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嬷轻声道:“不知西宫能生出个什么。能不能勾了皇帝的魂呢。反正咱们有个小子,肚子里还有一个,不怕皇帝不过来的。若是叫她生个胖小子,你日子就艰难了。那是名正言顺的嫡出。你纵然陪伴皇帝多年,他却没有给你嫡出妻名。” “孩子健康就好了。” “娘没有地位,如何护着孩子呢,瑾丫头。”阿嬷见惯了后宫风浪,瑾儿生了儿子,且又怀了身孕,扎眼得很。 文瑾看看阿嬷,但是心里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有出息,不愿意被盖过势去。那边产子,对她的刺激也是挺大,她不愿孩子是庶出。 皇帝于屏风后静待,没有进屏风后查看,内室里端木馥面色惨白,难产使她汗湿全身,筋疲力尽,却迟迟生不下来。 “君上,臣妾好痛,君上...”端木馥娇气地叫着,受到巨大的痛苦折磨,“救救我们的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啊!” 傅景桁坐在椅上,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脑海里在好奇苏文瑾生孩子时是什么模样,会娇气么,还是会默默忍着疼,他想看全程,他交代老莫道:“务必保下圣女的性命。” 夏苒霜焦急不已,来回踱步,“不行,情况危急,这些个太医不顶事。需得张亭荺亲自过来看看才好。若是馥儿有个三长两短,圣女陨落,有亡国之兆啊,到时朝堂流言四起,民心不稳如何是好。” 傅景桁眉心蹙起,念起长林高烧发水痘情况危急,他已经撇下文瑾来了西宫,若是再把张亭荺也叫来,文瑾还剩下什么。 他过去一年和文瑾已经感情遍体鳞伤,实在不愿意再起波澜,万一她又要改嫁怎么办! 但圣女不能有闪失,任何有损国运之事他都不允许发生,哪怕会令文瑾伤心。他也会保证朝堂的稳定在先。 但他希望文瑾可以理解并陪他走到最后,她若不能理解,永远躲避他,怨他,哭鼻子,他虽怜惜她,却也觉得她不是强大到可以立在他身边的女人,毕竟他需要的不单是在他臂弯寻求保护的情人,而是一个可以和他并肩的女人。 当然,又是情人,又能并肩是最好的。 他将茶碗搁下,吩咐老莫道:“传张亭荺过来。” 老莫紧张道:“可是君上,常在那边长林殿下发高烧,出水痘儿。情况也很危急!这时候撤人,常在会难过的。” 端木馥死死攥着被褥一角,“君上,太医说我怀的是皇子,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儿子,馥儿不能没有孩子,母子连心啊君上!求您救救馥儿和我们的儿子吧!” 傅景桁眼底闪过纠结之色,自己不记得宠幸端木的过程,始终心里有个疙瘩。 夏苒霜立时道:“这边生嫡出皇子难产,都快一尸两命了,那边不过是小孩儿发高烧出个水痘儿,一般情况下是没有大碍,桁儿你幼时也出过!国运和水痘儿哪个重要!刚昭告天下得了圣女,转天圣女就殁了,傅家这么霉运?” 傅景桁的心里说他儿子出水痘儿重要,每个水痘都牵着他心的,可他理智却告诉他国运不可怠慢,凡事求稳。 “老莫,去把张亭荺传来,换几个太医过去照顾长林。告诉常在,朕晚些过去陪她,补偿她,让她不要慌。” “是。”老莫带着几个太医便去了中宫,这几个太医都是张亭荺手底下的学生,医术比不得张亭荺。 张亭荺正帮着长林在往被他抓破了的水痘儿破口上药,长林被蛰得生疼,拿小手儿去挥开院判叔叔的手。 文瑾心疼得不得了,抓住儿子两只小胳膊,一径儿地轻声哄着儿子:“长林乖,不哭,阿娘摸摸头,阿娘亲亲,不哭了宝贝。不哭了好不好。” 长林才八个多月,哪里肯配合,被药蛰得疼,只哭得快没声了,使人非常揪心。 阿嬷直在旁边着急,“张亭荺,你慢点擦药,孩子蛰得疼。你看看你手笨的!你不单药不行,你技术也不行!” 张亭荺冤枉道:“我都温柔得不像我了阿嬷,你看我兰花指了没有。小孩儿皮肤嫩,破皮了上药是疼,大人都真的受不了,何况小孩呢。” 老莫在屋里打转,看张亭荺正忙,常在和阿嬷都关心孩子,他有些开不了口,感觉像个卑鄙的恶人,君上老让他干坏事,什么不是人的话都是他传的,但西宫孩子出不来也着急,死了圣女办国丧又是一场大风波,半天才道:“常在。” 文瑾回过头,见老莫带着几个年轻的太医过来了,不解道:“怎么了老莫?有事?” “西宫那边难产,孩子出不来。几个小年轻太医想尽了办法都没辙。君上让张亭荺过去救治。”老莫终于说出口了。 “哦。这样啊。”文瑾身上力气被抽走,“现在吗?张院判给长林抹完药行么?” 老莫为难道:“那边孩子下不来…君上让现在过去。” 文瑾看了看浑身水痘的长林,把药从张亭荺手里接过来,“你去西宫吧。你的几个学生虽不如你,但你交接一下,让他们来吧。”
第183章 不尽然 “是。常在。”张亭荺觉得文瑾涵养极好,没有话语里透出来对西宫的怨怼,颇有气度,不似西宫,怀孕后将整个太医院折腾得退了三层皮甚是娇气,常在受了委屈也不声张,怪道君上后宫佳丽众多,独独放不下常在。 张亭荺交代了一下三个年轻太医如何护理小孩儿,随即便背着药箱去了西宫那边,刚进院子就听见室内颇为夸张的痛叫声,进殿见君上面无表情,好似被叫声烦扰不轻。 傅景桁抬眼睇他,“女人生养时都这样动静?” 张亭荺揖手,“不尽然。这样的不能说没有,比较少。” “你过来时,中宫那边什么反应。”傅景桁将手指搭在茶杯沿。 张亭荺想了想,“常在很明事理。听您命令没有作恼,平心静气便让下臣过来了。心里肯定是委屈的。但您发话了,她有什么办法!” “嗯。你进去给端木馥接生吧。圣女不能出事。”傅景桁脑海闪过文瑾那默默承受的温顺模样,她每每懂事到使人揪心,长林高烧出水痘,放弃太医院最好的大夫对她来说极为艰难,尤其还是他将大夫传走的,为了他的西宫皇后,为了他的社稷稳定。 又记起儿时自己信誓旦旦与她说瑾妹,长大了我会保护你的,保护的可真好,一次一次放弃她,她如个傻瓜一样仍守护着他,他总有一天定然不再放弃她了。 她如他手底细沙,他捧着不敢收紧手掌,恐怕流失太快,不收拢手掌,又觉得与她不够亲近患得患失。 凤栖殿内,三个年轻的太医给长林涂抹着药物。 文瑾紧紧攥着小孩的小胳膊,一个太医按着小孩儿的腿,另外一个太医按着头,不叫小孩动,以便擦药顺利,多处水痘都破了,感染了有好些溃烂,被药蛰得疼,长林被按着,又挣脱不了大人的气力,便哭得好生无助,他看着文瑾的方向,无助的奶声奶气的模糊不清的颤着嗓子叫:“娘,娘,阿娘。” “没事的长林。叔叔与你涂了药药才能恢复健康哦。长林要勇敢。阿娘在。阿娘在。莫哭了,哭的阿娘也想哭了。”阿爹在忙。阿爹的皇后要为他生嫡出孩儿了。 三个太医涂完药,收起药箱,“涂好了。快抱起来孩子哄哄。” 几人便把小孩儿放开了。 长林伸出手臂要文瑾抱,寻找着安全感,不理解为什么方才母亲和那些叔叔一起按着他使他那么痛痛。 文瑾便把长林抱在怀里,他钻在母亲怀里嗅着母亲的味道渐渐安静下来。 文瑾来回走着哄了一会儿,哭声就渐渐止住了,她小肚子抽着有点作痛,猛地一牵,钻心的疼,便坐在了椅上。 太医隔衣为她打脉,“动了胎气,主儿不要过分担心。给小殿下涂了药了,观察看看。” 文瑾抱着老大,又担忧肚子里老二,却也忍着不去埋怨皇帝,是自己决定回来他身边的,所有一切她都做好了准备,埋怨是没有用的,她在追求一个一家四口的小家,傅会常常缺席,好过于她流浪民间带着二个私生子东躲西藏,好过于她嫁给一个不是孩子生父的男人给二个孩子找个后爹受尽冷眼。 她决定的事情,是无论如何要走到底的。哪怕只是为了孩子。 她也分不清自己是爱皇上多,还是怨皇上多了。或者是不甘心每次他都为了皇权和圣女把她丢下,可他不是寻常男人,她注定不能期望他如她一般满心里只有一家四口的小家。 长林在她怀里渐渐止哭,然后不多时便出作浑身冷汗,暮春里天不算热,小家伙头发皆因高烧汗湿了,伴随着抽搐,口中嗫嚅着好生可怜。 “长林,长林。怎么了宝贝。”文瑾拿帕子擦着长林的额心,他颤得好厉害,神智也不清楚了。 太医又来为宝贝打脉,“或许方才涂药被按着受了惊吓,惊厥了。高烧不退。不好,不好!我们几个处理不了,需得院判来看!情况危机,赶紧!” “哦,情况不好。别这样说吧!”一句不好,文瑾立时软了腿脚,小肚子牵得生疼,下面出了些血,有流产之兆,“发烧罢了。莫用不好二字。” 阿嬷把文瑾搂住,“好孩子你宽宽心。老大情况危急,你多少顾及腹中老二。两个都出些个意外如何是好!阿嬷知道两个宝贝是你在他身边撑下去的动力。” 文瑾摸着长林的小脸,“长林,宝贝,你自在母亲胎里就受苦,生下你在民宅也是受苦。母亲如今带你回皇宫了,阿爹给我们住最好的屋子,给我们吃最好的食物,每日里阿娘和阿爹都在你身边的,日子好起来了,我儿,你万万不能有事啊。你还不会说话,你还没有清楚地叫我一声母亲。你还没有学会走路呢,宝贝...” 太医说,“常在,常在,还是去问问吧,请张院判给看看,高烧惊厥很严重的!处理不及时,孩子就...” “我去问问吧。”文瑾便抱着长林,过道清湖,经过燕雀台,下到西宫锦华宫内,上回她抱着死掉的小狗儿从锦华宫离开的,今天她抱着生命垂危的长林又进来了。 “哟,稀客啊。中宫主子坠凡来了。”西宫的贴身大婢珠儿语有嫉恨,“这边要生嫡出皇子了,终于你是坐不住了,抱着孩子过来万岁爷眼皮子底下打眼,只是残缺的庶出,比得过康健的嫡出么!皇子一出生,中宫就明日黄花啦。抱孩子过来争宠也无济于事!” 文瑾厉目看向那刻薄的珠儿,珠儿缩了一缩,又说:“再是受宠不过是个八品常在。以色侍君的上不得台面的玩物。” 文瑾没有要生事,浪费时间,咽下了,便无视珠儿,要步向殿内。 珠儿将文瑾拦住,“皇后娘娘难产,素来听说你天不怕地不怕最爱闹事,可是人命关天,你休要这时进去闹事。太后与君上可都在殿内的,皇后出意外,仔细皇上摘你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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