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长林以后不可以姓傅,有她这娘亲在,长林可以姓文,真向往一家三口的齐齐全全的日子,有爹爹,有娘亲,有宝宝... 紫禁城地处中原南面,离淮南如果快马加鞭则有二个时辰马程,因得君上有金口玉言说要和薛凝备孕,让她在午夜子时前赶回宫中,她恐怕晚归使他平添愤怒,再犯头痛之症,也是不愿让年事已高的阿嬷终日为两人操心而作病,于是不住将马鞭轻抽在马腹,提醒马儿跑快些。 突然小腹一阵急促的牵痛,文瑾倏地勒紧缰绳,在一处邻近南郭镇集市的林间小溪畔停了下来。 花囡发现文瑾马匹停下,便亦调转马头回到文瑾身近,打量她脸面片刻,急声关切道:“瑾,脸色好差,身体不舒服吗?” 文瑾待小腹那股子短促地牵痛过去,回答花囡道:“小肚子有点疼,不能勉强,要缓缓。离南郭镇还有多远?” “前面就是了。下马在路边坐会儿,歇歇再赶路吧?”花囡关切道,“那个火夫的老表,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纵然着急伯母的案子,不差这一盏茶功夫。” “我方才催马催得太急,许是颠簸到了。既然快到了,我稍微慢点催马,不那么颠簸就没事了。走吧,继续赶路。”文瑾稍微缓了缓,夹了下马腹,马儿再度启程。 花囡则跟在后面,“瑾主儿,是来了月信了?经痛?” 文瑾想到腹中不受爹爹欢迎的长林,不由心中一酸,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她脑中很乱,她原就因为无名无份跟着君上多年,却被君上冷落一事受尽亲戚嘲讽,若是过几个月肚子大了起来,没有婚配便挺着个大肚,并且孩子爹还不认,真不知能被非议成什么样,光想一想诸人指指点点的样子,她已经鼻头发酸了。 桁哥说若是她怀了他的孩子,便打掉就是了。迟早这个肚子是要显怀的,她一直不敢告诉他怀孕的事情,迟早他是要知道的...到底该怎么办。也许,她该和他好好谈谈,究竟自己做错了什么,使他那般嫉恨她。 “瑾主儿,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 便在此时,几道黑影自树林子里窜将出来,足有十几人,看起来是山匪模样,快步逼近将文瑾与花囡团团围住了,一字不说,持剑便围杀了上来。 文瑾大惊失色,她是个文弱女子,与薛凝那样的闺秀动些拳脚倒是不在话下,但是对付这般来路不明的杀手,却是没有那个功夫,她抽出防身的佩剑,与花囡道:“青天白日,接近闹市,如何会有山匪?这些人一字不说就提剑围上,目的精确,眼神藏着杀机,仿佛不是图财!” 花囡与文瑾的马被围在圈内,小声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们不是劫财,是要咱们命的。人狠话不多,拎剑就直奔主题!你先走,我和他们拼了!” “不忙拼命。敌众我寡。加上你有我这个拖油瓶,恐怕难以取胜,三十六计走为上。”文瑾查看四周,便见三面皆有山匪包抄,唯有西首那处小溪内无山匪,她对花囡道:“秋季天干旱,小溪水不深,能没过人膝盖罢了,对大马来说过溪不是问题。快,打马往小溪那边逃,咱们寡不敌众,眼下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跑到闹市再说,到了人多的地方,他们不敢明目张胆杀人,咱们到闹市便去擂鼓报官!官兵一巡街便安全了!” “嗯!”花囡听话,瑾主儿脑子好使,素来有主意,跟着瑾主儿不会错。 说着,文瑾便勒紧缰绳,先一步打马纵入溪水往西首逃去,花囡随后。 “莫要让白衣跑了!追!”山匪头子大叫着,众匪紧紧跟上,果然是君上的女人,临危不惧,反应机敏,且一袭白衣,翩翩威仪初显。 文瑾催马过溪,只听得山匪叫的是‘莫要让白衣跑了’,不由心底一个机灵,她身着白衫,而花囡穿着青衣,这分明是针对她而来,是谁要刺杀她?薛被禁足了,温婆子想必被打了个半废,不会是薛运作派来的人,那么是谁要她死? 花囡叫道,“瑾主儿你只管催马疾驰,不必回头顾我!这些杂碎目标是你,快跑!落他们手里只怕要受辱不能善终!我会紧跟着你不会掉队!” 文瑾余光里见众匪使轻功踩着水面,诸人手中长剑划过溪面拖出危险波痕,她与花陷入颓势。 忽然一道银光自斜地里朝着她面门射来,她心底一惊,惊道:“什么!” 下意识闭了下清澈的水眸,那物什没有砸在她的面门,而是宛如被一股力道控制着似的,来至她面门处便戛然而止,文瑾抬手将那物什握在手底,放眼一看,是一柄合手的弩弓,她不及细想,回身砰的一声射出一支箭弩,射掉了那打首山匪的一只耳朵。 只闻那山匪一声痛叫,脚程慢了下来,其同伴亦放缓脚程。 文瑾接着又回身射出数发弩箭,将一窝山匪射得左右躲闪,追击速度直线下降。 是谁暗中在帮助她?是何人给她用上乘轻身功夫送来了弩弓? 文瑾和花囡在众匪追击速度下降后,赢得了逃跑的机会,与敌人拉开了距离。 暗中,一双冰冷的双眼紧紧地锁着文瑾的身影,原是刚好赶至近处的傅景桁,但见他俊美的面颊在睇向山匪时,眼中柔光顷刻变作怒意,语气危险道:“这些刺客要杀文...,拿住活口,朕要亲自处理。”
第23章 思念...至此... “是。”清流颔首,但觉得不寒而栗,被曾单枪匹马战退二千匈奴敌军的君上亲自处理,何其惨烈,当年那二千匈奴兵最后可没有一个肢体完整的,这些意图谋害瑾主儿的山匪死的一定很难看。 说着,清流便摆手要带人现身擒拿刺客。 文瑾手中弩箭不多时便用完了,眼见着刺客便又要追至,她心中也慌了,难道今天跑不掉,要死在南郭镇口,娘亲的案子没丝毫进展,反而把自己一尸两命的搭进去,还连累了花囡,她于是沉声道:“花囡,他们要杀的是我,你拉缰绳往左走,逃命去,弃了我!快!” 花囡眼眶一酸,“不要!咱们一起出宫的,就得一起回去!君上委派我负责你母亲的案子,我得对君上有所交代!若是你有个闪失,君上必然心伤郁郁不能平复。” 文瑾苦笑,“不必多虑,君上必不会追究你。” 桁哥目前只是碍于阿嬷才和她逢场作戏,将她留在身边的,她若是被这些刺客结果了性命,桁哥也就解脱了,不用再忍着恶心和她相处了。不会追究花囡的责任的。 她死了,他会心伤吗。文瑾不确定了。以前她为他煮饭切菜时不小心切了下手指,他都可以红着眼睛出两眼泪,惊动整个太医院给她看伤,现在...他恨不得她横死吧... 花囡紧紧追随,不肯独自离去,心道自己一届女子在男权王朝可以成为捕头,多亏瑾主儿向君上推荐,说女子只要武功好,有志向肯努力有恒心,也可以做捕头,君上开明采纳了意见,才有她施展抱负的机会,这份举荐的恩情,她没齿不忘,不可能在瑾主儿有难的时候抛下瑾主儿一人逃生的! 就在二人陷入危机之时。 忽听见那边一队人马驱马疾驰而至,打头高身大马上那人朗声道:“速速将这些山匪拿下!救人!” 文瑾闻声,只觉得是熟人的嗓音,便循声望去,便见方才说过之人纵马跃来,带人将她与花护在队伍后,命他的人和山匪斗在一处,顷刻将局势扭转大半。 文瑾如遇救星,心头大喜,对着那面如冠玉、温润如春风的男子唤道:“怀州哥哥,是你!” 原来是大理寺卿蒋怀州带人马正巧经过此处,听见有马蹄过溪、箭弩飞驰的打杀之声,便循声而至,一看之下,触目惊心,自己的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正在被山匪绞杀,当即便命人火速突围救人。 “瑾儿,可有受伤?”蒋怀州与文瑾并肩驱马,上下查看着文瑾的状况,但见她鞋子及裙子下摆皆湿透了,不知是早上在宫里淌了湖水拾玉佩,以为是方才溪水溅湿的。 又见她眼睛红肿,明显哭过,心头一紧,在后宫里受委屈了么?昨儿薛凝进门,他看见瑾儿跪着迎薛凝了,当时便心疼极了,瑾儿自小不幸,实在不该再吃苦了。 自小他便发现瑾儿省吃省喝悄悄将饭食贴补冷宫里的傅,瑾儿自己则瘦的可怜,摄政王当时也奇怪为何瑾儿越吃越瘦。蒋怀州便如法炮制,说自己不爱吃鸡腿、混沌、大肉包,只爱吃青菜,于是将荤的都给瑾儿吃,然...瑾儿还是舍不得独吃,将他那份也与冷宫里的傅分食。 “我没有受伤。多亏兄长来得及时!”文瑾将悬着的心放下来,多亏怀州哥哥抛出来的弩弓,为她赢得了逃命时间。 蒋怀州看见文瑾发丝上沾着一片落叶,便抬手将树叶自她发丝摘下,“有片叶子。” “唔,谢谢兄长...”文瑾自他手里将微黄的银杏叶子接在手里,淮南这边一路上有着大片大片的银杏林,景色漂亮极了。 暗处,傅景桁的眸子暗了下去,望着蒋怀州亲昵帮文瑾自发丝上摘下落叶,手渐渐收拢成拳,手背青筋盘亘,酸涩之感充溢着他的胸腔。她不是说...不知道蒋下淮南吗,如何在南郭镇会合了呢。 欺骗朕,是她信手拈来的戏码? 清流还未来得及带人露面,却被蒋怀州的人马抢先半步露面了,清流脚步不停,继续带人前进,却闻君上道:“子书,清流,老莫,朕挂着难民安危,尔等随朕去南郭朕吧。” 沈子书轻声道:“兄长不露面吗?不让文知晓是您递出弩弓出手相助,被旁人领功捕获芳心,没关系吗?” “不必露面。文、蒋恐怕要交换秘密消息,露面会打草惊蛇。留个眼线盯着他们便是。”傅景桁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清早里不是说她此生只有朕一个男人的吗,自己不可再因她而患得患失了。 朕现在...不想看到她,一个字都不想听她狡辩。也有股子危险的好奇心,想看看,她与蒋打算干些什么,她准备让朕蒙羞到什么程度!朕一生要强,爱面子,竟被她扣了顶帽子! 桁哥,莫要辜负了我呀,我把自己托付给你了。她及笄那晚,怯生生在他身下,颤着嗓子与他说着。如今想来着实讽刺可笑,虚伪的女人,究竟是谁辜负谁... 傅景桁矮身进了扮作商贾模样的马车内。 沈、清、莫三人亦作文书账房模样进入马车内。心道,谁家打翻了醋坛子,好酸啊… 山匪见援兵到了,明显落在下风,讨不得好,那被文瑾射掉一只耳朵的头子叫道:“先撤!” 言毕便迅速逃匿,溪边杏林顿时恢复安静。 文瑾驱马从溪水上得岸来,与经过的商贾马车擦肩而过,心底划过一丝异样之感,闷闷的难受,忽来一阵林间秋风,吹落银杏叶无数,将马车窗帘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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