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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黛恍然大悟，同时又有些奇怪，既然是送自己一套章，为什么这个是他单独从袖子里摸出来的？云黛仔细把这枚小印在手里翻看，注意到印边刻了一行小字“木樨手制”：“木樨？这是你自己刻的？” 李禅含笑点头：“之前你不是问我讨过信物吗？你看这个可还合意。” 云黛先是一愣，旋即想起来是那日拿到金册时，自己随口说的想要个信物，没想到他居然一直记着：“不过为什么用角呢？牛角怕水惧热，也不耐寒。” “这是送给铁牛的， 自然应当用牛角了！”李禅促狭的笑道，“再说了，这可是我亲手做了送给你的东西，你还想着让它泡水烤火么？”李禅选用牛角固然有这层亲昵谐谑的意思，但更重要的是牛角材质松软易于雕刻，李禅现在也没有时间和工具去慢慢解金琢玉，就这牛角章还是他熬了两个晚上才完成的。 云黛大羞，过了一会歪着脸问：“那我要还什么给你啊，我现在全身上下都是你送的。” “对哦，要什么回礼呢？”李禅牵着云黛的小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最后他把脸颊凑过去，“不如，娘子亲亲为夫吧。” 云黛面色一变，抬手就想给李禅一巴掌。 李禅早有防备俩只大手抓着她的手腕，举到脸前，低下头在云黛掌心上亲了一下：“你啊，这么凶，见完萧叔叔我就得回衙署，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就不能给我留个念想吗？” 见李禅说的委屈，云黛想了想：“要亲也可以啊，但你得答应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好。” “那、那你把眼睛闭上。” 李禅笑着看向她，缓缓闭上眼睛。云黛本觉得就是亲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可真的要亲了，她却忽然慌张起来，心跳得乱七八糟，而且亲哪里呢，她把脸凑过去，左对右凑怎么都觉得不合适。 最后，云黛把目光定在李禅的嘴唇上，这人坏就坏在这张嘴上，气起人来尖酸刻薄的，不过李禅的嘴唇长得没有半点儿刻薄相，厚薄适中，粉粉肉肉的颜色，嘴角处还有些上翘。 云黛舔了舔嘴唇，轻轻凑上去。
第194章 被李禅骂哭了 就在这时，郑楚忽然掀开帘子：“殿下，地方到……了。” 云黛吓得立刻弹开转向别处。 李禅睁开眼睛狠狠剜了郑楚一眼，气恼得长叹一声：“知道了。”便起身下车。 云黛在车内，捂着烧红的小脸，直到郑楚叫了三回，才扭扭捏捏下了车。下车后更是连李禅的脸都不敢看。 不过好在李禅似乎也有些不自在，目光总有意无意地瞥向那个双颊红透的小丫头。 李禅与萧无命约在南市西北角一个叫听风楼的酒楼，选这里并不是因为这里酒菜做得如何好，而是因为这里有请艺人讲书演义的特色，所以三教九流的人员汇杂，达官显贵反倒少有踏足，在这里碰头不虞被相熟的人遇见。而且最近这听风楼请了说书艺人专讲《永昌奇案》，对于今天的对谈也大有帮助。 云黛和李禅两人进了酒楼之后一路先到了约好的雅间，进门之后却发现雅间里只有一壶没喝完的酒，却不见了萧无命。 “坏了！萧叔叔最恨人迟到，别是我们来迟了他生气走了？”云黛一看萧无命不在立马就慌了神。 李禅却摇了摇头：“我们约的午时正刻，此刻还没到，怎么会有迟到一说？” 一旁的郑楚忙去问店中伙计。伙计说这位客人早就到了，在雅间里都吃喝过一轮了，一盏茶之前自己进来收盘子时他还在，此刻大概是出去了 那伙计见云黛他们面色焦急，连忙笑道：“你们放心，那个客人肯定是没出店门，这客人长得这么扎眼，走到哪儿都能看得见，再说了他这还没结账呢，要是走我们肯定能知道。” 李禅与云黛对视一眼，听风楼不是赵五家那样的大酒楼，只有一个出口，那伙计说萧无命没出去应当是可信的。两人于是出了雅间开始找起人来，可楼上楼下转了两圈都没见到萧无命，看着一楼大厅里黑压压坐着听讲书的人，两人都有些挠头：“萧叔叔到底去哪儿了？” 两人正无计可施间，就听到大厅人群里传来一声暴喝：“杀千刀的王廷安！！！”声如炸雷，完全压过了大厅中人声的喧哗。 只见一个大汉，满脸髭须根根倒竖，一条猩红的刀疤自额际一直划到下巴处，贯穿了大半张脸，显得狰狞可怖。那刀疤穿过的一只眼睛已是瞎了，只剩下黑黢黢一个洞眼，可那人并没有似一般有眼疾的那样带着眼罩，任由那眼睛露在外面，竟似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身上明明着了一件颇为正式的深赭色圆领锦袍，却又出奇的脱了一只袖子搭在腰间，翻出里面衬着的狼皮毛来。 这件锦袍云黛认得，里的狼皮是萧无命在卢龙打猎猎到的狼皮所制。卢龙临近草原，狼皮本不稀罕，可萧无命这件皮袍奇在用的全是狼皮毛最长的尾部毛皮， 这么大一件皮袍足足用了数十条狼的尾巴，这袍子被爹爹赞为百狼裘，算是萧叔叔一生勇猛的象征。只是这百狼裘萧叔叔穿的时间长了，靠近领口的部分又黄又黑又油，显然是经常用它揩拭手上的油污所致。 那大汉一手拿着条烤麂子腿，一脚塌在凳子上，一副马上要和说书人拼命的表情。此人正是云麟的心腹部将，卢龙军中有名的拼命将军——萧无命。 云黛见到萧无命真是又惊又喜，下意识的大叫：“萧叔叔！！！萧无命叔叔！！” 萧无命虽然听到喊声，可毕竟年纪大了，反应慢了一点，待他回头寻找是何人叫他却怎么也没找到人。 萧无命眼睛虽然不好，耳力却强，辨别的方位极是准确，之所以没找到云黛实是另有缘由：原来李禅也看到了萧无命，他听到云黛喊萧无命，立刻抢过去将云黛嘴巴捂住，他一边让郑楚去请萧无命，一边连拖带拽的拉云黛进了雅间：“你疯了！这大庭广众的，你现在名满洛阳，谁知道下面有没有人认识你的人，他要是喊破你的身份，这可如何是好？！！！” 云黛被李禅一喝，也意识到是自己太冲动了。 李禅放开云黛撑着额头叹气：“我就想着不能带你来，你……” 云黛知道自己应是闯了大祸，一时吓得不敢言语，只垂头站在李禅面前，两只手都快绞成了麻花。 李禅吓得心脏突突直跳：“云非墨啊，云公子！永昌奇案能得到如此奇效，在洛阳掀起如此声浪，固然得益于你成文的时机还有薛岳的办事能力，老七老八双王为你俱保的名声则是很大程度上为你拓开了最初的名声。但这些都不是你《永昌奇案》立足的根本！” 看着李禅忽然冷峻下来的面目，云黛有些被他吓到了。 李禅剑眉紧蹙，强压怒火道：“《永昌奇案》的根本是云非墨的身份！云非墨是谁？是扬州游学到成德的举子，你永昌奇案中所有的内容都是你游学途中亲眼所见，加上后来河朔过来的行商、难民多方证实你文中的内容，这才令人信服。世人都知你是扬州人，这意味着你与出身河朔的云家没有任何关联，这种不夹杂利益的文字就更加可信。一旦被人知道你就是云将军的女儿，世人会怎么看永昌奇案？子不言父过，为亲者讳，你说的话还有多少能信？就算你说的全都是真的谁又会相信？到那时永昌奇案取信于人的根基就被毁了！！” 李禅又急又怒，云黛被吓得眼泪汪汪。 李禅说了一通心情稍微平复了下来，看着云黛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而且冷静下来想想自己怕是反应过度了，云非墨只是名声大，真正认识他的人，绝大部分都是举子。而这会儿举子们都还在铜驼寺参加春会。再说这听风楼是什么地 方，鱼龙混杂，举子就是没参加文会也不会来这里。 虽然心里知道自己可能有些小题大做了，可是李禅并不打算反口，云黛这么做的风险太大了，不让她切实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不知道要捅出多大的娄子。现在正是太子回京前的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闪失！
第195章 护犊子王者：萧无命 这时郑楚引了萧无命进来，然后回身带上门侍立在一旁，门外则有冯三他们守着。 萧无命进门之后先恭恭敬敬给李禅行了礼，然后看都没看云黛一眼：“吴王殿下，你三番四次的约末将见面，还说能让二小姐和我相见，我可是来了，二小姐何在？” 萧无命话虽然说得还算有礼，但是脸上却因为刚刚听永昌奇案还残留着怒意，配上他脸上的刀疤就更显瘆人。 李禅听萧无命上来就问云黛也不意外，他以为萧无命是眼睛不便没看见云黛，于是笑道：“云二小姐不是就在这屋里么？” 萧无命左右环顾用力一拍桌案：“吴王是来消遣某么？萧某人虽然职分低微，也不容人随意欺辱！” 这时候站在一旁，被李禅训得云黛可怜巴巴的往前走了一步，抽噎道：“萧叔叔，你不认识我啦？” 其实萧无命一进门就看见云黛了，但是他满心以为那是李禅带来的随扈，心说这个吴王乱摆什么谱？便装出门还要带扈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天潢贵胄么？ 此时云黛一发声，萧无命如遭雷殛，确实他和云黛这几年不见，云黛身量见长，面目也长开了不少，全不似离开卢龙时那小女孩的模样，如今又是男子打扮，简直是换了一个人。别说他刚刚没注意看，就算是留心看也未必认得出来。 可是云黛说话的声音情态萧无命再熟悉不过了，尤其是这种受了委屈别别扭扭的样子，简直就跟小时候闯了祸来找自己求援时一模一样。 “你……真是……真是我的二小姐！”萧无命张目结舌了半天，凑到云黛身前，一只独眼上下看了半天，也不敢触碰云黛，直到云黛眼泪横流的对着他一个劲儿的点头才终于相认。 “萧叔叔！！！”云黛看着萧无命凶神恶煞的面孔，再也无法忍耐，一把抱着萧无命大声哭了起来。自从离开成德，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得到了爆发，此前不管发生什么，在皇后行辕，在李乐面前自然不能太过表露，就是在李禅面前，云黛多少还对自己的感情有所保留，即便悲伤也还需要保证神志的清明。 此刻在萧无命面前，云黛终于完全卸下心防，彻彻底底的哭了出来。 一旁的李禅也是感慨万千，这几个月来，云黛的成熟和智慧常常让李禅忘记她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遭遇父母惨亡，卷入朝廷斗争对于她来说实在过于残忍了，哭一哭也好，也幸亏今天自己特地把听风楼二楼全都包了下来，不虞被旁人听见。 萧无命看着云黛哭的稀里哗啦的也是心疼的不行，把云黛搂在怀里捏了捏，嘴里喃喃道：“我的二小姐受苦啦，你看看这瘦的都能摸到骨头了，可见这个吴王没给二小姐好好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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