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芜薇心中一动:“她是去找李岁安了?” 友人偷笑:“八成如此。初云县主刚与武隆侯世子定亲,萧世子虽不错,但无论相貌、才情还是能力,都稍逊一筹,初云县主争强好胜,怕是坐不住了!” 卢芜薇看向初云县主离去的方向,第一次觉得,这初云县主的张扬跋扈也没有那么讨厌。 魏楚环的确是要去找李岁安。 从她知道李岁安谢家早有往来,再联系之前那些流言,断定李岁安或将婚配谢原,便露出一副让人不太能看懂的表情。 似笑非笑,喜怒不明。 “肯定是假的!李岁安自小习舞满山跑,活泼得很!怎么可能跳个舞就崴了脚!” 魏楚环左右是嫂子赵氏母家的姐妹,一向喜欢往她身边凑。 作为忠诚的拥趸,她们自当出谋划策,积极附和。 赵枫曼:“我也觉得是假的。不如我们去探探虚实,若李岁安的伤是假的,便可证明她故意给谢家人情。至于目的……多半是为了谢大郎君!” 赵枫兰:“再往外一传,叫所有人知道李岁安是装伤博同情,那就有意思了。” 魏楚环秀眉紧拧,冷冷瞥向身边二人:“我说要将消息散出去了?” 二赵对视一眼,面上诚恳告罪,心中不免烦躁——你到底要听什么? 魏楚环剜了她们一眼,摇着扇子去找李岁安,似在告诫:“既跟着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过过脑子。” 二人连声称是,只将不甘藏于眼底。 走出一段,魏楚环忽然嘀咕:“没用的东西,那点本事能拿住哪个男人!” 魏楚环很快锁定了岁安的位置。 湖边向南的凉亭是行宫景色最好的位置之一,此刻却只坐了岁安一人。 少女单手杵脸,盯着湖面出神。 魏楚环没好气哼一声,刚迈步要过去,便被阻了去路。 玉藻:“县主见谅,女郎有伤在身,长公主特许她在此小憩,旁人不便打扰。” 魏楚环横眉冷眼,正欲开口,凉亭里传来岁安扬起的声音:“玉藻。” 不等玉藻回应,魏楚环给自己的侍女丢了个眼神,用扇子挡开玉藻走过去,同时吩咐赵氏姐妹:“你们就留在这里。” 两人无法,只能在原地去看亭中情形。 只见魏楚环摇着扇子走到李岁安面前,脸上带笑先开了口。 李岁安原本笑着,闻言神情一愣,笑意陡然消减。 魏楚环摇着扇子走来走去,嘴里说个不停,李岁安只剩安静聆听。 没多久,初云县主的侍女返回,带回滚烫的茶水,就在侍女快要走近时,魏楚环冲岁安高呼一声“姐姐小心”! 玉藻当即冲去,可岁安反应比玉藻还快,跳起来起身就躲。 玉藻暗暗叫糟,女郎撞伤要被发现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岁安脸色大变,支地的右腿仿佛承受剧痛,使得她瞬间失重,啪叽一下摔倒在地! 整套摔倒动作如行云流水非常丝滑,看不到任何表演的痕迹,分明就是伤了右腿的样子。 “女郎!”玉藻终于赶到,只见岁安一双杏眸竟蒙上了水汽,人都摔蒙了。 玉藻气急败坏瞪向初云县主等人。 你!们! 初云县主慌乱之余又生疑,李岁安怎么会真受伤? 赵氏姐妹也慌了,要真把李岁安弄伤了,靖安长公主动不得初云县主,难道还动不得她们吗? “玉藻……”岁安缓过来:“扶我回去休息。” 玉藻压着火气,一把背起岁安离开,留下三人心慌无措。 赵枫曼:“会、会不会是装的?县主也说,她不可能伤的。” 赵枫兰连连点头,也不知是安慰初云县主还是安慰自己:“我瞧着也像装的!” “闭嘴!”魏楚环烦得很,看着岁安离去的方向,神色复杂。 李岁安哪有那么好的演技! 玉藻背着岁安走一段,忽道:“女郎,有人跟着我们。” 这么明显的暴露,更像是故意让她察觉的。 岁安低声道:“找个僻静处,将我放下。” “……是。” 坐下后,岁安拍拍衣袖裙摆上的尘土,吩咐道:“你先去旁边守着,我歇会儿再叫你。” 玉藻环顾左右,了然退下。 岁安拍完灰便闷不吭声揉腿,刚揉一会儿,一双黑色锦靴缓缓踱入视线,在距离她几步之外站定。 她抬起头,谢原同时竖手作安抚状:“哎,先别发火。” 果然。 方才她起身躲避,腿上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砸,这才凭借真实的疼痛感蒙混过关。 岁安直勾勾盯着谢原,眼神前所未有的灼热——凶手就是你!
第18章 迎着岁安的眼神,谢原看出了些不同的地方。 她不似以往那般绵软乖巧,也没了甜美微笑,像是一团绵棉白云忽然积蓄力量黑化压城,又像柔软的棉花成了精,忽然“啊呀呀”扯掉外衣,拔出内藏细针冲他挑啊挑,他敢轻举妄动,她便扎死他! 谢原好言提示:“打你是我不对,但我也救了你,不是吗?” 岁安一听,更憋闷了。 其实她不是真的动怒,但这就好比沐浴更衣焚香铺纸来作画,埋头数日,却在最后一笔收尾时打翻了墨盒,气的直接揉了整幅画。 又好比花了半日梳妆打扮,结果一个平地摔,气的跳起来就狠踩那块砖,都怪你都怪你! 明明自己也有责任,却受不住那突然上头的情绪操控。 眼下也是如此。 若非他“出手相救”,她哪能骗过初云县主等人,怕是早就被揭发假伤。 虽然那一摔真的太疼了…… 这片刻思考的功夫,岁安心气渐消,肩膀都塌下来,在谢原眼中,一如云开见日,细针复藏。 “谢郎君言重,我当向你道谢才是。” 哦,倒也没完全恢复原状,至少这语气还没别过来,稍显僵硬。 谢原指了指她身边的位置:“我能不能坐下?” 岁安借揉腿的动作垂首敛眸:“谢郎君随意。” 谢原走到岁安身边坐下,目光在她身上一扫:“可有摔伤?” 他那枚石子暗器控了力道,不应受伤才对,倒是她那一跤跌的太结实,给他都看愣了。 岁安沉默,直接拆穿他的来意:“谢郎君有话不妨直说。” 他不可能算到她会被初云县主试探,专程躲在那一角等着出手,必是有事来寻她的。 虽然怀疑他那一下带了点回敬的意思,但她又没有证据。 岁安的直接令谢原失笑,他摇摇头:“李娘子若真受伤,别的话也不急着说。” 岁安按在膝头的手立刻不揉了,连语气也调整过来,“只是磕疼了,我没有受伤。” 谢原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也罢,在下只是来同李娘子道个谢,再道个歉。” 岁安不解:“何以为谢,何以为歉?” 谢原:“谢李娘子助五娘自信自知,谢你的画。” 岁安倒不意外,“哦”了一声:“小事罢了。” 谢原:“大事小事,你我心中各有掂量,只是李娘子善意相助,却为自己惹来麻烦,这是在下抱歉之事。” 岁安偏头看他:“什么麻烦?” 谢原耐心解释:“时人皆知,李岁安从不交际,何以突然与谢家五娘交好,两人甚至早早开始一道练舞?你给了谢家一个天大的人情,自然有人……往你身上扣些动机。” 几句话的功夫,岁安已完全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甚至能微微露笑,温声细语:“这就更是小事啦。” 谢原挑眉:“小事?” 岁安耐心分析:“心思多的人,哪怕我没有将福女身份拱手相让,如常完成祭祀舞曲,他们也一样能找出说法,拦不住得嘴,按不住的心,都是这样的,谁认真谁就输了!” 谢原看着她的侧脸,先是弯了弯唇,继而轻笑两声,没忍住,又成朗笑。 岁安被他笑得脸颊生热,不复淡定:“我说的很好笑吗?” 谢原慢慢收笑:“不是笑你,是羡慕你。” 岁安拧眉。 这是她第二回 听到这样的话了。 谢原与她并肩而坐,笑声化作喟叹:“北山广阔,如世外桃源,娘子深居简出,偶尔在俗世染缸里打滚一遭,无论所遇何事何人,待回山中,满身斑斓皆可洗脱,不听、不看、不在意,便不扰心,所以娘子说,这是小事。可俗世人多,桃源难得,不是哪个人都能得此等避风之所,如何不羡慕呢?” 岁安怔愣。 谢原看向她,眼神平静而温和:“只是不知,若有朝一日,娘子必须走出那个世外桃源,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来面对今朝之事,还会不会再轻描淡写一句‘小事’。” 岁安:“离开那里?” 谢原脱口而出:“你不嫁人的吗?” 岁安眼一抬,陡然撞上男人探究的眼神。 也正是瞧见少女清凌凌的眼波划过的无措,谢原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话实属唐突。 撞上的眼神同时移开。 岁安垂眸理起裙摆,明明并不慌张,白嫩嫩的指尖却将轻薄的纱裙拽起一道道褶恨。 谢原别开脸,来自另一侧的沁凉空气贯入肺腑,方觉自己好像又重新学会了呼吸。 好在玉藻走了过来:“女郎,行宫要开宴了。” 岁安连忙起身同谢原告辞,对玉藻道:“走吧。” 刚走出两步,谢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所以,你到底知不知自己此次帮了五娘会被扣上何种动机?” 岁安短暂驻足,并未转头。 原先是没想,现在想想,自然明白了。 岁安不理,继续装瘸迈步。 “李岁安。”男人再度开口,竟是直呼其名,莫名亲昵。 岁安有点躁了。 她回过头,语气终于坏起来:“还有什么要说的?” 谢原指她的腿,帮她纠正错误:“是右腿。” 噗——少女的脸蛋飞快涨红! 谢原看着岁安落荒而逃,良久,低声嘀咕一句:“跑这么快,看来是真不疼。” 春祭顺利结束,回到府中,谢原毫无意外的被谢升贤叫到书房问话。 今日谢家的注意力尽在临阵顶替的谢宝珊身上,到此刻,谢升贤才有功夫问起谢原和李岁安被掳后的事。 谢原一一回禀,谢升贤沉默听完,未予置评。 谢原眼观鼻、鼻观心,并未打扰祖父思考。 半晌,谢升贤道:“此事,疑点诸多。” 谢原并不否认。 谢升贤开始分析—— 被掳一事,北山几乎做到滴水不漏,且处理迅速,李岁安清誉无损,反倒因谢原私下邀约李岁安出山致使意外发生,谢家背上连带责任,处于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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