禽。 谢原正欲跳窗出去,脚下忽然碰到个什么,他低头看清那物,很不合时宜的笑了一声。 他单手撑着窗一跃而出,绕到屋前于暗中隐蔽,抬眼便见荒屋上空盘旋的黑影。 飞禽常于白日活动捕猎,夜间视野不好,多会休息,但有些飞禽夜间同样能视物,眼前黑影不仅可视物,更受那特别的哨音指挥,叫声尖锐,攻击极强。 李岁安呢? 谢原转眼寻找,四下无灯,唯有些微月色落下,打的院中一片薄薄的冷白。 另一头,霍岭三人已回过神来,皆被那黑影飞禽惹恼,当那黑影再度俯冲袭来时,三人默契成阵,欲联合斩杀。 控禽之人似乎察觉,哨音陡变,可已经晚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自角落跃身而出,一脚踢其中一人的刀,同时手持瓦砾,抖腕飞出,小小的瓦砾携着强劲的冲击力,精准打在刀身,铿锵两声响,霍岭和另一人的刀先后弹开。 月华之下,青年稳稳落地瞬间,披满身清辉。 哨音暂停,那只被他救下的飞禽盘旋上空,像在为救命恩人呐喊助威。 谢原抓起衣摆向后一甩,开口嘲讽:“打只鸟都要群殴,真是闻所未闻。” 霍岭额角青筋暴起。 还有比这天上这东西更气人的吗? 有,谢原! 这下,三人都无需沟通,齐齐冲向谢原。 打他! 关键时刻,援兵赶到。 “抓住他们!”玉藻锁定霍岭等人,冲入战局。 谢原:“留活口!” 无需谢原多说,玉藻也不可能带着尸体回去复命,随着援兵抵达,三人很快败下阵来,一一被擒。 谢原退出战局后,第一时间抬头去看头顶的黑影。 哨声不知何时又起,从急促变得悠悠缓缓,一如鸣金收兵。 谢原目光落下,见荒宅院门外走进来一抹纤影,月色与暗色交际,在她身上拉出一条线,随着她跨过院门走进院中,自下往上,冷清月华慢慢笼罩全身,直至她清晰走入视线。 岁安驻足,一手持哨,一手抬臂,仰头看天,哨声收音时刻,金雕盘旋而下,正正落在她的手臂上,略有分量的身躯压得岁安手臂一沉,她轻呼一声,又努力抬起,借着月光,可见她脸上温柔宠溺的笑容。 玉藻带领众人上前跪下:“奴婢救主来迟,罪该万死!” 岁安连连抬手,调调都软了回来:“没事啦,快起来吧。” 此情此景,让人完全无法把她与之前在房中撒泼哭闹的少女合在一起。 春神祭还要继续,岁安被掳一事也需要处理的干干净净,玉藻不敢耽误,带人善后。 岁安在身上的荷包里摸出口粮喂给金雕,猛一抬臂,金雕顺势飞离,遁入夜色中。 她盯着看了会儿,拍拍手,打完收工。 一回头,少女被男人安静的身影吓得又一声轻呼。 谢原负手站在岁安身后,和她一道看着上空,她转身时,他垂首看向她,几丝探究与趣味藏于眼神之中。 见到谢原,岁安立马想起刚才在屋里那一幕,脸蛋微微发热。 虽是权宜之计,但失仪就是失仪。 她打算解释:“谢郎君,刚才……” 谢原负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一副画横在李岁安面前。 岁安咯噔一下,安静下来。 谢原不提示也不解释,静静盯着她。 死寂,还是死寂。 原来,劫后余生不止有庆幸,还有纷至沓来的尴尬。 鞋子里的脚指头都要抠疼了。 沉默是解释不了问题的,谢原轻压嘴角,先开了口,“太平无事就眼拙不识,生死关头,反倒火眼金睛了?” 真难为她,口口声声说自己辨不出真假,还忽悠他去见她父母,待意外突发,抓起真迹就跑,被擒都舍不得放手,一路带这儿来了。 谢原合理怀疑她先时抱裙摆的动作,并非为了方便逃命,而是想藏画于裙。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岁安稳住自己,酿出一个真诚眼神,还夹杂了点无奈和担心:“原来谢郎君发现这幅画啦。谢郎君你误会了,事发突然,我根本来不及分辨真假,随手抓了一幅就跑,也不知选的对不对。若是误拿了假的,谢郎君还得赶紧去北山山脚找一找掉落的真迹。” 谢原听着她面不改色的胡扯,心想,他前一刻怎么评价她来着? 软弱懵懂?乖巧听话? 算他眼瞎。 谢原没拆穿:“是吗?那我稍后去找找。” “嗯,找找也好、也好。”岁安撑起笑容,正试图转移话题,谢原便帮了她。 “方才那只是金雕?” 你要是聊这个我就不尬了,岁安眸子复亮:“谢郎君好眼力。” “金雕少见,不当生长在此,即便有也不易养育,你哪里弄的?” “是我一友人所赠,当中也有波折,一时说不清,好在适应下来,就这么养大了。” 谢原闻言,想到的却是谢宝珊当日见过李岁安的住宅后说的话——我要有这么好的住处,一百年我也不出来! 这话说的,他要是有只金雕,两百年都成! “女郎,谢郎君。”玉藻收拾完残局,看了眼天色:“还请二位尽快赶至春祭神探,其他的路上慢慢说。” 谢原看了眼霍岭等人,正欲开口,被岁安抢了先:“那三人要如何处理?” 玉藻:“带回北山,长公主亲审。” 岁安唇瓣轻动,这次被谢原抢了白:“不知长公主会作何处理?” 玉藻不耐烦的瞥他一眼:“我等奴仆岂能揣测主上,谢郎君好奇,亲自去问长公主便是。请!” 谢原心中生疑,却不再追问,侧首看了眼霍岭的方向。 凑巧,霍岭也在看谢原,眼神交汇,他眼中的不甘越发浓烈。 仿佛还想和谢原再战三百回合。 谢原挑了挑眉,收回目光,不予理会。 在玉藻的安排下,谢原和岁安乘坐马车赶往春祭神坛。 路上,玉藻道明长公主的安排,岁安和谢原齐齐愣住。 “让五娘代替我?” “让五娘代替她?” 两人异口同声,下意识对视一眼,又各自别开。 谢原纯粹觉得这主意不行:“春祭乃大事,五娘恐不能胜任,况且李娘子已寻回,为减少外人猜忌,更该由她继续才是。” 玉藻摇摇头,理是这么个理,但事不是这么个事。 岁安手腕脚踝现在都还有绳痕,起舞会大开大合,若众目睽睽下露出才不妥。 再者,长公主并未将此事告知圣人,而是以岁安因练舞不慎受伤为由,推谢家五娘顶上,这事谢家也是同意了的。 得知岁安是因谢原邀约出事,且五娘这段时间其实一直陪着岁安练舞,谢太傅答应的很痛快,甚至连夜调派十数个绣娘帮忙赶制舞衣,照这个进度,现在怕是都安排的差不多,不宜再变。 祭台行宫已经备好了新的衣物,二人只需赶到换上,岁安作伤态出现即可。 谢原拧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看了岁安一眼,见她也作思索状,不由开口:“李娘子,你……” “你早就知道五娘偷偷来找我的事?”岁安转头看他,冷不防问了这么一句。 谢原自动忽略这个问题,不答反问:“你早就知道五娘是偷偷来找你?” 岁安也忽略了他的问题:“你就是那个送五娘袖箭的兄长,五娘第一次偷跑来北山,也是你保驾护航。” 玉藻睁大眼看向谢原:“那日果然是你潜入?” 堂堂谢家郎君,竟然藏头露尾私闯北山,简直私德败坏! 向来清风朗月坦坦荡荡的谢大郎君,竟破天荒的语塞一回。 袖箭是他给五娘的,结果五娘胡闹惹了事,李岁安本是相助,却引起流言。 五娘第一次去北山不走正门,这是相当失礼的事,他这个本该最持重的谢府大郎君,竟像个纵容姊妹胡闹给他人带来麻烦的登徒子。 谢原赧然,正想着要不要换个话题,岁安便帮了他。 “就按照母亲安排的做吧。” 谢原倏地抬眼:“你……” “你都敢送她袖箭,护她私闯北山,为何不支持她来做第一任春祭福女?又怎知她做的不会比我好?” 叠加反问,谢原一愣。 他忽然觉得,李岁安有种先给你形成一种认知,再凭实力把这些认知全部推翻的本事。 岁安迎着谢原的目光,露出她惯常示人的笑容:“谢郎君,我们一道去为她鼓劲吧。”
第15章 谢宝珊此刻有种人生到这里就可以了的觉悟。 连夜赶至的舞衣剪裁合体,挂在身上却有千斤重一般,压得她动作僵硬,手心冒汗。 正当谢宝珊思考着自己小小年纪,墓志铭该写些什么才显得不枉此生时,有人走了进来。 谢宝珊足足愣了小半刻,回过神时眼泪也上涌:“岁安姐姐!” 她扑棱棱就要扎进岁安怀里,然后被一只斜边伸出来的手按住脑门,连头带身轻轻推开,谢原走进来,蹙眉点评:“莽撞。” “大哥!”谢宝珊惊喜的看着两人:“你们……”她捂住嘴,压低声音:“你们没事啦?” 谢原绕过她走进厢房,在茶案边坐下,“我们能有什么事?” 祖父说你们被绑架了呀! 不,这不是最重要的。 “岁安姐姐,你回来就好了,快去跟祖父他们说,还是让你上吧,我不行的!” 谢原端坐茶案边,手中转着茶盏,目光不动声色落在李岁安身上。 见谢宝珊焦虑,岁安想了想,抿出一个笑,揽过她的肩:“来。” 两人也入了座,岁安瞄一眼谢原,见他正垂眼看着面前的茶盏,像是在研究茶水,她索性侧了侧身,对谢宝珊卷起袖口。 岁安肤白似雪,如脂如玉,以至于红痕鲜明,可怖加倍。 谢宝珊瞪眼抽气,捂住嘴:“这、这是……” 岁安慢慢放下袖子:“我虽得救,但不适合再登台,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这个忙,替我登台献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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