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一听, 抚了胡须:“表小姐究竟是何怪病?若是整个淮城的大夫都医治不好, 我恐怕也……” 老夫人叹一口气:“若是你都医治不好,我想就没人有法子了。胡大夫。希望你尽力去试, 若是能治好了,便是对我有大恩大德。” “老夫人这话严重了。”胡大夫忙道,“既如此, 我去看看病人。” 申茶坐在西院喝茶看景, 手旁摆着一本崭新的话本。 这是今天早上刚签到得来的, 话本名叫《重生之娘子复仇记》, 申茶看得正酣畅。 突然听见外头有人的脚步声传来,她忙探了脑袋往外看。 琥珀伶俐地跑了出去, 一看竟是老夫人亲自领着一位老大夫前来,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她脚步一转, 飞快进来禀报:“小姐, 似乎是老夫人说的那位京城名医到了。” 申茶站起身,试图出门迎接。 等老夫人和胡大夫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都迈步进了来, 申茶才刚刚走到门外。 老远胡大夫就看见了申茶走路磨磨蹭蹭的样子。她这种慢倒是与众不同,并非速度缓慢, 仿佛身体格外沉重无力似的。 胡大夫觉得奇怪,走进房间,申茶坐下来客套两句,伸出手臂。 胡大夫伸出手指放在申茶腕上,扣脉片刻,表情有些凝重。他看了看申茶,又看了看老夫人,“嘶”了一声,沉了性子,再次感受脉搏跳动。 等叩完了脉,将手收回来时,老夫人问他:“怎么样?我外孙女的病有治吗?” 胡大夫手指叩着桌面,缓缓说道:“表小姐这种脉搏我还是头一次见,确实是怪病,我只能想办法试上一试开服药方服下,若是三日之内未能起效,那我便无能为力了。而且我瞧着小姐的脉搏,这病怎么像是天生的。” 老夫人解释说:“是一场风寒导致的,并非天生。” 胡大夫点点头,道:“所以我才觉得古怪。这病像是天然体内带着的,后天难以根治,可又是风寒之后导致的,那么就更是怪上加怪了。” 老夫人从未见他有过这样困惑的面容,曾经去胡大夫医馆里那么多疑难杂病的患者,他都能一一辩证准去抓药,回去多数人都能逐渐好转。 因为医术高明,胡大夫的医馆常常人满为患,京城达官贵人也去找他看。 但是眼前申茶的病竟然难倒了她,老夫人觉得事情不妙,暗暗叹了口气。 胡大夫坐在原地写着药方,将药方递给琥珀,说道:“这三日我就住在府上,观察着效果,如果效果不佳,那我便分文不取。” 说完,胡大夫便抬脚离开了房间,出了西院。 老夫人和他并肩而行,见他愁眉不展,劝道:“你这么远跑来一趟,怎么能空着手回去?我这身子最近也一直在调养,外孙女给了个方子,用着还不错,你也可以帮我看看平时饮食休憩,有没有需要注意的事。就算外孙女的病治不好,胡大夫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并非没有一点功劳。” 胡大夫瞧一眼老夫人的脸色,说道:“老夫人确实比我几年前见着要虚弱一些,不过问题不大,似乎是你那外孙女的方子奏了效,再再好好调养生活起居,能恢复得更快一些。不过我能帮到老夫人的,也仅此而已了。看来我此前自诩医术了得,如今也不得不承认,仍然有些局限。” 申茶的病本就古怪,老夫人找胡大夫来,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若是实在不行,她起码什么法子都尝试过,对外孙女的亏欠就能少一些。 西院里,琥珀拿着方子已经去抓药了。 申茶知道这方子没有用处,但碍于老夫人的面子,还是要喝上几副。 三日之内,申茶都按时喝药,但没有丝毫效果,走路该慢还是慢。 胡大夫进入西院再次问诊时,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开出那个方子,不过是图一个自己心安罢了。因此,当他扣了脉搏,发觉脉搏没有一点变化,就知道申茶的怪病丝毫未见好。 他没再多说什么,当日就收了包裹,与老夫人作辞。 老夫人还是送了些文玩字画之类的给他,并叫了辆上好的马车送他回去。 多年的交情,哪能因为一次无法治好病情就受到影响?只是胡大夫看完,她希望破灭,意识到申茶落了终身的病根,不由心疼不已。 之后的日子,二公子孙文扬卧病在床,没再跟孙婉清要银子,何况在舅母监督下,他也不敢再做出这样的事,生怕下次会被打断一条腿。 孙婉清如今落了个清净,感激申茶,连日来都帮着琥珀给申茶端药送茶,悉心照顾。 不过申茶心情倒还不错,看着当铺一日一日景象颇多,甚至更胜于从前,便知道距离购下那处宅子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要是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将来的日子不知多么滋润。 申茶这般想着,跟孙婉清说话时,眉眼间倒也没有什么失落。 直到五天后,琥珀出门取布料,路过西南院听见丫鬟间的小话,忙从外间赶回来,着急忙慌地跑到申茶跟前。 申茶正跟孙婉清说着话,看见琥珀惊恐的样子,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琥珀喘了喘气,声音都有些变了:“小姐,申夫人、申夫人她病重了。” 申茶一听,面色一沉:“这事你听谁说的?会不会搞错了?” 琥珀摇头:“听老夫人身旁贴身丫鬟说的,这事绝不会错,老夫人现在也跟着着急,说是遣了更好的大夫过去,但……怕是来不及了,据说夫人这回是突然病重,谁都没有预料。守在她旁边的有老夫人曾经派去的两个大夫,现在也手足无措,说是方子开了,但已经不起作用。” 孙婉清在旁边一听,也不禁担心起来,这可怎么办? 申茶站在原地看着屋外,她早就想离开孙府。 如今颇不自由,连生母病重都无法在跟前守着,因此她下定决心,咬了嘴唇说道:“我要回去看着母亲。” 可话光说出来,就听孙婉清劝道:“你回去中间要经历好多日,上回你跟我上山这一瞬时间就已经疲乏不堪,如今怎么又能经历得了这么多天的颠簸?小心自己的身子。” 申茶顾不得许多,原主生母如此命运凄惨,她还从未去看过她一眼,或许她生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看看自己。 她这样想着,心意已定,目光坚定道:“今日就收拾行囊,晚些时分就可以动身了。路上越快越好,只要能赶得上。说不定一切还有回转的余地。” 申茶想到,自己的签到系统,之所以迟迟没有给出有关母亲的药方,恐怕是离她不够近。若是签到系统能够覆盖的范围,或许就能刷出那一刻最需要的东西来。 孙婉清见她如此执着,便没再劝,她知道申茶生母生病已久,如今病重,怕是难以回转,若真是最后一面,她这么拦着,也太不仁义。 于是便说:“你路上要小心,别再受了风寒,上回病风寒,病了好几个月才闹出怪病来。可别再把身子搞得更糟糕了,你还这么年轻。” 申茶点点头:“妹妹是好意,我都明白。” 申茶没太耽误时间,回身在房里收拾东西,孙婉清不再打扰。 出了西院,琥珀一边帮申茶收拾东西,一边提醒说:“小姐,咱们这次回去,其实要冒风险。” 申茶手上的动作没停,径直问:“什么风险?” 琥珀平日里跟老夫人的丫鬟们打成一片,探听着申府的事,这会儿说道:“老爷已经知道你现在凭空得到珠宝的本事,恐怕正惦记着小姐回去,想要从中讨得些利益。当初夫人叫我们送过来,也是为了避祸。我还听说,老爷如今在鹭洲勾结了当地的官员,做些歪道上的事儿,背后势力庞大,不大好惹,连孙府的人过去也要低头,毕竟强龙也怕地头蛇。况且,孙府就算再有钱,也难抵得过无赖,而申老爷身后也不知道什么人在撑着,因此才敢如此胡作非为。其实夫人的病,又何尝不是因为他而起?中间他屡次三番不管,连大夫也不给请,就这么给生生拖坏了……” 说着,琥珀也唏嘘不已,申茶听闻,更是垂泪。 申茶收拾了行囊,叫琥珀找了一辆能行上百里的马车,随后才准备动身,但离开之前还是要向老夫人和舅舅舅母辞行。 而当她走进西南院子时,便听见里头传来隐隐的哭声,申茶心头顿觉不妙。 她忙叫琥珀上前探路,琥珀快步跑进去,看见正厅内坐着的老夫人正捏着手帕擦拭眼泪,心头也是“嗡”的一声。 半晌,她向慢吞吞走来的申茶跑去,及至申茶眼前,琥珀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又将自己的话咽了下去。琥珀低了眉眼,默不作声。 申茶看她灰青色的一张脸,有口难言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心里咯噔一声,明白了,现在去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或许早前的病重只是个托词,根本就是人已经没了。或者,母亲病重后不久,很快人便不行了,于是母亲的身边人,又遣了新的人过来报信。
第29章 申茶一颗心沉了又沉, 慢吞吞走进正厅,见老夫人正坐着垂泪。 门口丫鬟看见申茶,低声道了句:“老夫人正想去叫表小姐。” 随后她跑回老夫人身边, 说了句什么, 老夫人这才抬起头,见了申茶,难忍心头难过, 泪水走珠般垂落下来,打湿了身前的锦袄。 申茶眼圈也红了, 蹲在老夫人膝前, 被老夫人捉住了手,感伤道:“你娘命苦, 自嫁出去之后没享几天福,实在叫人心疼。我这当娘的没护好她,实在是我的错, 今后该当好好补偿你, 千万不能让你重蹈你娘的覆辙……” 老夫人说着, 泪水更加汹涌, 申茶也跟着落了泪,但见外祖母说话间喘气都越来越不匀, 忙劝道:“外祖母刚好一些,过度伤心会累及身子。” 琥珀见状, 忙回头询问老夫人身后站着的丫鬟:“老夫人今天的药吃了么?” 那丫鬟道:“还在熬, 马上就能好。” 申茶听后稍放下心来,抬手用帕子擦了擦泪, 道:“外祖母,我想这几日回鹭洲, 好好料理母亲后事。” 老夫人一听,眉头皱紧:“你不能一个人去,我派人随你一路,也算有个照应。但你回去以后,千万别和你父亲起争执,他如今知晓你的本事,也拿捏住了你想好好安葬你娘的软肋,怕是会吃亏。鹭洲今时不同往日,你爹在当地势力庞大,他若是想要你的本事为他所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话和琥珀提醒得一样,申茶大概明白了,应了下来。 从西南院离开,申茶申请变得凝重,她看着远处一片长出新绿的枝桠,暗暗下了决心,定要让残害母亲至此的渣爹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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