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错了!”傅景桁见她紧闭心门,他很有些冲动,“朕戒酒了,往后真的戒酒了!再不叫旁人怀孕了。再不会在旁地女人生产当日与你抢大夫了。乖乖,你骂我,你怪我好不好!你不要什么都不质问,反而说谢谢说你错了。你起码质问我为什么将大夫换走!朕不需要你这样懂事,这样生分!朕希望你在朕身边是快乐的...” 文瑾却没有骂他,也没有怪他,更没有质问他,她身体疲累,枕着他的臂弯睡着了,梦靥里她说,“求求你,不要带走院判,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相公...” 恍惚里,明黄的龙袍衣摆在室内来回踱步,室内的奴才宫女脚步来来回回,只听皇帝沉声道:“她肚子里的若是保不住,长林若是治不好,张亭荺你就别干了!带着你的太医院去跳湖自尽!” 夜里,文瑾的长睫被皇帝轻轻吻住,他嗓音失落道:“我怎会不知你是为了孩子与我委曲求全。我一万个不想带走院判,我与你一样心疼长林。只是内忧外患,朕...别无他法唯有将端木一门宠幸。待他日不受掣肘,待他日...” *** 道清湖西面锦华宫,散场后,西宫单独留下了薛凝,摸着薛凝的面庞细细端详,“好个标致美人胚子。”
第187章 连成 轻轻地,西宫将漪澜殿皇贵妃的面颊往左首里挪了些许,铜镜里照出两张女人的面孔。 “你容色比中宫常在不差许多啊,差三、四分而已。你怎么就不得宠呢。本宫长得端端正正,倒是不如你呢。”西宫怜惜地抚摸着薛凝的面庞,“女人的好时候,有几年呢,你稍微比文瑾还大些岁月,二十三四了,你也暗暗喜欢了君上多年,你甚至为了等君上而多年不嫁。为什么是她,不是你呢?年华逝去,独守空房,何其寂寞。” 薛凝望着镜中自己媚眼含羞,自己时常于湖面远远看君上步下金銮之后直入中宫,后宫女子都渴望丈夫的疼爱,她自然心中有嫉妒,记起姨母给的五石散来了,姨母当年便是靠五石散被先皇盛宠一时,“君上疼爱谁,妾身也左右不了的。圣上他似乎不好女色。” “不好女色如何使本宫与中宫皆诞下子嗣了?...君上可去过你的屋子?” “去过。一年里也去了四五次。”薛凝没好意思说他每次过去漪澜殿,只在屋子里坐坐,老莫把椅子拂了再拂好似生怕弄污龙袍,那位神情恹恹地逗逗她养的猫,便走了,她一度以为他过来看猫的。不知他是只对她不感兴趣,在其他宫室又是什么样子。 “既然去过,那他就还是好女色的。男人没有不好色的。”端木馥轻笑着丢开了薛凝的面庞,“本宫刚生产贵女,胞宫受损,数月不能侍寝服侍君上。中宫那边也几乎小产,她的大儿子出水痘、高烧,她自顾不暇,也不能侍寝的。眼下,不正是你得宠的好机会吗?姐姐,好姐姐,你与本宫是一心的,咱们可要一起刺绣,一起遛弯,一起侍奉君上啊。不能助长中宫独占皇宠之势!” 端木馥希望文瑾、薛凝姊妹相残相杀,谁死了于她都有利,薛凝得宠,必使君上与文瑾离心,她继姐得宠,她不气死才怪,气死了才好让出中宫来,不要说君上现下喜欢她,死了以后不出三个月必然淡了,他那样的体格,如何能空缺许久。 皇后之位,是她端木馥的!她绝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她的皇后之荣! 薛凝听在耳中,认为西宫和她亲近在抬举她,她为人没有什么城府,耳根子软,也觉得很荣幸西宫抬举自己,不由吐露心事,“是呢。您哪里知道君上每日都与她在一起歇着呢。太后因为不愿和君上不睦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妾身能怎么样。” “谁叫人家肚子争气,母凭子贵呢,生一个儿子,怀着个还多半是儿子。本宫心地良善,希望上天保佑她安稳地诞下二胎,老大啊也恢复健康。她若是薨了,或者她的小孩出了意外,君上过来摔死九儿的!”端木馥托起薛凝的下颌,“替你可惜,姐姐。你差在哪里?” “她若是薨了。她的小孩若是出了意外...”薛凝心中猛地一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近日来文瑾怕是要刁难她的母亲,方才文瑾说打算上薛家宗祠与她母亲算账,她很担心母亲和家弟。 文瑾当真是可恨,她早就期望文瑾从人间消失了。最近接近暮春,若是夜半深眠时打翻了油灯,油灯燃着了中宫帷幔起了火星子,文瑾和她的儿子出了意外,也不过是天妒红颜罢了。 “姐姐,你怎么了,在想什么,都入神了。”端木馥明知故问,转而幽幽道:“你风华正茂,又丰腴诱人,本宫瞧着都心动,怎么就不得宠呢。你的瑾儿妹妹,也不替你说句好话呢。” “没...没想什么。”薛凝对文瑾恨在心头,攥着衣袖道:“她哪里会替别人说好话,她巴不得君上只疼她一个呢!” 端木馥点到为止,“本宫乏了,你下去吧。人心都是肉做的,女追男隔层纱,你每日里去跪着给君上呈茶便是了。” “是。妾身告退。”薛离殿。 见皇贵妃走了,端木馥立刻传来她的大*婢珠儿,“速速将院中井水里的‘溶血散’洒了解药,万莫叫君上发现井水与别处的井水有异。好在我早料到君上心思多疑,会在我产后当场滴血认亲,提前叫你在井水里洒下溶血散。否则今日当众验亲,后果不堪设想!” “是。珠儿马上去洒下解药。” “你莫直接洒药,你在屋内将药洒在水桶里,假装去打水,把水桶续到水井里去。晃荡几下,解药融了以后你再打水上来就是了。我恐怕君上安插眼线观察着各宫各殿的,直接洒药惹人生疑。务必不能泄密,他性子残暴,若是叫他知晓实情,麻烦大了,我有他闺女他也动不得我!”端木馥小心的吩咐着珠儿。 “是。娘娘放心,将溶血散下进水井时便是放在桶子里下的。奴婢都熟了。”珠儿说着恨恨道:“因为那贱人,莫公公狠狠踹了奴婢一脚呢。这分明是踹您啊!还不是狐媚子教唆的君上宠妾灭妻?” 端木馥闻言,气在心头,她的女儿九儿这时饿哭了,需要吃奶,她听见哭声却非常愤怒,没有半分耐心的,一巴掌呼在小婴儿的嘴上,把小婴儿打的息声了颇久,受到了来到人世后第一次惊吓,她娘亲骂她:“别哭了,哭的人心烦死了!不值钱的孽种!你父皇和皇祖母又不在,你哭给谁听呢!” 小婴儿哪里懂大人说什么,小婴儿好期望阿娘抱抱她的,虽然她九斤重,可她毕竟才九斤罢了,落地后一口奶也没吃到呢,半天终于换过气来,又大哭起来,可怜的小婴儿哭的小身子也颤抖了,“哇-哇--啊-” 端木馥见她哭的厉害,引为羞辱,若是九斤皇子她何至于如此没脸当众出丑呢,她又往小婴儿嘴上使劲扇了二下,用力拧小孩儿的胳膊和小腿,半点不心疼的,她骂她女儿道:“贱种。” 她的内侍连成,惨白着面颊看着她打待哺的婴孩,他将脚尖往前迈了二步,猛地顿步,“她不过是饿了,给她吃口吧!” 端木馥闻声反手一巴掌落在连成面颊,“‘他’说从一万人里挑出你来,说你祖上九代都生男孩儿,就没生过女孩儿,如何到本宫这里,你便生养了女孩儿!没用的废物!坏了本宫的大计!看见你就让本宫觉得恶心至极!”
第188章 龙凤 连成颤着手忙把小公主抱在怀里,看着小公主被打肿的小嘴,刚出生的小奶娃就被亲娘毒打,她只是饿了呀,连成心疼至极,又不敢出声阻止那个高贵的女人,“贱种是奴才,不是她。她流着一半您的血液。西宫娘娘!” 他仰慕的望着那高高在上的西宫皇后,广黎国的圣女,外头老百姓都传圣女乃是最圣洁的女人,怎么她这么残忍呢。 连成世代是市井小民,他是个底层穷困潦倒住在破庙的书生,哪里想过那位权臣会突然找到他,瞒天过海将他以假阉人之身份送进皇宫服侍西宫里那帷幔内华美的女人,并使西宫皇宫诞下他的孩子呢。 端木馥将茶杯砸在连成面颊,登时砸出一道口子,血液顺着面庞淌下,“你的确是贱种!还不是你容色四五分与圣上相仿!回想起那夜你与本宫亲近,本宫就恨不得杀了你!” 连成红了眼睛,额角伤口好疼,九儿小公主好饿,他也二日没有餐食了,他也好饿,西宫三日与他放餐一次,明天就可以吃饭了,九儿他倒不担心挨饿,西宫人前是不会难为九儿的,他只担心人后九儿受尽委屈,九斤没几日便瘦做了五六斤。 *** 中宫*凤栖殿 张亭荺与众太医会诊,三日三夜后,长林退烧、水痘有结痂趋势,烧退后,小孩儿就闲不住了,在地毯上来回爬,他爬到衣柜里将父皇的龙袍捞得一团乱,他爬到父皇的古董花瓶旁边扶着花瓶要立起身走路,他才八个多月呢,已经站得挺好了,他是阿娘的长林。 老莫怕花瓶倒了砸到长林,便紧紧跟着,“小祖宗,慢着点,花瓶不稳当,咱扶龙椅腿吧。” 文瑾躺在枕上,看着儿子欢实地满屋子爬,还一鼓作气站了起来,回过头来直看她,她便鼓励他道:“长林棒棒,阿娘喜欢!” 傅景桁看着儿子倔强的小背影,回过头与文瑾道:“这要强的性子,像你。” 文瑾抿唇,唇瓣没有血色,黛眉轻轻拢着,“眼睛像你。” 傅景桁用衣袖擦拭着她额心的薄汗,“开始疼了?” “嗯。”文瑾刚服下了滑胎药,褐色药汤,很苦,此生不想喝第二次,如小刀在小腹内割肉,痛得她蜷着身子,这个小孩来时是意外,她起初彷徨,犹豫,甚至想过做掉她,也曾担忧带着她东躲西藏要怎么度日。 然而,当滑胎药下腹,当疼痛将她自她身体上剥离,她才意识到自己爱着这个曾经使她彷徨不定的孩子。甚至因为怀了她,而毅然抱着她哥哥一起回宫与君上做妾,停止流浪的生活。 此前因为长林高烧惊厥,她动了胎气,孩子起初勉强保住了,然而淅淅沥沥下面血止不住,张亭荺又发现好可惜她本来就坐胎不稳,胎生异位,出血太多,在西宫等待耽误了最佳保胎时机,胎息已经没有了,“下臣待调养好了瑾主儿的身子,便去跳湖自尽!” 傅景桁冷着面颊,“你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文瑾这二日也大概明白了,不是张亭荺的药不好,而是他于民宅那回没给避子汤,她温声道:“君上没有发话,你的确不便与我避子汤的。各处都需要你,你自尽了,这些人如何是好。中宫,西宫,西宫...” “听出来了,在怪朕。二个月了,终于是透出些真性情来。”傅景桁牵了牵唇,“往后张院判是中宫专用。” “没怪你。大局为重,国运紧要,她难产死了外人会造谣你压不住龙椅,会有天大的麻烦。我坐在西宫角落里安静的等大夫,有虔诚地为西宫娘娘祈祷。我乖不乖?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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