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珊喉头滚了一下。 没、没跟她说告别了太子就要面对靖安长公主啊! 岁安:“是府中五娘, 母亲不记得了?” 靖安长公主:“记得,我是问你怎么把她留下了,人不是皇后给太子请来的吗?” 岁安言简意赅:“眼下已不需要了。” 靖安长公主看岁安一眼,点了个头便不再问。 “许久不见你,陪我走走吧。” 岁安扶着母亲,乖巧极了:“是。” 谢宝珊轻轻吞咽:“大、大嫂……”她颤巍巍举起手指向前方:“那、那里有好看的、花……” “去吧。”回答她的是靖安长公主。 谢宝珊飞快一拜,转身就溜。 母女二人开始散步闲聊。 长公主开门见山:“今日朝堂上的事,都知道吗?” 岁安点头:“殿下和我讲了。” 长公主默了默,忽道:“你是不是同谢原说什么了?” 岁安一愣。 长公主笑了笑:“他在朝堂上极力护你,却并未提及萧弈夫妇。竟像是有意抹去了。” 岁安眼神微变,太子不知实情,自然也没有讲到这个。 长公主淡淡道:“都是小事,便是有人提了他们,要拎出来撇清也简单。只是他主动不提,难免让人觉得含了动机。” 岁安:“我同他说了些往事。” 长公主笑了:“难怪。这孩子,有心。” 岁安抿唇“嗯”了一声。 靖安长公主看了她一眼,轻叹道:“桓王镇守北域,责任重大,是你舅舅倚赖的亲兵,今家眷留于长安,尊贵显赫是一回事,行事上应低调内敛又是另一回事,偏偏那蔡氏,养的儿女一个比一个刁,真不知还能安稳几时。” 昔日在北山,母亲常常随口一念叨,岁安就随意一听闻,有些事即便无人同她分析,也慢慢懂得个中道理。 她笑道:“都是一家人,相互照拂就是。” 靖安长公主满不在乎:“你少搭理就行,越搭理越来劲。”这些年来,桓王镇守北域,北山与桓王府确实没有太多走动。 不想再说这个,靖安长公主问起岁安在谢家过的如何。 岁安弯了弯唇,细细与母亲说起谢府家事。 公公婆婆宽和又有趣,二婶婶聒噪却热情,没见面的姑姑在生气,五房婶婶很爱女,至于那位六叔,寥寥几句,风流又神秘。 靖安长公主听得眼神柔和,抬手拂过岁安的鬓发。 “听起来,岁岁过得很好。” 岁安认真点头:“嗯。” 靖安长公主露出笑来:“那就好。” 她没有追问岁安和谢原的感情到了哪一步,但见岁安时而深思,时而望向晗光殿的方向,说个话都说的心不在焉,心里便有了数。 匆匆一面后,靖安长公主便要回北山了。 岁安知道母亲是为她而来,心中生愧,可还没开口就被靖安长公主抢了白。 她摸摸岁安的头:“一桩小事,母亲办了也就办了,更何况还有你夫君,算不上劳累。之前不是你自己说,想做大胆的事?母亲说了支持你,还能作假不成?” 岁安轻轻抿唇,眼眶发热。 一直跟在后头的佩兰姑姑见状,笑着上前:“女郎向来稳重,此事未必不能自己解决,长公主岂会不知?不过是思念女郎,寻个由头来见见您罢了,其他都是顺手的。” 岁安一听,更愧疚了:“女儿会多回北山探望父亲和母亲。” 靖安长公主笑了笑,手上动作更温柔:“好。” 送母亲出宫后,谢宝珊问岁安:“大嫂,回府吗?” 岁安想了想,两手撑着膝盖俯身与她平视,甜甜一笑:“我们再等等吧。” 谢宝珊反应快,坏笑起来:“大嫂该不会想等大哥下值吧?” 大周官员下值时辰各有不同,若是负责实务的衙门,通常闲不下来,一旦事多繁忙,下值时辰就是虚设,还会加值,即便无事也要守到下衙时辰。 相对的,一些清要职位,往往只需上朝议政,其余时候,圣人召则入,无召自主,无需整日坐衙。 如今谢原换了衙门,下值时辰有变,又随时受圣人传召,便相对自由。 被五娘调侃,岁安面不改色,微笑道:“你又想给殿下跳舞了吗?” 谢宝珊脖子一僵,立马乖巧:“我年纪小不会说话,大嫂请不要和我一般见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岁安直起身,在她脑袋上轻轻扫了一下。 人小鬼大。 岁安带着谢宝珊去了凤华殿见皇后,坦白道明原委,皇后二话不说留了她们,若非有谢宝珊一个孩子在,她还想打趣几句。 新婚夫妻真是够黏的。 午膳也是在宫中用的,谢宝珊跟着岁安逛了逛皇宫,心想,皇宫固然贵气华美,但论风雅精致,还是不如大嫂在北山的小院子。 那才是世外桃源,梦想之地。 时辰差不多,岁安向皇后告辞,皇后想到什么,特地将五娘叫到面前,为她这一阵的辛苦表示感谢,末了还赠了她一对儿玉镯,名贵非常。 谢宝珊意识到这是个告别,意味着以后不必再频繁进宫,揣着玉镯,险些喜极而泣。 出了凤华殿,她看向身边的大嫂,汪汪泪眼里迸射出几分璀璨光芒。 大嫂她真是靠谱的很呐! 因有皇后派遣的内侍领路,两人一路畅行无阻,岁安便分了神开始想谢原的事。 此前,他用一个秘密跟她换一个秘密,她想了想,选择道出与环娘过往,也不得不提及旧人。 他心里介意,便以夫妻间的亲密来平复情绪。 饶是岁安再没有经验,也能从谢原每一次的变化中体会深意。 他们是夫妻,各自有几个旧人,如今都只属于彼此;过往有多深的情,如今也只剩颔首一笑甚至形同陌路,不可能再有与对方一般的亲密。 套她话时,他甚至能坦然承认自己不是君子,什么话都说,等真有了情绪,却是抿着唇半个字不吐。 男人,比那处硬的,果然只有嘴了。 可是,他也不仅仅只有介意的情绪,醋完之后,依旧是那个冷静睿智的谢元一。 有些事,她明明没有细讲,他似乎已懂了。 圣人亲信,多为昔年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亲友伙伴,有心之人,会盼着这些位高权重的亲信因过错与圣人生出罅隙,最终败落,再取而代之。 是以,风光之下,每一步都该小心谨慎。 在沁园时,谢原曾真切的对环娘夫妇动怒,是觉得她受了欺负,且想为她讨公道。 今朝在朝,他却不动声色将萧弈夫妇抹去,以最简单干脆的方法让他们少惹是非。 听到母亲说这事时,岁安忽然就很想见见他,哪怕想到是如此,也想亲口求证。 于是等啊等,终于等到谢原下值,她压抑着心中的躁动,一路直奔尚书省衙署外静静伫立。 正逢下值时刻,时而有官员和内侍从门内出来,绰绰人影中,青年丰神俊朗,端正挺拔,步履从容,在一片绯红身影中最为亮眼。 他无意一抬眼,脚下的步子倏地顿住。 重重人影那头,他好像瞧见了自己的小妻子,一眨眼又不见了。 人影晃动,将她露了出来,原来是被挡住了。 她真的来了,正垫脚张望。 谢原突兀的笑了一声,忽生促狭,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的小妻子,相貌娇艳,身段玲珑,许是诸多惹眼亮点加身,才压了她的个头。 站在他面前,她足足矮了一个头,连魏楚环都比她高。 人都是一波一波走的,这一波走完,碍事的人影散去,视野变得清楚明晰,两人都看到了彼此。 谢原刚想打招呼,却在瞬息间想到昨夜的事,以及那个明明介意还死不承认的自己。 正当他思绪微乱时,对面的小妻子倏地露出笑容,像是怕他看不见,还伸手挥了挥。 我在这儿呐! 日头将落未落,初染金红,铺于红墙绿瓦,石板宫道,也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漂亮的光芒,衬着粲然笑容,直直的撞入谢原眼中,瞬间驱散了所有胡思乱想。 谢原迎着那笑,嘴角上扬,身体先于心思,大步走了过去。 看着迎面而来的青年,岁安被他的俊晃了眼,忽然就忘了自己要问什么,心中只有一股想要拥上去的冲动,但见青天白日,众目睽睽,谢原昔日告诫言犹在耳,便硬生生忍下来,等着他来到面前。 “怎么上这儿来了。”谢原含笑开口,眼一动,终于看到安静乖巧的立在一旁的五娘。 他想起什么,看向岁安,却见她的目光也错开他,望向身后。 谢原回头,只见萧弈在他后面走了出来。 萧弈为兵部员外郎,他任左司郎,如今也是同署同僚了。 谢原挑了挑眉,觉得这场景意外的与昨日重合,都是他与萧弈在一处,岁安忽然出现。 他沉沉的笑了一声,将岁安的目光牵引回来。 谢原背起手,垂眼与她四目相对,半是揶揄半是自嘲:“又来抓我?这地儿可没酒吃啊。” 岁安反应过来,终于破功,扑哧笑出声。 谢原刚要开口,却见面前的少女张臂一扑,娇软身段撞进他怀中,手臂顺势圈住他的腰。 谢原猝不及防的退了两步,又在被她圈住腰时飞快站定,满面震惊。 何止是他,一旁官员纷纷瞠目,又立刻扭头避开。 萧弈瞪大了眼,眼看他们夫妻旁若无人的于青天白日抱作一团! 谢原手足无措时,怀中人抬头,娇靥泛微红,朱唇轻启,声细且娇:“抓到啦。” 霎时间,心间轰鸣,咚咚疾响,以至于谢原几乎分不清,自己是被她这一撞惊起的震惊余劲,还是被她这句话撩起的心动之初始。 燥热的风拂来,吹散了周遭杂音。谢原眼底酿出笑意,指尖动了动,终是抬起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另一手抬起,将她扑过来震乱的发间流苏一点点拨下来捋顺:“抓到了,所以呢?” 捋顺了,他垂下眼,深沉的眼对上晶亮的眸,有些时候,她是从不遮掩的感情的。 岁安仰头看着谢原,轻声开口:“抓到了,就归我了。” 谢原眼神一动,目光凝在了她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想承认她是个高手。 这不是第一次了,她似乎总会某个时候,抛却所有心思顾虑,用最简单直白的表白话语,让人动心。 因为动心,这个时刻合适或者不合适,都变得不再重要。 萧弈在旁边站了小半刻,猛一摇头,终于回神。 想他堂堂武隆侯世子,曾也是个风流不羁的俏郎君,于男女情爱上颇有造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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