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儿确实长的随我。”芳若公主抿唇一笑, 看着右侧的铭儿眼底泛着爱意。 陈姝带着元栀坐到离他们稍远的后座,元家没有掌事的主人,那孙氏自然是不可能替元家出席这样的场合,而元晋舟毕竟是个男子, 不宜与他们这些女子坐在一处,元栀又不喜爱与这些妇人家坐在一处说劳什子八卦, 老老实实地坐在后方吃着蜜饯果铺,不少与她们同龄的人也坐在后座。 坐在蒋氏身旁的是平康侯夫人赵氏, 她看着铭儿也是喜爱的紧, 一想到自己家中的境况, 无奈叹声道:“可惜我只生了两个女儿,今年若是能得一子, 那我此生便也无憾了。” 大理寺卿夫人罗氏忽然道:“听闻皇后娘娘孕期在即,臣妇听人说皇后娘娘此胎……” 芳若公主睨了她一眼,淡声道:“皇嫂是个有福的人,此胎必是个皇子。” 蒋氏捏着帕子擦了擦额尖的汗,这罗氏实在胆大包天,竟敢公然谈论皇后腹中龙胎?!当真是不要命了,自己作死便也罢了,可千万别连累到他们。 坐在元栀对侧的女子听到对话后身子陡然一僵,整个人恹恹的。 不待元栀发问,就听陈姝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对面的是平康侯的二女儿许明烟,大女儿前阵子嫁去了苏州。” “这平康侯这么多年心心念念想要一个儿子为他养老送终,怎奈造化弄人,他夫人这肚子始终没有动静,好不容易有了,却又是个女儿。原先生大女儿时,平康侯倒也没怎么,还格外的偏爱,只是后来一直生不出儿子,就不行了,对赵氏动辄打骂,听说还偷偷去养了个外室。” 说到这,陈姝下意识抬眉瞧了眼许明烟,叹道:“唉,说来也是可怜。” 许明烟吸了吸鼻子,借着撩头发的契机悄悄抹去眼角的泪,元栀想了想,递给她一颗乌梅:“尝尝,很好吃。” 许明烟一愣,接过,道:“多谢你。” “不要被这些俗物俗事困扰到自己。”元栀莞尔:“我觉得你很好呀。” 她依稀听过许明烟的名字,是长安有名的才女,一曲琵琶动长安,即便优秀至此,家中却是这般境况。 许明烟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声音带着无奈:“我即便再努力,毕竟是女子。” 元栀刚想说什么,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公主,大事不好了,那东西,那……”侍卫忙里慌张地从门外小跑进来,险些被铺设的红毯绊了一脚,踉跄两步顺势跪到在花厅内。 芳若公主听言,停了与众夫人的交谈,眉头紧蹙:“发生何事?” “这……东西被人偷走了!”侍卫的声音发颤,额尖冒出豆大的汗水。 他打开手中的锦盒,里面竟是空无一物! 芳若公主眸子一缩,鼻尖微搐,唇角紧抿,顺手砸了手边的甜白釉茶盏。众人一惊,当即噤声。 “那东西是本公主遍寻巧匠精心雕刻而成!不日便要呈送皇嫂!给我搜!来人,传我命令,从现在起,公主府不允任何一人外出!”芳若公主的声音充斥着寒意,素来端庄的她此刻气得竟是连步摇都止不住的晃动。 元栀也是骇了一跳,芳若公主盛怒之下无人敢出言相劝,比起上次在灵山秋宴,成华公主竟也算是好说话的。 就连平康侯夫人和旁的妇人也不敢触其怒火,只是附和一般指责着看管的下人不顶事儿。 “要我说,看管个库房都能出错,不如处死罢了!公主息怒,东西定然是能找着的。” 说话的是广平侯夫人,元栀听言下意识瞧了她一眼,尖嘴猴腮的,看上去颇为刻薄。 虽是侍卫无能导致东西丢失,但她动辄出言要人性命…… 她陷入沉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元蔷去哪里了?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花厅,在公主下令之后,不少妇人小姐都聚集在了花厅,寻了一会儿,这才从一个偏僻角落看见偷偷摸摸进来的元蔷与唐宛秋。元蔷脸色略白,一双眼警惕地环视四周,身子也缩在一块,似乎干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就连那平素总摆着温润笑意的唐宛秋此时也是一脸做贼心虚的模样。 元栀的脑间电光火石地闪过了什么,一股寒意忽然从脚底蹿起。 少顷,外头忽然高声道:“公主,找到了!” 只是声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和颤抖。 元栀的心猛地砰砰直跳,只见侍卫从门口小跑而来,手上捧着的,赫然是自己的箱子! “打开!” 木箱打开,里面除了一些木雕的机巧玩具,还有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侍卫颤颤巍巍地掀开红布,里面竟是成堆的玉石碎片! 全场哗然! “这是谁的箱子?公主之物竟损坏至此?!”户部尚书夫人蒋氏倒吸一口冷气,余光细细打量着公主的神色,只见她一张俏脸黑沉沉的,眼底泛着汹涌的怒意。 侍婢核对了礼单后道:“是元家,元栀的贺礼。” 众人的目光瞬间凝聚在元栀身上,纵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元栀,此时却也有些心怯,若是自己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此事只怕是难了。 她硬着头皮上前跪倒在厅内,高声道:“臣女冤枉!” 芳若公主眉头拧成一片川字,道:“那这东西为何会在你的箱子里?” 她怎么知道会在她的箱子里。 元栀心里嘀咕着,顶着芳若公主的目光有些头皮发麻,思忖片刻叹道:“我先前并不知道这个物件,也不知道这是做何用处,为何会去偷拿呢?” 罗氏却道:“这件东西一看便价值连城,莫不是她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蒋氏却又觉得不妥:“元家是两朝功臣,不至于……何况若是元姑娘自己动了心思,也不会自投罗网罢?” 谁会不小心弄坏了东西之后再往自己箱子里塞的? 芳若公主听到也觉得有理。 罗氏哼了一声:“不是她难道是你?” 蒋氏当即怒了,捏着茶盏的手猛地用力连指节都在发白。她重重地放下茶盏,丝毫不顾忌现在的场合,怒斥道:“罗夫人这是何意,莫不是意指我家小姝会做这些腌臜下贱之事?我尚书府虽不比平康侯府财大气粗,却也是名门,罗夫人这般辱我家门楣。此事我却万万不能忍,不若明日待我家老爷上朝,请陛下来清查一番?!” 罗氏脸色一变,讪笑道:“我不过随口说说罢了。” 她心里门清,自己的平康侯府早就不如当年,不仅要靠着女子的嫁妆来维持家用,甚至顶着风险去放了印子钱。 元栀跪坐在地上,心底里忽然浮现一丝羡慕。 那罗氏不过言行无状,这蒋氏就会为陈姝,为尚书府顶死维护。若是……自己的母亲也在该有多好。 元夫人早逝,元栀也一向无法无天,可到底不过是十六岁的女子,也有元公复,元晋舟护不到的时候。 比如现在。 林薇没有收到请帖不好前来,陈姝一脸着急却也不敢替她说话。 此时她忽然觉得有些孤立无援。 “母亲,我觉得不是她做的。”铭儿忽然说话。 “嗯?”芳若公主有些意外,铭儿很少会替旁人说话。 他张着圆溜湿润的眼角,指着元栀道:“上一次我去灵山秋宴找成华姑姑玩,是姐姐帮我修好的木雕,铭儿觉得她不像坏人。” 他刚才一直不说话就是在观察元栀,看了好半天,才敢确信花厅中天仙一般的女子就是上次那个花脸的阿狸姐姐。 元栀心尖扑通扑通的,上次她的脸都花成那样了,他还认得出来? 芳若身旁的姑姑沉声道:“元姑娘,你说与你无关,不如你将你的行踪说出来,现在花厅里这么多人,总是有人能为你作证的。” 元栀深呼吸一口,竭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她努力回想着,“我进府之后便将礼物交予门口的姑姑,然后在影壁下……随后去了花廊待了许久,后来便在花园里九重葛下,之后便直接来花厅了。” “可有人瞧见?” 厅内人面面相觑,确实有不少人瞧见元栀。只是唯独在从九重葛去花厅路上,二人走了无人的小路。却没人瞧见。 陈姝扬声道:“我一直栀栀在一起!” 元栀一颗心七上八下,芳若公主的目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探究。 “谁知道这陈姝会不会替她包庇……”不知是谁的声音传了出来,元栀身子一僵,抬眉去寻声源出,目光却意外地看见所在角落里的唐宛秋。 她的脑间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个可能。她抬手指着唐宛秋,高声质问道:“可是,唐姑娘似乎也一直不见人影吧?” 元栀一直知道,周瑶与她作对,其中不乏唐宛秋的意思和元蔷的鼓吹,唐宛秋平素就爱装温婉,说话也茶里茶气,喜欢受人奉承,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可元栀偏不惯着她。一来二去,两人明里暗里早就来回交锋了许多次。 可她万万想不到,这一次唐宛秋竟会损坏芳若公主的爱物借此来陷害她。 到底是她多想了,又或是唐宛秋当真厌恶她至此,不惜以这般拙劣的手段陷害于她? 那东西摔了个七零八落,看样子是一些镯子,元栀觉得,唐宛秋找个机会把镯子塞到她身上,还更高明些。 花厅内有一瞬的停滞。 随即传来细碎的声音。 “好像是诶……平素她不是都很高调,今日在花园里都没瞧见她呢。” 莫名被指出的唐宛秋心跳漏了一拍,小脸煞白,被人推搡着走到花厅正中间,还未说话,迎面瞧见芳若公主的目光,竟是吓得腿软,险些站不稳。
第28章 见唐宛秋被人推了出来, 礼部尚书夫人朱氏吓白了脸,赶忙放下手中的梅子酒急急上前,哀声道:“公主殿下明鉴, 我家宛秋贤良淑德, 怎可能做此等事?” “母亲……”唐宛秋鼻尖微酸, 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就连元栀都在想是否真的冤枉了她。可她一想起适才唐宛秋和元蔷那苍白的脸色,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绝对与她们二人脱不了干系。 芳若公主失了耐心, 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冷声道:“既然你们无法自证, 那便只好按本公主的法子——秋英, 将人押下, 打到说为止!” 元栀脸色骤白,一颗心瞬间吊在了嗓子眼儿,她知道芳若公主阴晴不定古怪无常, 但也未想到竟凶狠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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