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骨香”之毒根本不是柳晓刚买来的,而是柴杭给的。 南疆奇毒,岂是一个小小的正八品官员可得? 但柳晓刚咬紧牙关、只言片语未露,终归让刑部白白兜了个圈子。 这一回合,刑部全然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呵、呵呵……”男子发出阴恻恻的得逞冷笑,在暗夜幽深的竹林里显得诡异瘆人。 片刻后,通身斗笠的男子缓缓起身,就看到着急忙慌的中年男子快步奔来,瞧见他的时候口中还不住地喊道:“殿下、殿下!小人可找着您了殿下……柴护卫他犯了案子,人被刑部就地处决了!” 男子将斗笠摘下,略显惊讶地张了张嘴:“这、这不能吧?本王不过是贬他去当了一阵子普通护卫,他就这般下本王的颜面?” “哎呦我的主子爷!出去可万不敢说他给您当过贴身护卫了!”管家只觉自家王爷真真是个心大的。 管家四下瞧着没人,躬身压低声音道:“听人说,是皇上即刻下了口谕,命刑部就地处斩柴护卫的,片刻活口都不得留!” 逸王闻言脸色惊变:“都惊动父皇了?” “可不是?刑部的檄文已经送来了,您去瞧瞧吧!” 说着,主仆二人便着急忙慌地相携回府。 柴杭回天乏术,逸王府选择按兵不动。 暗潮汹涌的夜晚,时辰过得那样漫长。 且说云曦歇息了一夜,次日一早起身便恢复了元气。 她换了一身轻纱云纹缎裳长裙,拎着沉甸甸的小包袱,准备入宫去为贵妃娘娘请脉、清肃余毒。 青果送自家小姐到宫门前时,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只能一个劲儿地嘱咐小姐定要当心。 “小姑娘家家的怎如此啰嗦?” 云曦莞尔,抬手轻轻掐了掐青果的小包子脸,“宫中高手云集,谁敢动你家小姐?”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藏匿在腕间的袖箭,小声说道:“衣裳换了,防身的东西可没换。” 青果闻言这才放心下来。 “是是是,怪奴婢多嘴!”说罢,青果佯怒转身,眼角的余光还是被云曦捕捉了个正着。 她轻笑一声,再不耽搁、兀自入宫去了。 待云曦走出老远,也准备去上衙的青果猛地一拍脑门,突然喊道:“坏了!奴婢就说忘了什么,是小姐那身衣裳啊!” 只要换上漂亮裙衫,小姐必定要碰上棘手的案子! 青果想提醒云曦,可哪里能入得了宫门? 径直被拦在门外的小姑娘呐呐地望着自家小姐逐渐变小的身影,心中暗暗祈祷:小姐您可得长点心,千万记起来啊! 云曦想着今日要为贵妃娘娘针灸清肃余毒、加之刑部这几桩要案刚刚结束,不论柳晓刚和柴杭身后究竟是不是为人主谋,总能过些消停日子了。 入宫探诊与在刑部当差不同,云曦是想着礼数周全些、免得污浊了贵人的眼,这才换上了更繁复更好看的裙衫。 岂料刚走到御花园,云曦就险些被什么东西绊倒! 她踉跄了一下,秀眉紧蹙着低头一看:绊着她的,是蓦然伸出来的一只人胳膊。 手臂惨白、血脉喷张的模样,昭示着手臂的主人只怕已经咽气多时了。 她缓缓绕过手臂,深入御花园林深处,便对上一张惨白无色、双目大睁的死人脸。 死人身边不远处、一个浑身泥污、头发散乱的人一直不住地喃喃着: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来人啊,来人救命啊!” 喃喃声宛如一道道催命符,矫揉造作地在御花园里假慈悲。 云曦神色一冷,扬声呵止道:“何人在此行凶?”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当真不是故意的!”方才还蜷缩成团、瞧不分明模样的人蓦地从深林中站起身来钻,狠狠一把推开了云曦,她身子一歪就要摔倒,却正好撞进一个坚实熟悉的怀抱中。 云曦惊讶抬头,正对上眸光清冽如墨的男子。 “大人?” 陆青帆大掌托着小女人的身子,沉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云曦双颊一红、却没忘了正事儿,立刻说道:“大人快抓住那个凶犯!” 不等云曦话落,陆青帆即刻飞身而上。 入宫官员禁止携带兵刃,陆青帆索性用掌风含劲猛地袭向那人身后! 那人“啊”地应声倒地,陆青帆稳稳落在他旁边,一脚踩住此人后背、把人稳稳控在脚下,冷声喝道:“还跑?” 男子吃痛吐出一口土来,“饶命!饶命啊!我当真不是故意的!” 云曦快步追赶过去,望着陆青帆脚下那人,秀眉沉敛难掩。 第218章 想挽尊 就在云曦和陆青帆正欲审问的时候,一队队御林军齐齐上前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陆青帆的行事惊动了御林军,众人皆以为云曦和陆青帆才是贼人,长矛相向对峙,为首的御林军朗声喝问道:“大胆!何人在宫中动武?” 正四品刑部侍郎腰牌显出陆青帆的身份,云曦亦将承乾宫的令牌奉上。 “大人稍安勿躁。民女乃刑部仵作云曦,今日奉旨入宫为贵妃娘娘调理身子。途径御花园的时候被一具尸首绊倒,还被凶犯推了一把。” 说着,云曦指了指陆青帆脚下之人:“多亏偶遇了大人才将其制服,否则人就跑了。” 御林军确认令牌真伪、又听了云曦直言前因后果,这才知晓错怪了二人。 他客气将令牌奉还,沉声道:“下官褚昭,方才事态紧急、多有误会,得罪陆侍郎了。” 陆青帆颔首表示无妨。 御林军统领褚昭蹲身去瞧,便认出了陆青帆脚下之人:“牛大人?” 那浑身污秽、趴在地上啃泥的男子忙不迭点头:“正是牛某!” 褚昭顺着陆青帆的黑金长靴看上去,讪然道:“大人要不先收收脚?” 话音才落,陆青帆便已然收脚,一派淡然沉敛、毫无“殴打”朝廷命官的自觉。 想来也是,陆青帆可是连燕侯都说打就打的人。 云曦惊讶地望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男子,“大人?” “正是,此人乃翰林院牛书锋大人。”褚昭轻咳一声,介绍道:“这命案可是有什么误会?” 恐怕没有。 云曦一脸正色地道:“褚统领慎言。” “尸首还在那,一看便知。”陆青帆可不是话多的主儿,率先大步流星往前方走去。 褚昭哪里敢留,半拖半拽地拉着牛书锋往御花园去了。 片刻后,云曦和陆青帆二人、御林军统领数众,重新看到了地上的那具尸首。 常在宫中行走护卫的褚昭再度认出了地上的死者:“包大人?” 他脸色骤变,这可麻烦了。 一个是翰林院正五品学士的儿子牛书锋;一个是正三品少詹事包大人的儿子。 翰林院乃天子近臣、詹事府主掌贵妃和太子宫中庶务……两方都是开罪不起的。 “既然宫中生了命案,下官当立刻启禀皇上。”统领褚昭客气抱拳,便准备前往御书房。 云曦张张嘴、想请褚统领等一下,又觉自个不过是一介白衣仵作,委实不好令其堂堂护卫统领听命于她,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陆青帆低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小姑娘,也选择了沉默。 褚昭走了几步,便掉转头走了回来:“是属下糊涂了,既然刑部侍郎在、云仵作亦在,若不探查个一二出来,属下便是去禀告也免不了失察之罪。” 昨日褚昭值守统领,宫中有人行凶他却一概不知,纵然报上去也必要治罪。可若失察在前、调查明晰在后,那便是将功折罪,高低能挽回些局面。 陆青帆眯着眼睛微微一笑:“褚统领所言极是。” 云曦也不禁弯了弯唇瓣,怪不得方才陆青帆也没阻止褚昭前去启禀,只怕是找就料到褚昭会折返了。 “云仵作,勘验一下尸首吧。”陆青帆朝云曦吩咐完,便冲褚昭道:“劳褚统领派人给承乾宫传个信儿。” 帮褚昭破案,合该他的人去跑腿才是。 云曦是奉诏入宫为贵妃调养身子的,如今人入宫却不觐见,总得有个说辞。 “已然派人去传信儿了。”褚昭是个聪明人,求人办事主打一个态度诚恳、思虑周全。 陆青帆致谢,便大步流星地进了案发地。 云曦则已经拆开了小包袱,从里面拿出了透明羊皮手套子开始勘验尸首。 地上男子刚过而立之年,后脑有明显的撞击伤,云曦循着血迹看到了角落里的石头锋利的面上凸起的尖锐处皆沾染了血渍。 云曦又闻了闻死者的口鼻、利用小镊捻出些物证…… 随着验尸的深入,云曦已经掏出了术刀准备当场剖腹。 褚昭早对云曦的名头有所耳闻,见状不妥,立刻将御林军将周遭御花园团团围住、不许人靠近,免得搅扰了云曦验尸、陆青帆破案。 他只是一介武夫,当真不擅动脑,此刻除了等待,竟然别无他法。 这边云曦开始验尸、陆青帆则循着案发地走动,周遭凌乱的脚印、被压倒的花草,都诉说着昨夜两个酒鬼之间的争执不轻。 对比过后,确认脚印就是死者包盟和凶犯牛书锋的。 陆青帆刚走到林边,便听到吓得不轻的牛书锋呐呐地道:“……我们二人昨日谈论起编纂史书的事宜,说着说着就喝畅快起来了。” 牛书锋和包盟乃是好友,家中亲族更是早有往来。昨日,二人都在编纂校对史书,为了提神便喝了些酒。 二人不胜酒力,越喝话越多、越说越激动。论到意见不一之处便都上了头。 “我们说到激动处就互相推搡动了手!他、他也推我了!”越说越惊慌的牛书锋不住地喊道:“他也推我了!” “讲重点。”陆青帆从另外一处角落的密林里钻了出来,沉敛的眸子落在狼狈的牛书锋身上。 牛书锋被陆青帆打怕了,忍不住抖了个激灵,呐呐地道:“后面的事情下官也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清醒的时候头疼欲裂,正寻人呢,就发现包大人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至于二人如何推搡、又是怎么撞到了包盟的头,期间包盟是否求救,牛书锋一概不知。 他仅剩的记忆,便是看到了尸体吓住了。 “后来、后来下官便遇到了那位仵作。”牛书锋讪然地看了陆青帆一眼:“剩下的两位都知晓了。” 陆青帆颔首,算是接受了牛书锋所言。 一旁听了半晌的褚昭只觉牛书锋所言皆准,必然是凶手无疑了。 他勒令属下看好牛书锋,便避开众人、拉着陆青帆走到边上,“陆侍郎大人,既然口供无误,咱们要不就……” 赶紧给皇上交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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