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桁又过来坐在床沿把袜子短靴穿上了,拿了压在枕下的宝剑悬在腰际,随即立在文瑾身前,红着眸子问文瑾道:“死活你给个痛快。你这样不声不响,又是什么意思,你这辈子就不打算给我善终。你叫我回去怎么办,仍继续想你么,明年父皇祭日斋月里再来看你,继续今日话题?” 文瑾问他,“我念了书信,叫你死了心,你回去就同哪个宫里的在一起了?” “文,如果不是你,于朕各宫都一样。生他十几二十个孩子。这样讲你满意了?”傅也被她惹恼了,也是分别在即,他也不舍。 文瑾见他愠怒了也压着他的脾气温声同她说话,她又问:“你来时用了几日?” “十一日。四月初一出的京城。朝里都不知道我出来了。朕在渎职和你纠缠不休。”傅景桁温声解释,“四月十二来到摩诃的。我父亲祭日斋月五月一就该结束。我五月一必须上朝。不是一里地二里地,眨眼就到了。” 文瑾还不给他读那封诀别信,就是不出声,她不出声,他倒也不肯走,后来文瑾见日头出来了,天色不早,不能再同他消磨时间,当下就说,“紧忙去吧,路途遥远,路上注意安全。我现下不想读这个信,我这辈子不读这封信。你自己长眼睛看就是了。” 傅景桁静了片刻,“我何苦来呢。满怀期待来,满心沮丧走。” 文瑾眼睛红了,“我没叫你来。” “我犯贱。”傅景桁说,“子书老莫都劝不让亲自来,我自己要来。谁让我想你呢。” 清流带随行侍卫在屋外等,实际都焦急,害怕不能及时回京,叫京里几条大鳄逮着由头说爷在先皇祭日里不知所踪,邝政一个月,大家都是把脑袋提着的,干的的确是掉头的事,加上傅昶近日在拿爷身世的事情在造势逼宫,朝里情况属实紧迫。 傅景桁始终不能等到文瑾亲口读这封诀别信,他来这里是为了死心,她不肯念,他自己就患得患失,觉得她心里也舍不得,他见天色不早,不能再耽搁,便摸了摸文瑾的发顶,给她留了百万两银票,厚厚一叠搁在她手边,养着她和她的小蒋,“我走了。你和他如果过够这样与世隔绝的日子,什么时候想回京了,你往京中去封信,我叫人接你回京。回京后吴信他们会登门给你道歉。” “嗯。不送了。”文瑾木然的说着,“谢谢你的银钱,我好爱银钱。再见。” “我能不能摸摸你肚子。” “不能。”文瑾越是舍不得他,越不让他如意,她如较劲似的说着反话。 傅景桁被她拿话噎的难受,凝她一眼就出屋走了。 他一出屋,文瑾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下来了,他们半年不见了,短短的见了片刻,又不欢而散了,她紧忙抱着孕肚追到门处,依着门框看着傅景桁的身影下了楼梯,他离开了,她小声说:“傅景桁...” 文瑾心中空落,回到室内,坐在床边,抚摸着傅景桁躺过的枕头,心中百感交集,孤单将她侵袭,倏地趴在枕上,失声哭了起来,这一面太匆匆,什么都没来得及言说,他已经离去了。她是不是太要强,太丢不下面子了呢。也许是怕服软再度受伤吧。但接下来怎么办呢,一个人生完小孩悄然回京吗。 文瑾哭的特别的伤心,肩膀无助的抽动着,“傅...” 傅景桁下了楼梯,打马离开了桐禄客栈,同清流等人驱马急行五里,一路向南往京中赶路,但随着他离桐禄客栈越远,他心中越有种很深的痛意和牵绊,他的孕妻在桐禄客栈,纵然京中情况复杂,他也不能利落的离开,他到底学不会什么是彻底放手吧,他渴望着一份真感情,也是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清流,折返客栈。” 傅景桁把将缰绳勒紧,没有细思量,他又调转了马头,回到了桐禄客栈,他放不下,他是非常念旧的男人,他既见了她,他舍不下的,后半生太长,若每天都没有她,纵然有这社稷江山又有什么滋味。回到客栈外,他纵下马背将马鞭随手丢给他的属下,他则略掀衣摆快步踏入客栈。 忽然便听走廊里脚步声急急响起,文瑾别过面颊去看,又见傅景桁折身回来了,他立在门处深深望着她,他清俊的面貌上布满不舍。 文瑾看见去而复返的他的一瞬,突然就心理防线崩塌了,她想,她不要一个人留在漠北,她还是要同和她相依为命二十年的他在一起,无论前路如何,都风雨与共,她说:“大王...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走了吗。” “你怎么哭了?”傅景桁扶着门框,“我不回来我怎么见你偷偷哭呢。” “因为我...看见你走了...因为我不想一个人在漠北生活...” “那你方才为什么嘴硬不说呢。” “因为我快生了,我又不能赶路。你又必须得走。我不想啰嗦,但你一直一直问,我不想拖延你的时间,我不想做负累。” 傅景桁情难自控进得室内,他的属下又都焦急的在外面等他回京,以为他不过进去取遗落的东西,清流等人都不下马,在马背上等他。 傅回来看见文瑾趴在他的枕上哭,他的满颗心都揪起来了,他紧步走至她身近,半跪了身子在她身边,他的面庞离她很近,他的气息洒在她娇美的容颜,他用指腹轻轻擦拭着文瑾的面庞上的眼泪,他拢着她柔软的发丝,他温声说:“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哭。你是不是过的不好,过的不幸福?你说出来好不好。” “你再不走就五月初一前赶不回去了。”文瑾抽噎着说,“你没有时间和我说话了。” “你这个样子我如何走得了呢。哭的我心也碎了。” 傅景桁终于克制不住把文瑾柔软的身子拥在怀里,用手轻轻顺着她的背脊,入怀一瞬,他顿时有种失而复得的暖意,轻声安慰她: “不哭了。我有时间同你说话,你不要太多顾虑,我是你的桁哥,我们是最亲的人,你不会给我带来任何麻烦。但你不要总说让我走之类的话。我不想走,我想靠近你,不要有意推开我,无论多远我不嫌麻烦的,我来就没打算一个人回去!” 文瑾伏在他肩头,嗅着他身上使她安心的气息,她终于冲破心底的顾忌,小心翼翼的把他腰身也抱住了,把面庞埋在他胸口, 小声道:“我想和你一起回京城,我想家了,我想我们的长林,想我阿娘,我弟,我妹,还有阿嬷,还有我的国子监。我这半年过的不好,过的不幸福...我不敢说出来,因为我怕你觉得我过得不好才又找你的...女人朝三暮四都很不好的嘛...” “你过的不好,不幸福。”傅景桁心中猛地一动,把文瑾面颊捧住,“和蒋怀州吵架了?” 文瑾摇摇头,又点点头,“嗯。” “怎么了?” “蒋怀州和你同一天到的摩诃。之前半年,我都是一个人生活的。你给我的礼物和书信,我昨夜才看见,我的老房东年纪有了,我原以为是她亲戚给她的物什,就将提箱给了她,她搁下七八天给忘光了,昨儿才想起来。 我看了你的信,我知道我清白大白天下可以回家了。我特别开心。我紧忙来看你。可我来晚了,你就要走了,我见你要走,我觉得我又要一个人生小孩,我就很害怕了,我就特别难受,我就哭了。” 文瑾缓缓说道,“我要来见你,我哥不叫我来。他特别凶的说我不争气,说我来是给你宠幸的。他同我决裂。我也很懊恼,可我还是来了,我好有负罪感,但我始终想见见你...因为我思念着你...” 傅景桁的心跳的急了,她语气里有惹人怜惜的抽泣,有些断续,他听不大真切,“你不说是不说,你一说就...让人招架不住了。你说...你思念着谁?” “我只说一遍。” “再说一遍,求你...” “我思念着大王。” “是广黎国的大王,傅景桁,对吧?” “...嗯。”
第325章 逗留 她一个嗯字,使傅景桁环在她腰身的手臂僵了僵,将她拥的更紧了几分。 “你思念着我。我的苏文瑾。这是世上最甜蜜的话语。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曾对你百般辜负,你却仍思念着我。世上只有你待我是最好。我为你做什么都值得。” 傅景桁听见后她确认后,他心中连日来痛意渐渐少了,多了感动和可惜,感动她不惜同蒋闹翻也连夜来见他,可惜老人家记性不好竟将提箱遗忘多日,使他二人错过了八个日夜。如今匆匆又匆匆。一切都显得那么仓促。 “你当日从冬园出走,不是要同他远走高飞。你究竟为什么走?你告诉我实话。不然我还把你丢下,叫你一个人在远方哭。” “在冬园待产真的很安逸。虽然没有希望和梦想,可很安心和安全。” 文瑾听见他说要把她一个人丢下,她就由内里恐惧,缺乏安全感,她将他腰身束的很紧,往他怀里去钻,他知道自己说了可怕的话,忙拍拍她的肩背。 她坦诚道:“我从冬园离开,是因为你那夜受了很重的伤,你的手臂被斩了一剑,伤口好深。都是因为你频繁来冬园照顾我陪伴我,路上会有很大的遇刺的风险,你自小很辛苦,我不愿意你因为我受伤了,我当时觉得自己很没用,只会惹麻烦。所以我一把火烧了你给建的小国子监,烧了我最爱的书籍,我就走了。不是因为你立我儿子为储君,我才讨好你故意这么说的。是真的不想拖累你!” 文瑾说到后来,加了是真的三个字,皇帝多疑,未必信她。 傅景桁闻言,消沉的内心瞬时就有了活水,他捧着文瑾面颊很小心的打量她,“你是为了我好,一个人默默承担所有,带着小孩去流浪了?” “嗯。我也是怕被百官逼在行宫里,你我就再没有退路了。” “你这个笨蛋。我是男人,我纵然被刺杀死了,我也愿意,我不能叫怀孕的你流落外头啊!你居然是为了我才出走的。女人那么要强干什么!你护了我半辈子,我愿意为保护你被刺杀受伤,不行吗。我愿意保护你,受伤我也开心,只要你是平安的,我也...希望保护你啊。” “我不想看你受伤。我会怕你死掉。”文瑾积压半年的委屈在这时都爆发出来了,“我不想你受委屈。” 傅景桁拿帕子出来给她擦眼泪,边小声哄慰着她,他衫子被她哭湿了一片,原来心里对方都是最重要。 傅景桁就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人呢?” “我哥把我教训一顿,然后他走了。他说以后没有我这个妹妹了。他说我忘恩负义喂不熟。”文瑾又被问及伤心事了,“他说我不争气。我劝他和云偲好好过,他说让我和云偲说他死外面了叫云偲改嫁。” 傅景桁听到这,极为怜惜文瑾,得知她和蒋没有在一起,他没有再克制自己,将吻印在了她的额头,和她再次有了肌肤接触,“他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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