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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禅噗嗤一声，对云黛作揖道：“回云小姐的话，小王没有娶妻也没有纳妾，府中婢女也是少之又少……”李禅说到此处顿了顿，“而且不止你不住，我也不回王府住。” 云黛吃了一惊：“这是为何？那不是你家么？你回京城不回家的？” 李禅笑道：“为了省钱呀！” “省钱？”云黛被李禅的说法给弄糊涂了，不住在王府跟省钱之间有什么关系么？ 李禅见云黛满脸疑问，认真地解释道：“大夏仪制，我身为亲王一年的俸料不过三百余贯，加上职田的收入和各种赏赐，酒、茶、炭之类的补贴，总数也不过五百多贯钱。五百贯钱听起来不少，但是相比较支出也不算宽裕。” “吴王府的亲卫都是从王府支取月钱，家中的仆役、侍婢也是一样，每年光是这些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李禅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我是最早出宫别居的皇子，吴王府占了道术坊一坊之地，是所有亲王宗室的府邸中占地最广大的，我若住在王府里，每年维护、营建、修缮的费用就不是一笔小数目，王府的花园的养护营造更是耗费极多，我这点微薄的薪俸实在是供养不起啊！” 云黛听得好不奇怪：“可是就算你不住那还是你家呀，难不成你不住就不用管修缮养护了？” 李禅点了点头：“我若不住在王府里，眼不见心不烦，便是有房子倒了塌了我也不用管它。”说到这里李禅狡黠一笑，“再说了王府不光是我家，说起来也是朝廷的门面，真破败的不行的时候，宫里是会出钱帮我修缮的。” 云黛被李禅的话弄得哭笑不得，面前这位可是大夏的吴王殿下，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叫人难以想象，云黛忍不住问道：“你就那么缺钱？居然都惦记着让朝廷帮你修王府了？” “怎么不缺钱？这王府是我当年出宫别居时营建，至今已经十来年了。五年前大修过一次，已是把我好几年的俸禄都给花进去了，现在真要修也拿不出钱来。”李禅一脸的无辜，“再说了，这王府也不是我想要的，住又住不起，卖也卖不掉，还要我花俸禄维持，我冤呐！” 云黛看着李禅的表情实在忍俊不禁，朝廷御赐的王府在李禅口中居然成了偌大的负担，要是让皇帝知道，说不定连鼻子都得气歪了！ 李禅突然眨了眨眼睛盯着云黛，云黛给他盯得发毛，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并没什么异常：“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李禅笑道：“我只是在想，等你嫁过来，兴许我就能 宽裕些，还能把王府好好整饬一下。” 云黛脸上一红：“瞎说什么疯话！”想想又没明白李禅的意思，“为什么我嫁过来你就能宽裕些？” “吴王纳妃，宫里自然要有赏赐，我母妃的不算，就皇后娘娘和其他几位娘娘的赏赐加起来就不是小数目；我好不容易纳妃，朝中文武大臣、我的兄弟也要送礼罢？”李禅居然掰着指头给云黛算了起来，“当然这大头还得看你们家。” 云黛一怔：“我家？” 李禅喜动颜色：“太子今次大捷，西征军上下必有大赏赐，你二哥身为副将，赏赐绝对少不了；还有你大哥身为卢龙节度使，又袭了你爹的爵位，一年的俸禄比我还要多不少，他们妹子结婚，难道不该意思一下？” 云黛气的挥拳就要打李禅：“我这还没嫁过去呢，就惦记起我家的钱了！”说着看见李禅满面笑意，也知道李禅是开玩笑故意戏弄自己，当下昂头道，“再说了那是我哥哥家，凭什么给你！” 李禅避开云黛的拳头看着她，也是觉得十分有趣。他适才说的话有真有假，王府的开支也确实不小，但以他的俸禄要说养不起那是夸大其词了。他不愿意住在王府其实是另有原因。 至于李禅突然性情大变，以致会对云黛说这些话，一方面，是太子的捷报传来之后，他心中阴霾尽扫，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欢愉喜悦。李禅虽然平素守礼自矜惯了，可并不代表他就完全绝情灭性了，他也有与人倾诉感情的需求。此时身边也无旁人，心中的欢欣一时无人可诉，便将这一腔的欣喜全都用在捉弄云黛的心思上了；另一方面，李禅也怕云黛云黛因为写不出诗来自怨自艾，故意说些真真假假的事儿引开她的注意力。 这时云黛突然想起一桩事情来：“不对呀，你休想糊弄我，亲王俸禄同一品，你的俸禄应该跟我爹一样，我爹还养着一大家子人也没说过成你这样啊！”
第122章 云家真的比吴王有钱 李禅一乐：“如果单纯是说俸禄，云大都督与我确实差相仿佛。可是有几桩差别，一来你家虽然是一大家子，可是令堂是一品诰命夫人，你大哥二哥也都是朝廷命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俸禄。更不要说你家本是外官，朝廷还有一笔津贴。这样算下来，你爹地实际收入比我多了一倍不止。” 云黛也没算的这样详细：“确实如此。” 李禅却笑道：“更不要说，你爹在卢龙也好，在成德也好，都是住在大都督府。大都督府既是衙署，又是官邸，所以一应的维护管理费用都是朝廷出的。我的吴王府可就没这个待遇了。” “再说了，俸禄多寡还得看所在之地的物价如何。卢龙、成德都是河朔膏腴之地，虽比不上江南一年三熟，可也是沃野千里、河川密布，前几年你大哥还在洛阳时我曾与他说起过，卢龙大熟，斗米不足两文，其时洛阳米价接近十文。我离京去晋阳时，因为江南大熟，洛阳斗米低至两文，卢龙明明遭了旱灾，米价也不过三文。所以以我的估计，在卢龙拿五百贯，至少抵得上洛阳的一千贯。” 云黛闻言默然，卢龙物价较洛阳低是不争的事实，这样算来即便收入一样，在外郡做官也比在洛阳划算的多，这么算李禅缺钱倒也不是说不通。 李禅轻轻敲了敲桌子：“譬如现在，洛阳城内米价腾贵，斗米卖到三百文一斗，比我离京时多了百倍！可我的俸料是一文钱都没涨过，你说我怎么可能不缺钱？拮据如此，我不回去抢钱日子可就要过不下去了！” 听李禅解释了这么多，云黛大抵接受了“吴王生活拮据”这个现实，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想不明白，干脆岔过话题：“对了，今天下午你不在，我憋了半天也没写出来一句诗。你要是进京了不能看着我，我写好的诗文谁给我把关呢？” 李禅想了想道：“今日二十九，明天陪你玩一天休息一下，后天初一是大朝会，我刚回京非参加不可。大朝会之后若无别的差遣，就只有宗正寺的事务，虽然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天天盯着你，但偶尔抽个一天半天的也是可以的。” 眼见云黛闻言上扬的嘴角，李禅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其实啊，以你现今的水平，我看与不看已然关系不大。只要你看的过去，大抵便没有问题了。”李禅说的是实话，经过这几天的突击训练，云黛作诗的水平或者还有不足之处，但是鉴赏水平进步神速，加上她原本就聪慧敏悟，拿自己原先那些词句凑几首看的过去的诗句应当不是问题。 云黛只觉李禅是在糊弄自己，还想问些什么。 李禅却挥手道：“你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云黛讶然：“早起？ 明日不是放假吗？为什么还要早起？” 李禅点了点头：“明日是休息不假，可休息不代表就没事做。咱们既要离开，总也得收拾准备，才好搬家不是？” 云黛嘴撅得更高了：“什么呀！明明说是休息玩乐，结果居然是叫我准备搬家？我没什么东西要搬的！再说了，搬家不是还有郑楚他们，难道你堂堂吴王还要自己打包行李？” 李禅笑了笑：“准备收拾是不用多少时间，一应东西也确实会有郑楚他们操办。可是你明日不是要着女装出行么？难道不用梳洗打扮一番？我给你请了梳头坊的妆娘来给你梳洗化妆，你若不能早起，午膳前还不能准备停当，可就赶不及听俗讲法会了。” 云黛一听“梳头坊”“妆娘”眼睛都瞪圆了，早在成德的时候云黛就听姊姊来信说起过，所谓梳头坊其实就是洛阳城中专门帮着别人化妆的店铺，里面的妆娘都是精擅化妆盘发的女子。最初之时，梳头坊是为了方便那些请不起丫鬟帮主人梳头的家里，比如有人家中要有婚丧嫁娶之事，要正装出席又没办法自己做到，就可以请妆娘来帮忙。但是后来，由于妆娘实在技艺精湛，别说那些大户人家的丫鬟，甚至宫中的嬷嬷们也难与他们相比，所以如今的梳头坊已经变得十分紧俏，成了服务达官显贵的行当：像姐姐当时嫁给太子的时候就专门请了洛阳最有名的妆娘给姐姐化妆。那些好的妆娘往往需要提前很久才能约上，而且收费极高，可是不管是卢龙还是成德都没有类似的营生，所以云黛此刻听到李禅居然给自己请了妆娘，实在是又惊又喜。 云黛越听眼睛越亮：“还要去听俗讲？”对于俗讲云黛也是久闻其名了，所谓俗讲，其实就是寺观中的僧侣黄冠们，为了吸引信众，阐明道理，而将各自经书中的道理编成故事，讲给百姓们听，一般来说佛寺的俗讲偏重因果报应之事，道观则更多讲些清静无为的道理。后来由于听者越来越多，俗讲渐渐就成了寺观的一项保留节目，哪家寺观的俗讲讲得好，故事精妙，那么香火就更旺些。有些道观因为俗讲讲不过佛寺，甚至于利用道家的丹鼎之术，在讲坛上弄些障眼法吸引眼球。只不过卢龙、成德毕竟地处外郡，这些事物远不及洛阳发达，云黛对于俗讲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实，此时听来更是兴奋不已。 李禅：“是啊，下午听完俗讲，晚上还可以去南市的灯会逛一逛，”李禅突然顿了顿，望着云黛，“你可有什么事儿想现在和我说的吗？” 云黛正满心雀跃的期待明天呢，给李禅突然问得一头雾水：“什么事儿？我没什么事要告诉你呀。” 李禅凝视着云黛，嘴角含笑：“真的？你要不再想想？” 云黛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突 然双手一拍：“我知道了！明日穿女装的话，我也没有首饰！” 李禅看着云黛嘴角一抽：“首饰明日妆娘会带些来……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么？你再想想。” “还有？”云黛挠了挠头，“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嗯……谢谢殿下这些天的督导？”说着云黛还规规矩矩的向李禅行了个礼。 李禅叹了口气：“行吧，想不起来就算了，我回去了，回京前还有些事情要布置，对了，现在侍卫们换班还没有换完，你先不要出来。” 云黛还想问什么，李禅却已经转头出了房间。
第123章 再做女娇娥 云黛打开箱子，仔细翻看着里面的衣服，拿出来对着自己比了又比，在卢龙和成德时，娘亲和姐姐一直让自己好好打扮，都不愿意，如今竟生出了期待：想到明天将第一次以女装的样子见李禅，心竟莫名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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