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这是紧张而不自知,到底是当局者迷。 因有第三人在场,子书与傅则君臣相称:“禀报君上,淮南南郭镇子方圆百里近日出现不少难民,不知出了何事。有探子来报,文贼已经派蒋怀州下淮南南郭镇去查看难民来源了。” 傅景桁眉眼微微一动,蒋怀州不仅下淮南,也下南郭镇了,这便是文瑾说的不知道蒋怀州去淮南么,她对朕可有半个字是真的,她与蒋要在南郭镇会合么。 “百姓受苦,朕心里着实牵挂。文贼重商轻农,恐怕武力镇压伤及难民。此事不能小觑。子书,你下淮南亲自查此事,开仓放粮是首要事情,不能让百姓饿着肚子,尤其关爱老人小孩。再有是多派大夫,药物备足,难民逃难不免生病。” 沈子书对兄长流露出钦佩之色,心系百姓之人才配为人君,颔首:“臣定不辱皇命。” “都下去吧。”傅景桁摆了摆手,命军机处刘和水陆提督沈都下去。 刘先出御书房,沈随后。 “子书。” 待沈子书正待将脚跨出门槛,听到御驾留他,便回转身揖手道:“臣在。” 傅景桁微微思忖,沉声道:“事关民生社稷,古人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在此处便是指老百姓。是日难民突增,朕心焦灼,实在关切。思虑二三,朕决定换下龙袍,着常服与你一同下淮南走一趟看看究竟。朕之出行,莫声张,朕打算看看淮南民间实情,莫让地方官提前粉饰,给朕看的皆是盛世太平、国泰民安。” 沈子书登时兴奋了起来,君上这是下淮南体察民情,然后顺便抓奸吗,毕竟嫂嫂和蒋卿都去了南郭镇子了,那边客栈挺多的,还有那种模仿监狱的特色客栈,把女人拷在床头柱子上的那种房间,他挑着眉毛笑道:“哟~亲自去呀。” “滚。”傅景桁轻斥,耳尖有些发烫。 沈子书笑意更甚,兄长肯定知道他在想什么,兄长可以窥透人心的,“是。马上滚。” 御前侍卫统领清流在漪澜殿给一干仆从奴婢行刑,有小的来耳语禀报说御驾要微服出宫,他便将十二号棍子攥了攥,说打完温嬷嬷就去护驾。 行刑的棍子有一号棍到十二号棍,数字越大,棍子越粗。 清流专门挑了个最粗的棍子打算亲手打温婆子给瑾主儿出气,老东西居然半夜里往龙寝里抛玉佩栽赃陷害,可恶! 瑾主儿和君上本来就不睦。漪澜殿来了新人之后,瑾主儿便愈加水深火热了。 真怀念以前君上与瑾主儿琴瑟和鸣、夫唱妇随的日子,起码那时候君上脸没这么臭。 自从和瑾主儿不睦,君上便三不五时的半夜把他拎起来发泄似的切磋武艺,他又不敢真和君上动手,但君上是真和他动手。 哪哪都被切磋得疼,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清流想到此处,更加引咎漪澜殿,便提起棍子,扑扑通通痛打一回,把个温嬷嬷打的扯着嗓子叫:“娘哟。痛死了!啊哟哟,痛死了!手下容情阿,老婆子五十几岁,经不住二百杖阿....”
第21章 我一女人看着都心疼... 其余侍卫则对漪澜殿的其余随薛凝入龙寝冒犯文瑾、触犯龙威之人进行棍棒之刑。 一时之间,漪澜殿奴婢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哀嚎一片。 “哼!”薛凝被禁足在殿内,立在门处,看着院中自己院里的奴婢仆从保姆都被打烂出血了,不由面色难看,心中对文瑾怨恨不已,狠狠将手按在门槛,锋利的护甲刮过门框,发出刺耳的声音。 清流打完温婆子,觉得心情舒畅多了,将十二号棍抗在肩头,吹着口哨便步出漪澜殿,护驾下淮南去了。 温嬷嬷被打二百板,后腰屁股血肉模糊,她捂着屁股蠕动到殿内,对薛凝道:“娘娘,隔壁那个小贱人不死,您在宫里的日子可是不顺心。您看看,小贱人的娘死了以后,薛相爷才将您娘扶正了呢。小贱人一天住在龙寝,怕是您一天不能住进去龙寝呢。必须弄死小贱人!她今儿一哭,君上就心软了!小贱人可太会勾引男人了。哭的那个小样,我一女人看着都心疼。” 说着,往椅子上一座,啊的一声弹了起来,“哎呦,哎呦,恐怕被打骨折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老婆子受罪啊,这辈子没受过这罪。为什么老婆子我终日里烧香念佛却被打了二百棍呢!苍天无眼!” “你以为本宫不想让她死吗?”薛凝扶着她的保姆搀着让她趴在榻上,“真不知君上对她什么想法。明明看起来那般憎恶她,却又似乎袒护着她。如今本宫被禁足一个月,又出不去门,能有什么办法弄死她。哎!只怪我红颜命薄呀,文瑾她娘欺负我娘,文瑾就欺负我,真是人善被人欺。待君上念起本宫为了等他,到二十二岁都不嫁人,念起这份好,他便后悔如此禁足本宫了!本宫真是个惹人心疼的小可怜...” 薛凝说着便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脑海中已经在憧憬君上踏入漪澜殿将她拥在怀里哄慰的画面,不知被君上拥着说‘别哭了,哭肿了眼睛朕会心疼’是什么感觉呀,真想和君上做... 温嬷嬷也道:“我寻思你该为君上生个小孩儿。男人都稀罕第一个孩子。君上二十五岁了,膝下却无子嗣,与君上同岁的皇孙贵族,膝下早不知多少个孩子。隔壁阿嬷那个老不死的也在劝文小贱人生子。想母凭子贵呢!娘娘若是为君上诞下第一个孩子,并且生个男孩儿,必然宠冠六宫!对了,希望阿嬷下寒山时候从山道滚下来摔死!” “本宫肯定能生出皇长子!算命的说过本宫就是那种生儿子的体质,并且算命的说本宫是大富大贵、倾国倾城的命!”薛凝也以为温嬷嬷说的非常有道理,她是要替君上生无数小孩才行,皇长子,长公主,皇二子,二公主... 一边颇为骄傲的说着,突然又恨起来文瑾了,恨恨道:“真希望母亲在家里多照顾一下玉甄、宝银,把哪个虐待死了,给文瑾添堵一下也好阿!那姊妹仨,本宫怎么看怎么恶心!” 说着,便有一人衣着雍容华贵的进入殿中,对着薛凝径直斥道:“没用的东西!进宫第二日你便被禁足了!如此做事不过脑子,怎么在人员复杂的后宫立足!” 闻声,薛凝看向来人,便见那人头戴凤钗,正是衣着凤袍的昔日娄太妃,今日的娄太后,圣母皇太后娄淑静。 宫里一共两个太后。一个是皇帝生母,封号为母后皇太后,一个是娄太后,先皇死后,在群臣拥护下被摄政王抱着幼年储君傅景桁立其为圣母皇太后。 然,娄太后实际想成为两宫皇太后,既是母后皇太后又是圣母皇太后,她引以为傲的长子如今被傅景桁封王在边疆,离她甚远,她心中实在有怨。 “姨母!”薛凝见是娄太后到了,先是欣喜,后来又委屈道:“姨母神通广大,什么都知晓了。姨母可要为凝儿做主呀。那个文瑾一直在欺负凝儿!” 姨母是她的偶像,可以取代夏皇后,统领后宫,实在是娄家的骄傲,她们娄家的女子都特别有本事,姨母原是先皇的妾,一步一步成为妃子,进而成为太后;母亲原是父亲的妾室,现在也被父亲扶正为正妻了,她现在虽然是妾室,但是以后定然是会母仪天下的,娄家女子都是正室的命,是不屑于给人做小妾二房的! 娄太后摸了摸薛凝的面颊,“男人都喜欢弱女子。往后你当在君上面前示弱。君上自小母亲不在身边,极度缺爱缺温暖,你以为君上为什么放不下文瑾那小贱人,那小贱人终日里给君上亲手煮饭,亲手缝衣服,亲手做靴子袜子,说话也温声细语体贴入微。你当做的比她更好,让君上发现,她实际不是不可替代的。” “亲手煮饭?亲手缝衣服...”薛凝一怔,她从小锦衣玉食,没干过粗活儿,干粗活儿和她高贵的身份不匹配,“那不是下人做的事情吗。那多丢身份啊。我堂堂贵妃,若是被油烟熏成黄脸婆,纳鞋底子把手弄的粗糙生茧子怎么办?这样有用吗?” “有用。”娄太后宠爱的捏了捏薛凝的脸,“放聪明点啊,若是实在不想自己做,背地里让奴婢去做,君上看见的地方,你就自己做个样子。不就行了?” “还是姨母办法多。”薛凝颇为受教,“那我明白了,装装样子谁不会。文瑾肯定也是装样子,不是亲自做的!” “嗯。哀家是过来人,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薛凝撒娇道:“姨母,你想想办法,让文小贱人永远消失嘛!我真的看见她就烦,不是,我想起她就烦,听见她声音也烦。住在她隔壁,我就每天心情特别不好。她要是出点横祸死了就好了!” 娄太后宠溺的笑了笑,“哀家自比你想的全面。哀家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后宫的,后宫里一共有四千八百间屋子,每一间屋子发生了什么都休想逃过哀家的眼睛。方才哀家的眼线来报,那小贱人随着花囡从宣武门一路朝西出宫去了。你以为她这一出去,还回得来吗?外面的马贼、山匪多着呢!” “姨母已经安排了刺客了!”薛凝抱住娄太妃的脖颈,扑在姨母怀里,咯咯笑道:“姨母对我可真好。我爱你,姨母!” “呵呵,好孩子,务必拿住君上的心,往后这后宫便是你与哀家的天下。”娄太后笑着拍了拍薛凝的肩膀,哀家必须将薛凝扶起来。近来君上有翻陈年旧事之趋势,南山庵堂子那位死对头,也快回来了。若那女人回来,哀家之地位将会受到影响!薛凝若能拢获君心成为皇后,对哀家则大有脾益。
第22章 朕要亲自处理... *** 文瑾出得龙寝后,在宣武门与花囡会合,文抓着发丝与花说着‘姐妹抱歉你久等了’,花囡连忙摆手说‘老友间莫要见外,多久都等,人生得一朋友不易’。 二人各驱一匹俊马,南下往淮南出发。 文瑾的骑马术是傅景桁教授的,坐在马背,不由有些温馨画面在脑海快速闪过。 皇庭练马场上,傅与她共乘一骑,从后面抱住她腰身,将面颊贴在她面颊,温声细语给她讲着驭马要领。她文文弱弱说害怕摔下去,缩在他怀里怯怯不大尝试,他则温笑着说有他在,莫怕,骑马比骑龙简单多了,她这才红着脸练习。 他的怀抱一度是她的安全感来源... 看吧,她也只是个自幼没娘的孩子,也害怕再被至亲至爱抛弃的呀。嗯,还是...被抛弃了,茫茫人海中,如无依浮萍,无安身立命之所。 自清早和君上发生不快置气之后,又因得淌了湖水而没有换下湿衣,俊马疾驰,风凉且利,文瑾的小腹越加的有隐隐作痛之感,脸色也不大好看,她脑子里不时闪过小产二字。 怀孕这近三个月,她受到桁哥的冷落,心情本就低落,加上怀孕反应强烈,夜不能寐,近几日他纳妾后,院子里也不太平总是生气,她当真怕孩子保不住,她很期待宝宝可以出生,虽然不知肚里的小家伙什么模样,但是天性使然,她爱着这个小生命,她从几年前便和桁哥给他起了名字叫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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