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储君来说,过于危险了。 但姬羲元以虎符为由,足以调动禁军放全副武装的自己与护卫进宫城。 在皇帝不动的情况下,越王的项上人头只能由她来取,否则那个下手的人,即使不死,今后也难有好日子过。 为此,姬羲元决定亲自了结这一段持续了二十四年的亲情。 清平二十五年二月二日凌晨,西内苑中保持着往日的宁静。 姬羲元用斗篷掩盖住身上的轻甲,一双参差剑,长者在腰间,短者固定于手臂。身后跟着十人,具是怀山州女兵中的佼佼者。 她们踏出东宫北面的至德门,骑上备好的健马。 有的时候,姬羲元也要承认,即使机关算尽,世上也总有不能把握的时候,就像此刻。 疾驰而来的闵明月摘下兜帽,露出爽朗的笑:“可算是赶上了。”未免闵明月孕期操心,姬羲元勒令身边的人绝不能告知她,结果她还是来了。 闵明月带兵十年,对于军中有所调动,她是最敏感的。 她预料到姬羲元会亲自出手,所以她来了。 即使怀着五个月的身孕。 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表明了闵明月的态度,姬羲元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各自骑着马,不能相拥。 于是,她们的拳头在空中相抵。 策马扬鞭的间隙,姬羲元与闵明月笑说:“我的骑射一向是比不过你的,但我今日非赢不可。你可要让一让我。” 闵明月回答:“一切都会如殿下所愿。” 胜败在此一举。 越王携五百府兵与闵清潮、以及安国公、常霆等人及其兵丁,事先埋伏于西内苑的树林中。无边的黑夜仅仅亮了一线,夜色是他们最好的保护伞。 城外有人守株待兔,城楼之上有黄雀在后。 随着时间的安静流逝,宫城中开始出现一点声响,这是宫人们开始筹备一天所需。 而城外,等候许久的人终于听闻到一些杂乱的马蹄声。 从服饰与发型来看,是太女姬羲元携带几名女侍从入宫了。 姬羲元于玄武门前勒马,城门并未立刻打开。 她身边的闵明月立刻将手伸向背后的长弓,翻手间向密林之中搭弓射箭,顷刻后利箭入肉的声音传回闵明月的耳中。 已被察觉再躲避也没什么用处,越王带人从林中走出。 侍从们立刻形成包围圈护着姬羲元二人后退,直到贴近城门。 迟迟不开的城门与身后的人势给了越王极大的自信,他驱马上前道:“阿姊,你若自裁于此,我便放过明月堂姊,你看如何?” 他走近之后已经能看清姬羲元身边的人,虽然诧异,但已经没必要计较了。 闵明月的回答就是举起手中的长弓,手中的羽箭再一次飞射出。 越王右侧的侍卫以身翼蔽,为他抵挡。 见状,越王的下属纷纷上前助阵。 姬羲元一退再退,直到抬手就能摸到朱色的城门,她从容问道:“月奴,长姊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就此罢手,就留你一命如何?” 安国公按住越王的肩膀,提醒他不该再浪费时间了。 他们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姬羲元扬声道:“诸将何在?” 玄武门城楼上霎时亮起灯火,是姬羲元事先安排的东宫禁军常林军。 为首者正是姬羲元身边的女官秋实,她率先举弓,大喊道:“放箭。” 安国公一把将越王挡在身后,长臂一招,“儿郎们,随我冲锋。” 一马当先带人冲向城门。 此刻只能混战,只要距离太女越近,上面弓箭手反而不敢伤人。 姬羲元身后的城门被拉开,冲出一队禁军与外面的私兵混战一处。 李千站出来大喝副官的名字:“张鹏可在?认不得主官了吗?” 秋实冷笑着从上面丢下一个人头:“接好你的副官吧。” 门外是喧声震天的喊杀声,楼上是埋头射击的弓箭手。 越王躲避不及,狼狈滚落下马,依托侍卫保护,只是伤了手臂。 等下面的人死去七八成,弓箭手停止射击,冷眼瞧着下面一边倒的屠杀。 越王身边的亲卫或被杀死,或被牵制,逐渐落单。 姬羲元拿过闵明月的长弓,搭弓、瞄准,周围的人有意无意地将视野让给太女。 身后的红日已经升起,光与影在姬羲元的眼中交织。 不期然的,她想起与越王相处的许多光阴。 右手一松——一剑穿心。 姬羲元下马上前,左手亲密地揽住越王的脖子,右手抽出腰间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轻轻道:“月奴啊月奴,好好的睡一觉吧。” 剑柄一转,割断他细瘦的脖颈。 喷涌而出的鲜血,沾湿了姬羲元的双手,滴滴答答溅落在地面。 她亲取越王首级,举过头顶展示,沙哑着向所有人宣布:“首恶已诛,降者不杀。” 女兵们齐声喊道:“首恶已诛,降者不杀。” 天光大亮。 作者有话说:唔,好像还没写完,再等我明天努力努力。
第112章 《姓氏为姬的女人》 姬羲元解甲去剑,换上干净简便、披散头发的向神龙殿谢罪,于庭中长跪不起。 皇帝披上外衣,在明珠的搀扶下走到门口,她向姬羲元招了招手,“月奴……他既有不臣之心,与你何咎,春风料峭,进来说话。” 明珠指挥旁边发宫人:“愣着做什么,快去将太女殿下扶进来。” 得了首肯,姬羲元在宫人的帮扶下慢慢站起来,走过台阶时不小心踩空,还是皇帝顺手扶了她一把。 只这一抬手的功夫,姬羲元便明悟了。 母亲的身体怕是好得不得了。 皇帝在主位坐下,挥手示意明珠。 宫人们在明珠的带领下鱼贯而出,神龙殿的门在姬羲元的身后合拢。 “咣”门闭合了。 姬羲元上前两步,扑跪在皇帝腿上失声痛哭,泪水潸然。 皇帝的手抚在姬羲元发上,什么也没说。 昨日将那一枚虎符交给姬羲元时,皇帝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越王之死本就是她默许的。 母女间的默契,促使两人共同揭过这一篇。 事已至此,尘埃落定。 跟着越王冒出头的人,才是今后的正事。 越王之死牵连甚广,有许多事情等着扫尾。 皇帝维持自己一贯的宽仁表象,召集政事堂诸位相公,与她们苦笑:“越王谋逆今已伏诛。朕既病,不能朝,使太女暂代朝政。无论何事,悉数由太女决之。” 圣旨下达,姬羲元令人在宣政殿高位下百官前,置一朱红木椅,坐于此与群臣商讨如何处置罪人越王一党。 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 很多官吏接到传召匆匆入宫,刚刚站定,还是一头雾水。 他们听姬羲元轻描淡写地说出:“罪王伏诛,同党尽数斩之。” 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未等所有人接受,就成为悬在头顶的铡刀。 然后,太女身边的女官冬花将高声今天凌晨死伤俘虏之人中有名有姓的人,诵读个遍。 但凡九族有瓜葛的人,具是心惊胆战。 无论昨夜谁才是受害者,只要今日高坐庙堂的是姬羲元,越王就要被碾进尘埃之中。 今日人来的齐全,从宣政殿中密密麻麻一路排到殿外的台阶。 冬花每报出一个名字,百官之中就有数人伏地不起,泣涕涟涟。 请罪的人、怒骂的人、极力撇清关系的人、情真意切地陈情的人……不一而足。 他们被廷卫一个又一个地拉出去,惨叫声响彻云霄。 似曾相识的场景,姬羲有些无趣地想。 人的本质是不会因为才学的深浅、家财的多寡而改变的,当年在卅山县被处死的人,今时今日不过是旧戏重演。 当安国公的名字从冬花嘴中发散出的一刹那,朝野中一片寂静。 裴相举起笏板道:“殿下,安国公府累世功勋,不可轻易为一人,牵累全府啊。” 不是裴相好心,而是边关还需要安国公的长姊——辅国公的镇守。 姬羲元不由得坐直身体,扫视下方正襟危坐的文武百官,“我看今日朝中,无安国公府之人啊?” 又转过头问夏竹:“是你们没有通知到吗?” 夏竹回答:“各公主驸马处是妾亲自去的,绝无缺漏。” “哦?”姬羲元点头,“那安图公主在否?” 百官交头接耳间寻人,姬姝身边空有一位,正是给姬娴留的。 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的好日子,预定要为安图公主的儿子入姬姓族谱,今日却查无此人。 殿外传来一阵喧嚣,伴随着是拖曳的声音。 来者正是安图公主姬娴,她浑身浴血,手中抓着一只锦布包。 她在进入宣政殿门前丢开锦布包,俯身见礼:“妾因家事耽搁来迟,万望殿下恕罪。” 布包在地上滚了两圈,散开的锦布中露出一颗糟乱的人头,宫人擦去人头面上的血渍,放在托盘中小心地呈上。 群臣中的几个老匹夫,骇得浑身哆嗦。 不为人头,为的是姬氏女歹毒的心肠。 这、这是安图公主驸马吴小郎的人头。 不同于旁人的惊愕,姬羲元宽容地原谅迟到的妹妹与她别样的红裙,“你是我的妹妹,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要紧的。快快来坐下与长姊说一说,都去做什么了?” 姬娴就在冬花的唱名声中声情并茂地讲述自己杀夫的故事。 昨夜安国公府的异动,引起小郎身边保母的注意。得到消息的姬娴带府兵感到安国公府时,安国公及其长子已经不在府中,唯有他的长孙吴小郎留在府中观望形势,联络旧部。 出来接待姬娴的,只有婆母和大母。 起初,姬娴按兵不动。直到宵禁时分,安国公父子都未归来,她心知有变。吴小郎借口要出门,姬娴便质问他,两人起了争执,乃至于推搡。 姬娴哪里及得上吴小郎战场中拼杀出来的身手,幸好有忠仆维护,才没有受伤。 吴小郎以爱为名义,警告姬娴不要多管,执意违背戒律出门援助。他一出门就被姬娴的人手拿下了。 姬娴与五花大绑的丈夫,以及丈夫的亲属,高高兴兴地聊了一晚上。等到夏竹上门传召,告知安国公伏法身死。姬娴当然将这件事毫不保留地告诉自己的丈夫,在丈夫婆母的唾骂中,用吴小郎的佩剑割下了他的头颅。 对她来说,这把剑太重,吴小郎的脖子也不好切,旁边的尖叫声更是扰人。 花了好一些时间,才完成要做的事。 “妾为姬氏女,看见臣下谋逆作乱,心中愤恨难平,这才出手伤人。妾所做的都是为了维护大周江山,绝无半点私心。”姬娴将故事讲述完毕时,冬花也已经念完手中的名单,满满当当的官员已经消失四成,在大殿中留下稀疏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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