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个时候’恰好‘能有一份靖王主使挑起青州疫情、谋害刘泽骞的证据链出现,恭王定会抓住这份证据拼死挣扎。” “青州一事,兹事体大。在证据如此充足的条件下,靖王定会被禁足调查。在此期间,恭王便不愁没没有再次下手的机会。而作为主导一切的幕后之人,太子却能双手干净地置身事外。” 原来如此,姜芙恍然大悟。 区区一个礼部尚书的死算不得什么,被牵出来的科举舞弊案给靖王带来的影响更是微乎其微。 不过都是些没有证据的事,根本掀不起多大风浪。 而青州一疫,才是太子手中最大的王牌。 他本可凭此将靖王重创,再徐徐图之,可他偏要将恭王拉下水,让他们两人相争,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他们将计划告诉我时,我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唐瑾叹息一声,“第一,此事太过冒险。先不说恭王会不会突然反水靖王,即便是反了,以陛下对靖王的偏爱,他是那么容易被斗倒的吗?” “第二,清棠是我师妹,师父临终前曾托书信给我,让我照顾好她,我怎可看她如此涉险?” 他眼中是浓浓的疲惫,还有一些自责。 姜芙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阿兄,这事不怪你。表姐心性坚韧,即便彼时被你阻止了,她也一定会想别的办法复仇。” 唐瑾没回话,将头埋进她的颈间,细嗅着她的芳香。 “太子是对的,无论过程如何,他最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只是…” 只是,恭王死了,何清棠死了,太子也失去了自己最信任的玩伴。 “太子的本意,是想用恭王斗杀掉靖王,再对他徐徐图之。可…” 唐瑾说到这里,微感疑惑,皱起了英挺的眉毛,“可不知为何,靖王察觉到了恭王的反叛之心,先提前一步将恭王了结了。恭王被绞杀之前,秋白曾来过,只是她到底只是轻功好,力气却很小。她走后,恭王仍有鼻息,是清棠最后补充的这一下结果了他。” 无论如何,恭王那天都难逃一死。即便秋白没去,伪装成秋白的何清棠也不会放过他。 “是我…” 姜芙突然出声,神情有些莫测,看不出是难过还自责。 唐瑾抬头看她,关切道:“怎么了?” “恭王的反叛之心,是我告诉靖王的。” 思及往事,姜芙有些难受,“阿兄可还记得,我尚在侯府时,曾同你说想去苏州进一批料子,却转道去了维扬的事?” 唐瑾点点头。 “彼时楚夫人陷害阿父谋害曲大人,我顾不上许多,情急之下就回了维扬。后来我被楚子然掳走,在他车上,我找到了金花葵,恰逢他进京赶考,便认为他是要献给京中贵人的。可这金花葵是稀罕东西,饮起来香而不醇,却有镇痛奇效,想必是做药用,我便想到了恭王,楚子然那时的反应恰好也印证了这一点。” “楚子然乃前户部尚书、今安国公楚逢之子,乃安国公致仕后所得,自小生长在江南,缘何会识得建安的王爷?除非他们二人一早就有勾连。” “念及阿父还在狱中,我心急如焚,甫一入城便去了靖王府,将恭王起了异心的消息告知,他这才放了阿父。” 她抿了抿唇,有些自责,“是以,靖王得知恭王起了逆心的消息,是我告诉他的,才让他对恭王生了防范心,才会派秋白去杀他。” 若按照正常情形来,恭王或许不会这么快就死。而恭王不死,便不会有后续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与你无关,”唐瑾拍了拍她孱弱的双肩,温声道:“难道你忘了,恭王妃临死前见到的是谁?” 是点了痣的何清棠。 姜芙顿了顿,恍然大悟。 无论如何,靖王那日都难逃一死。即便秋白没去,伪装成秋白的何清棠也不会放过他。 姜芙心中稍霁,紧紧地抱住了唐瑾,“阿兄。其实表姐入狱那日我去看了她,承诺会将她救出,可次日她还是自缢了,想必是一早就存了死志的…” “很多事情我们即使无力改变,也不要过多地去责怪自己,好吗?” 唐瑾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人互相说着不要自责的话,心里却都兀自愁苦着,一时半会儿还是走不出来。 姜芙忽然想到了白日里那个阴柔俊美的男子,一时心绪有些复杂。 嘉宁帝在这个节骨眼首肯了唐瑾的辞官请求,显见是不打算给太子留后路,不由觉得他有些可怜。 即便知道他身处其位,有着诸多的不得已,可思及何清棠的死,还有靖王最后看她的眼神,她心中还是不免对他生出了些许厌恶。 这般尔虞我诈的庙堂,儿时的情谊又能维持多久呢? 唐瑾的离开是正确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华清日高海棠睡,一片温玉沉秋云”出自袁宏道的《宫簟》。 下本男主:诶?孤不仅兄弟跑了,老婆也跑了,临了还被小姨子厌上了是怎么回事?地狱开局啊! 预告一下,《建安幻》的男主是太子,他是一个政治家、野心家,道德感要比唐瑾低很多,心也要狠很多,不然在他这个位置也活不下去,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哦! 第65章 成亲 七月初七,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又称乞巧节。 姜芙一大早就被咏兰叫了起来,开始穿戴、净面、梳头、描妆。她并未让咏兰插手,每一个步骤都亲力亲为。 今日是她和唐瑾的大日子。即使是作过了无数的大妆她,此时仍不免有些紧张。 拂开纱窗,府内不知何时已被装点成了红绸满布,纱幔飞舞的喜景。抄手游廊处,绸花遍地。廊檐下,每隔五步都有一盏鹅黄的纱灯坠挂着。 这景,这纱灯,分明在她昨日入睡前还没有的,今晨她起来便都已经布置好了,是谁的手笔自不用多说。 姜芙心间一甜,安静地望着廊檐下那一盏盏鹅黄色的纱灯出神。 纱灯通体鹅黄,支架玄黑,灯身上饰有暗金色的蝴蝶纹路。 这熟悉的样式,不正是花灯节那日她看上的那盏吗… 两载过去了,他竟还上了心。 两人的婚仪很简单。唐瑾辞官后,与朝臣断绝了往来,仅邀了董穹一人,他便自然地成了本场婚仪的主婚者。 太子因临时有事不便赶来,只托人送了贺礼。 出于礼节,郁嘉公主亦在邀请之列,出于心知肚明的原因,她也只派人送来了贺礼。 因此,前来观礼的宾客中除了董穹和唐璎、唐璋三人,也仅有以史嵩为首的允棠阁众人了。 人数不多,该有的礼数却是一样不少。 新郎入府后,牵着新娘一路行至礼台,来到了姜家二老座下。 在姜芙的记忆中,唐瑾的手一向是干燥而温暖的,此时却出了些薄汗,想来他也有些紧张。 思及此,姜芙闷笑出声,紧张的情绪一扫而光。 唐瑾自是知晓她在笑什么,不由得有些着恼,耳廓微红,指尖在她手心报复性地挠了几下。 姜芙怕痒,咯咯笑了起来,想把右手从他掌心抽出来,他却不让。 姜家二老瞧着底下的一幕,各自脸上不禁浮起欣慰的笑容。 按咸南的民间习俗,受三拜大礼的理应是男方的父母,女方的父母仅能作为宾客出席。由于唐瑾父母俱亡,又与侯府闹僵,高堂便由姜家二老充任了。 起初姜芙还担心丹娘不愿,但当她将顾虑告之后,没想到她却很快就答应了。 “成了亲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分什么男方父母、女方父母,倒显得生分了。” 姜固如是说道。 他说完这话,丹娘的脸色变得很是复杂。有不愿,有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到底夫妻多年,即便迟钝如姜固,亦体察到了爱妻细致入微的情绪。 他揽过丹娘瘦瘦的肩膀,干涩的眼眸中盛满了对未来的希望。他朗声笑道:“娘子,往后我们就有两个孩子了,我跟你的两个孩子哦。” 唐瑾自然不是他们的孩子。便是姜芙,更是和他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可数十年来,他都在尽职尽责地履行着一个父亲的责任。 他应当,是什么都知道的。 这样粗莽的一个人,对她却从来都是无微不至的,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她和唐瑾之间的那点微妙呢? 丹娘终于释然了。 对于那个孩子,虽然还做不到完全接纳,却没了过去深藏于心的忌惮与厌恶。 她相信,未来会越来越好。 丹娘接过姜芙奉上来的茶,温和地笑了笑。在两个神情忐忑的孩子面前,她一饮而尽。 礼成时,已入夜。 唐瑾送完前厅的宾客后,入了后院的厢房。 一路上,他不禁有些紧张。 这间厢房他并不陌生,是他的主卧。两人成亲前这间房一直是姜芙在住着,他为了避嫌,特意搬到了东侧的厢房。 他到时,覆着红帕的新娘已等候多时。 红纱遍地,喜烛满堂,一切无不昭示着,他终于成了她的丈夫。 他,有家了。 新嫁娘一身繁复的赤红嫁装,腰肢纤细,身段玲珑,在烛光的映衬下,艳丽得似一幅画。 许是等的太久了,她有些困,双肩竟开始随着烛影左右摇晃,似乎随时要倒下。 唐瑾笑了笑,上前扶住她的细肩,尔后干脆利落地挑起了她的喜帕。 甫一见光,姜芙尚有些不适应。待看清眼前这张俊俏的面容时,她瞬间清醒了。 “阿兄,我…我。” 方恢复些意识,她还有些懵然。唐瑾却径自拿起一旁的两只杯子,拉着她一同饮下了合卺酒。 “礼成了,娘子。” 他笑了笑,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伸手就要替她除去喜服。 姜芙方想骂他,他解盘扣的手却顿住了,似是有些疑惑:“你今日,怎么和那日穿的不一样?” 姜芙一顿,旋即明白过来,他说的应当是她嫁给靖王前夜所穿的喜服。 与那日的庄严隆重的喜服相比,她的这件多了许多巧思,是苏绣与蜀绣的结合,走针更是密实且繁复。 “是我自己绣的。” 说起这个,姜芙的脸颊微微泛红。 这是她在蜀地时,费时一年多所做。做的时候倒是没有想到过他,只是觉得即便以后不嫁人,留着也是个念想。 她想做,便做了。 唐瑾继续解着她的衣扣,只是动作上多了几分小心。 “嗯…这嫁衣着实绣得好。花纹繁复,阵脚密实,于绣法上还颇有巧思。阿芙其实…” 他带了点调侃地坏笑道:“想嫁我很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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