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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云黛此时刚好买完，她正一手拿着一个烤麂子腿，就见眼前一团黑色笼了上来，生怕头纱碰坏了麂子肉，赶紧把烤麂子腿都收到冪篱后面，同时转身惊叫道：“你干嘛？” 李禅看着云黛拿着麂子腿视若珍宝的样子一时无语：“你还没吃饱？怎么又买？” 水绘坊专卖文房不假，可是与其他街道其实也就一条巷道的距离，水绘阁因其名气，就不免有不少其他买卖围绕他展开。这家卖麂子腿的野味铺子就在水绘阁对面，云黛走到此处被烤麂子的香气所吸引，便直接跑了过来。 “这家的烤麂子腿比方才的香不少，你要不要尝尝？”她看李禅面色不渝，可怜巴巴地解释道，“我想着等会去又该没肉吃了，就想买带一些回去……” “你啊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李禅给弄的哭笑不得，“你先在此处待会儿，不要露面。” “我还有两只烤兔子没拿，你让我走我还不走呢，”云黛忽然意识到李禅的话有问题，忽然惊醒起来，手里的烤麂子腿好像都不香了，“等等，什么叫不要露面？是有王廷安的人吗？” 见云黛紧张起来，李禅连忙解释：“不是的，是我见到了一位故人，本打算明日朝会散了就去找她，既然在这儿碰上了，便省去了明日的麻烦。” 云黛疑惑不解：“那为啥我不能露面？” 李禅将云黛冪篱上的纱罩整了整，确定在外面看不清她的面目：“此人常在六部走动，眼神尖，为人又……”李禅想了想没再说下去，“总之，最好不要被她看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云黛点点头：毕竟现在参加文会才是头等大事，这时候被人发现自己女扮男装，岂不是功亏一篑。 两人这边的动静吸引了黄衣女子的注意，这个时间水绘坊上行人可不多，大声喧哗的就更少见，那黄衣女子转脸看向这边，一眼瞥见李禅的背影也是一愣。 李禅正好回头，对上了那姑娘的眼神，远远地 对她行了一个礼，同时还不忘悄声对云黛说：“把脸转过去，呆在这儿别动，别给那姑娘看见。” 云黛听李禅说这人常在朝中走动，自然而然觉得是个男的，可没成想居然是一位姑娘，云黛一把拉住李禅：“姑娘？姑娘我为什么要躲着她？她是谁啊？”
第134章 吴王的青梅竹马 “户部尚书的女儿。”说完李禅便向那女子走去。 黄衣女子在黑暗中辨认了一会儿，有些不敢确定，待到李禅走到面前才惊呼一声：“殿！吴……李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禅迎上去，拱手作揖：“前些日子才回来的。萧大小姐好久不见。” 那女子显然与李禅极为熟识，她的目光直接掠过李禅，看向他身后，她指了指远处头戴冪篱探头探脑的云黛：“咦？你后面那个是谁？永熙公主？”云黛戴着冪篱，又在暗处，黄衣女子看不清云黛的面目，却认得她的衣裳，“不对，永熙公主刚有了孩子，怎么可能出来逛街？好你个李二，居然背着我从晋阳带了个女孩子回来？老实交代，你这是骗了谁家的小娘子呀？” 李禅故意侧了一步，挡住她的目光，悄声道：“这是小王的家事，就不必向萧大小姐禀告了吧。” 这位萧大小姐闺名唤作萧倩儿，乃是当朝户部尚书萧慎的独生女。因为年纪与李禅相仿，又曾一同在宫中读书，是以与几位皇子公主都颇熟识。 萧倩儿听完李禅的话，似笑非笑地站起身看着李禅：“李二啊李二，你可以啊，一去晋阳三年，都有家事了啊，也不说给姐姐我说一声！” 李禅太清楚萧倩儿的刁钻古怪，也不接这个话茬，当下低声说：“萧大小姐，小王的家事实在不便在此处说。不过，小王此番倒是另有要事相求，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倩儿听李禅这么说眉毛一挑，一转身又坐回交椅上，翘着二郎腿笑意盈盈的看着李禅，勾了勾手指示意李禅过来一些。待李禅走近，轻轻踢了踢李禅衣袍的下摆：“哦，有事相求？那还叫得这么生份，李二，你觉得合适吗？” 李禅只觉得一阵头疼，这位小姑奶奶可真不好相与。但谁让他眼下有求于人呢？李禅回头先看了看云黛的所在，发现她仍旧站在那个摊位前，一心一意啃着麂子腿，李禅咬牙闭目，小声对着萧倩儿说道：“萧家姐姐，弟弟真的是有事相求，还请借一步说话。” “哎！好弟弟，”这一声姐姐，叫得萧倩儿心满意足，喜笑颜开，她放下二郎腿，从交椅上缓缓起身，拍了拍衣服，对着还在埋头打算盘的掌柜笑道：“掌柜的，别算了，就按您刚才说的价，这位李公子掏钱，买两份，一份现在取走，一份送到从政坊东门的萧府便可。” 云黛隔着一条小街看着店内的情形很有些好奇，她此时并不饿，可是看着李禅在店内的情形莫名有些紧张，不自觉得又开始从麂子腿上撕肉下来吃。一面吃一面瞧着对面，没一会儿就远远的看见他们出了店门，那个黄衣女子走在前面，李禅低着头跟在后面，还有好几个护卫提着大包小 包的东西从水绘阁里出来。 云黛见状连忙跑过去，想问问李禅到底怎么回事，李禅见云黛过来，连忙抢上一步将她拦住，压低了声音：“你别跟得太近，我和她聊几句就走。”边说边看向一旁的萧倩儿，那模样就像生怕被她发现一般。 云黛一阵愕然，她可从没见过李禅这副样子，心中不禁疑窦大起：这是怎么回事？户部尚书的女儿就这么厉害吗？户部尚书品级尚且不及吴王，女儿又怎么能比得上？怎么李禅见她反倒像老鼠见到猫似的？ 云黛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户部尚书之女？吴王？……他们两个不会是什么老相好吧？看那黄衣女子身形穿着，年纪应当与自己相仿；远远看她姿容、风度，虽不甚清楚，可绝差不了。 云黛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断有道理，刚想拉住李禅想问个清楚，就见两人中间忽然多出了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上手就要掀云黛的冪篱。 李禅眼疾手快一把将那手按住，脸上笑容已然不见，沉声道：“使不得。” 那手正是萧倩儿的，萧倩儿一双妙目在李禅和云黛两人间转了好几个来回，叹了口气：“不看就不看呗，反正丑媳妇总有见公婆的一天。” 云黛这时才看清楚萧倩儿的长相，萧倩儿人如其名生得娇俏可人，一张俊俏的小脸还没巴掌大，一半都给双灵透耀眼的眸子占了，鼻子小巧挺翘，唇上涂朱也是小小的，好似一枚朱果，身量也娇小，比云黛矮了小半个头。 萧倩儿见云黛在冪篱后盯着她看，对着云黛展颜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更显得一派天真烂漫，脆生生说道：“小妹妹，你可别被李二的样貌骗了，他吖，一肚子坏水儿！” 李禅连忙又站到两姑娘中间，一边催着萧倩儿引路，一边和云黛说：“你别理她，她……” 只听萧倩儿在前头幽幽地说：“唉哟，前头还说有求于人，马上又不理人家，这弟弟的心啊，太难猜了。”
第135章 敲敲吴王的竹杠 李禅没了法子，只得舍下云黛快走两步与萧倩儿并肩而行。 云黛跟在后面心里酸溜溜的。 萧倩儿倒是大方的很，时不时回头看看云黛，凑到李禅耳边：“李二，你家小媳妇生气了，那小嘴撅得都快能挂油瓶了，你不去哄哄？” 李禅也不理她，只埋头走路。 一行人来到一个酒肆，此时正街上的灯会正在高潮，人群都在街上，酒肆里反到清静下来。萧倩儿一路上楼，李禅问伙计要了一个雅间。 云黛跟在后面刚想进去，不想却被李禅拦在了门外：“我与萧大小姐有公事要谈，就几句话，说完就走，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云黛还想说什么，却被护卫带到了一个临街面的僻静角落坐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李禅问心有愧，给她上了好多小点心。慢慢云黛发现，但凡她这边有一份，那边雅间同样也有一份。 云黛心里更觉异样：他这是想一人一份，一视同仁吗？！这个萧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和李禅什么关系？！可就凭着刚才那几句话哪里能猜得着。而且萧慎虽然是户部尚书，但是萧家在大夏并不算什么名门，满朝之中算是萧慎门生故旧的恐怕一只手都凑不满，况且他身为户部尚书，原本就要避嫌，更不可能与皇子大臣们有什么交结。所以在云黛听得家长里短的八卦里，也根本就没有萧倩儿这号人物。 云黛五味陈杂的看着楼下人来人往，时不时望向李禅所在的雅间，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没由来的云黛心里有些发慌。 其实李禅作为吴王，按例可以娶一正妃两侧妃，若是他无心储位甚至可以娶两个平妻，至于其他的姬妾侍婢那更是毫无限制。如萧倩儿这样的身份，若他们两个真的有婚约盟誓，怕也跟自己一样该是明媒正娶，以平妻身份进门。 可是云黛内心却很有一些不舒服，因为有她爹爹云麟这个特例：云麟身为卢龙节度使，爵封郑王，开府仪同三司，可谓一地诸侯，位极人臣。但阖府上下只有娘亲一个，既没有纳妾，也没有像其他人一般人家豢养侍婢歌姬，像那些连通房丫头都收入房中的事情在他家连想都不要想。 有了这样的家庭榜样，云黛理所当然的觉得就应该如此。及至长大一些，听到丫鬟仆役们聊天说嘴，说谁谁谁家妻妾相争，将妾打杀，又或者出妻别离之类，更觉得男子多娶妻妾实在都是陋习。 原本自己这段时间跟李禅相处，只觉得与他在一起十分放心可靠，就算拿到了吴王妃金册也没在意李禅的吴王府内是个什么情况。虽然李禅说他没有娶妻也没有纳妾，那谁知道他还有什么风流债，又或者嫁入府中后，他又起了娶别人的心思，自己能怎么办？ 云黛又忽地想起，这个李 禅之所以死活不让进吴王府，该不会在王府里有什么不能让我见的东西吧？而且他给金册也太轻易了，这种东西那都是册封迎娶之时，由婚姻正使颁下，哪有这样就能私下给自己的……还是说，他掌管宗正寺，给自己私下备了好几份？见人就给一册？ 一时之间，云黛心里无数的疑问，各种心绪涌上心头，憋闷的不行。 雅间里，两人坐定之后，李禅开门见山：“我要问户部借几个人。” 萧倩儿往嘴里丢了一个杏脯：“厉害啊，才回京就想问户部借人？你找户部借人去找陛下下旨啊，这户部又不是我家开的，这些朝廷官员也不是我家的仆役，又不是我说借就能借的。” 李禅道：“我的萧姐姐，你就别捉弄小弟了，若是此事能叫陛下下旨，我还何必求你？” “叫你不长记性，”萧倩儿笑嘻嘻的看着李禅，“说说吧，这回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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