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万福
作者:霓裳呀
简介
人人都知太子赵晢矜贵清绝,克己复礼,奉旨受其教导的李璨骄矜张扬,常挨手心,绝无成为太子妃的可能。
直至那一日国宴外,有人瞧见赵晢红着眼眸单膝跪地,拉着李璨满口荒唐言:“窈窈别走,戒尺给你打回来好不好……”
最初,她跳脱贪玩,不思进取,挨了手心总窝在他怀里哭:你多疼疼我嘛。
赵晢:成何体统?
后来,有旁的姑娘奉旨住进了东宫。
李璨:我要与你一刀两断……
赵晢俯身擒住她唇:再硬的嘴,亲起来都是软的。
再后来,二人结发,琴瑟和谐。
赵晢:太子妃多疼疼我吧。
李璨:成何体统?
赵晢忿而欺身,咬着她耳尖:我不成体统,我不成体统还不行吗?
第1章 别打我手心好不好 元宵节方过,正是春寒料峭时,朱红宫墙处腊梅横斜,经风轻摇,浓香馥郁,高大的楸树枝桠半伸出红墙外,已然抽出了嫩嫩的新芽儿,一对苍头燕雀立在其上,机敏伶俐。 将近午时,嘚嘚的马蹄声打破了东宫门前的宁静,矜贵清绝少年身姿挺拔,着一身霁青色暗金云纹锦袍,腰窄腿长,高坐于骏马之上,身前倚着个裹着雪白狐裘斗篷的姑娘,径自策马进了大门去。 “太子殿下,七姑娘。” 内殿大门前,一众下人跪下行礼。 太子赵晢并不理会,只跃身下马,抬手将马上的李璨抱了下来,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泽昱哥哥……”李璨赖着不肯跟上前,脆甜的嗓音带着哭腔:“你听我解释嘛……”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生的柔白纤细,绾着双螺髻,莲瓣似的小脸透着淡淡光晕,鸦青长睫卷翘如蝶翼般扑闪,黑白分明的凤眸湿漉漉的,稚气未脱的模样像只沾着晨露的海棠花苞,惹人怜爱。 她唤的“泽昱”是赵晢的小字。 赵晢垂眸,淡淡瞥了她一眼,松开她不疾不徐的跨进了内殿大门。 李璨瞧着他背影消失,噘唇立在原地,磨磨蹭蹭的不想跟进去。 “姑娘,快进去吧。” 有下人小声劝。 李璨千般不愿,可又怕赵晢责罚,在门口迂缓了半晌,终还是不敢违逆赵晢,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跨过门槛,慢吞吞的朝着殿内行了过去。 她自从两岁起,便受赵晢管教,到如今已然十二年了。 赵晢大她五岁,于她而言如师如兄,多年的严厉教导使得他在她心中积威甚重。 李璨轻车熟路的进了雅致贵气的书房,轻手轻脚的脱了厚重的狐裘斗篷,搁在熏笼之上,随后小心翼翼的站到了降香黄檀木精雕的书案旁,偷偷瞄了赵晢一眼。 书案上的公文堆积如山,紫铜鎏金狻猊炉,端溪砚,紫毫笔,样样精致,井井有条,瞧着疏淡风雅。 赵晢正垂眸翻着一本公文,一手提起紫毫笔去蘸墨。 李璨忙奉迎上去,捏着墨块在砚台中细细研磨起来。 赵晢提笔在公文上批阅着,长睫浓密,根根笔直覆下,鼻梁陡峭挺拔,菱唇不薄不厚,隐有珠玉的光泽,不过是简单寻常的书写动作,他做来却自有一番贵不可言的气度。 李璨瞧着他,总觉得他身上似有淡淡光华流转,叫她情不自禁就看的出了神。 直至赵晢换过一册文书,她才醒过神来。 赵晢一直不语。 李璨又磨蹭半晌,才轻唤了一声:“泽昱哥哥。” 赵晢没有抬头,只道:“站到这边来。” “我今儿个,只是想出去转转。”李璨乖乖站到他身侧,声音小小,底气不足,偷偷瞧他:“半路遇到的九公主……” “我不是在聚千阁接的你?”赵晢淡淡问。 “是九公主叫我去的,我才……”李璨心虚的很,声音小到自己都听快听不清了。 聚千阁是帝京城里秦楼楚馆中的佼佼者。 她从前是从未去过的,今儿个九公主非拖着她去,她也是心里头也好奇,半推半就的就跟着进去了。 李璨见他又不说话了,转了转灵动的凤眸:“泽昱哥哥,我只是一时好奇,才跟着去瞧瞧的,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事……” 赵晢平日对她管教极严,莫要说是去秦楼楚馆了,便是闲来无事到勾栏瓦肆去转一圈瞧瞧热闹,回来也是要挨训斥的。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聚千阁虽也算好玩,回了东宫却没人替她挨打啊,她应该进去瞧瞧便出来的,这样就不会被抓个正着了。 “可曾吃酒?”赵晢合上公文,另取了一册展开。 “不曾。”李璨回的极快,语气却有些许飘忽。 赵晢闻言,终于自公文中抬起头来,清越的眸光扫过她衣襟处。 李璨低头,便瞧见自个儿薄柿色织锦薄袄上,几滴丁香色的雪泡梅花果酒液清晰可见,她心中懊恼,都怪九公主将酒盅斟的太满了! 眼见赵晢不费吹灰之力便拆穿了她的谎言,她顿时泄了气,耷拉下小脑袋,配上双螺髻上歪了一支的花冠,瞧着宛如一只打了败仗的小猫儿。 赵晢停手,轻搁下紫毫笔。 这声音不大,却将李璨吓得一个激灵,她一把牵住赵晢手,可怜兮兮的求饶:“泽昱哥哥,那都是九公主的主意,我不想去的……果酒我就只吃了一盅,下回再也不敢了……别打我手心好不好……” 她说着话,泪珠儿便顺着小脸往下掉,实在是怕的很。 赵晢并不多言,只抬手取过搁在书案另一侧的檀木戒尺。 李璨惊的松开他,飞快的将两只小手藏在身后,已然禁不住哭出声来。 赵晢不言,只朝她伸出手。 他的手冷白修长,骨节分明,手心总是带着淡淡的暖意,若是平日,李璨是很乐意将手放在他手心的。 但这会儿,她反而往后退了退,泪眼婆娑的望着他。 赵晢抿唇,扫了她一眼,微微拧眉。 李璨情知逃不掉,抽抽噎噎的将右手放在了他手心。 “左手。”赵晢面无表情的开口。 李璨只好将左手换了上去,哭的更加伤心了。 留着右手,是怕她等会儿没法儿提笔做功课呢! “啪啪啪——” 赵晢站起身,握住她细嫩绵软的手,十五下手心一气呵成。 李璨早已痛的窝在他怀中,哭的不能自已。 “站好了。” 赵晢扶着她站直。 李璨泪眼婆娑的看自己高高肿起、近乎半透明的左手心,啜泣着小声抗议:“今儿个……为何打我十五?” 明明从前犯错都是打十下的。 赵晢心里头真的是半分也没有她的,否则能舍得下这么重的手吗? 她思量着,泪珠儿吧嗒吧嗒掉的更快了。 “敢做不敢当,意图将事情推在旁人身上蒙混过关,罪加一等。”赵晢面色淡漠,言谈间切金断玉般干脆利落。 他转身,自后头高架上取了一只小巧精致的青玉小药钵,搁在李璨跟前,撩袍重新落座。 李璨缓缓止了哭泣,打开钵盖,沾起清透芬芳的药膏涂抹在左手心,清凉之意缓缓透入肌里,疼痛顿时缓解了不少。 这三黄膏是她用惯了的,每回手心肿了,涂上这药膏,两三个时辰之内便能消了肿,恢复原状。 “我想回家去……”她搁下药钵,小声开口。 才挨了打,她连“泽昱哥哥”也不愿意叫了。 她垂着小脑袋,抿着柔嫩的唇瓣,雅青长睫沾着泪水湿湿的耷在一处,漆黑的凤眸眸光黯淡,眼尾红红,柔白粉嫩的小脸上泪痕残留,瞧着可怜巴巴的。 “去梳洗,再回来将《周礼》第三卷 上次余下的半册誊写完再回去。”赵晢翻开公文,淡淡吩咐。 李璨闻言,险些又哭出来,泽昱哥哥就是半分也不疼她! 都将她打成这样了,还叫她做功课,真是太狠心了! 她心中不乐意,可又不敢反抗,只能噘着小嘴照着他说的,将婢女唤进来梳洗。 收拾妥当后,她坐到一旁的的小书案前,铺开宣纸,执起紫毫笔,一笔一划端端正正的誊写起来。 “若有不通之处,标注出来。”赵晢浅浅启唇。 李璨正恼着呢,故意不曾应他。 书房内安静下来,紫铜鎏金狻猊香炉轻烟缭绕,偶有书册翻动的声音,各自提笔的两人,瞧着倒是有了几分和谐。 “殿下。” 随从无怠的声音隔着楠木门传了进来。 “进来。”赵晢应。 “殿下,姑娘。”无怠行了一礼,瞧了瞧李璨,目露犹豫。 “但说无妨。”赵晢开口。 “是。”无怠低下头:“周姑娘在门口候着多时了。” 李璨闻言,不由停笔,周姑娘?辅国大将军家的嫡女周羡如? 她怎么在东宫? 这周羡如因着爱慕赵晢,一向瞧她不顺眼,每回瞧见她,总要与一众贵女一道明里暗里的挖苦她几句。
第2章 我在东宫也不过是个客人罢了 “何事?”赵晢语气淡漠。 无怠顿了顿:“周姑娘说,是来交殿下昨日布置的功课的。” 他此言落在李x璨耳中,直如晴天霹雳一般,叫她心口一窒,怔在当场。 周羡如是来找赵晢交功课的? 既有教功课一说,那就说明赵晢确实也在教导周羡如了。 她眼尾才褪去的嫣红又缓缓泛起,徐徐转过小脑袋,凤眸湿漉漉的看向赵晢。 这些年,东宫受教导的姑娘就她一个,她自来以为,赵晢不会再教导旁人。 她心里是一直有赵晢的,但赵晢到底是如何想的,她并不知晓。 赵晢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谁也瞧不透他的心思。 赵晢起身,面上依旧是一贯的淡漠矜贵,丝毫没有与她解释的意思,径直抬步往外去了。 李璨看着他的背影,贝齿轻咬下唇,夷犹了片刻,丢下笔跟了上去。 书房外是暖阳弥漫的春日晌午,玉白的台阶在春光之下,入目莹莹。 廊外,周羡如一身藕荷色薄袄裙,外罩着一层薄纱衣,轻巧的朝着赵晢盈盈一拜,杏眼樱唇,端庄得体:“如儿见过太子殿下。” 李璨在赵晢身后,望着周羡如明媚的眉眼。 周羡如容貌气度都是不差的,这也不稀奇,毕竟是辅国大将军的嫡女,出身名门。 “免礼。”赵晢淡淡出言。 “殿下,这是如儿今日的功课。”周羡如上前,将手中的数页宣纸双手奉上。 赵晢并未接过,只朝着无怠抬了抬下巴。 无怠低头接过。 周羡如交了功课,退后几步,望着赵晢,并未有离开的意思。 “还有事?”赵晢淡淡问。 “如儿斗胆,想搬到澹蕤院住,这样离殿下近些,也便于如儿每日交功课。”周羡如抬起头,看向赵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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