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考?”元栀懵了。 陈姝蹙眉:“你不知晓?今日是两月一次的学考,每一次考的内容都不相同。” 元栀听见这二字就觉得头皮发麻,刚想临时抱佛脚赶紧看几眼, 却发现自己放在书案上的书竟被人撕了个干净! 她‘唰地’站起身,冷眼盯着所有人,举起手中残破的书册,高声质问:“是谁干的?”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回应。 她昨日逃学回府,自然忘记将新发的书册带回去,不过一夜,竟被人糟蹋至此!肯定是有人有意为之。 元栀心知此时找不到罪魁祸首,也只得借了陈姝的书籍先瞄两眼。不多时,众人皆齐,龙夫子清点了人数之后就开始分发卷子。元栀定睛一看,清一色端正小楷,字字清晰,字字识得,只是当所有文字组合在一起时候,她却觉得两眼发晕,文意竟是一丁点都品不出来。 她抬头正对上坐在夫子右侧的顾惜花,正襟危坐,一丝不苟地监考。他并不用参加学考,陈姝说顾惜花与他们不同,只是将近年关,顾惜花来书院帮衬龙夫子而已,以他的学识哪里还需要同她们一起读书? 想来也是。 元栀觉得心口闷闷的,耳侧都是动笔翻页的沙沙声,元栀还是非常认真地写上自己的名字,而后搁笔撑首发呆。 她自小就不爱读书,更遑论什么孔孟老庄,可旁人多少懂一些,这一刹,她忽然觉得自己和传闻中果然差不多,胸无点墨,诗书不通。 元栀忽然瞧见与她一样发呆的谢晦,心中郁闷顿时一扫而空,这一刻,她觉得谢晦简直是她同生共死的好友。她百无聊赖地打量四下,心下十分好奇。 两个时辰一动不动的,顾惜花当真不觉得疲惫么?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顾惜花身上,实在乏味得紧,随意在卷上涂涂画画。 学考当日只需上半天即可,元栀趴在书案上昏昏沉沉,险些睡了过去,只听顾惜花沉稳一声:“收卷。”这才堪堪醒转。 硬着头皮交卷,匆匆扫了一眼,旁人无一不是洋洋洒洒一大片,唯有自己的卷子干净得很,她刚想趁在谢晦交之前放在桌上,人多手杂,自然没人瞧见自己的卷子,也不至于在当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卷子刚趁乱塞入其中,左边猛地出现一只手,极为精准地捏住元栀的卷子随即高高扬起手来。 周瑶挥舞着手中的卷子,幸灾乐祸道:“我当你多厉害,还不是和从前一般?还在卷子上涂些劳什子?” 元栀气急连忙去抢,周瑶将卷子翻来覆去的看,眼底尽是嘲讽:“除了些不堪入目的涂鸦,旁的竟是一字未写!” “你!”元栀长眉冷竖:“还给我!” “元栀,你就算来了院又能如何?还不是来浑水摸鱼,又或是存了什么旁的心思?是为了谁?李卿回,还是顾……” 周瑶这番话说的已经很明白,元栀身份尴尬,李卿回也在云麓书院读书,她又曾险些与李卿回成姻亲之好。再者又有顾惜花谢晦在。上次灵山秋宴,二人也帮元栀说过话。 但二人也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只是在周瑶口中,又有了一番别的味道。 顾惜花的眉头急不可查地拧了一下。 谢晦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我记起你来了,上次被我母亲赶出去的就是你吧,上次没有打你你还是不长记性?还来挑衅?” 陈姝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书袋,冷笑道:“我记得上次学考,你不过中下之流?听你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考了甲一呢!” “你……!”周瑶哼了一声:“我才不会再与你们生气,元栀,你敢不敢赌,下次你若考得过我,我便应你一个要求,反之,你若考不过我,你便应我一个要求。” 如今已是深秋,下次学考便是年关,年节前最后一次考试,大抵还有两个月,元栀本是不受委屈的性子,但这是比做题……她心底里到底是有些心虚的。 “好。”她还未开口,只见身侧忽然传来一道清润的嗓音。 顾惜花站在元栀身侧,替她应下了这桩事。元栀圆眸微怔,只觉得心跳有些急促,顾惜花就这样帮她应了?他是不是没看见她刚才交上去的试卷? 她虽不喜周瑶已久,觉得她虽貌美却毫无脑子可言,但在学习上,元栀也不敢说自己多有脑子。 唐宛秋秀眉紧蹙,视线在二人之间流转,总觉得顾惜花似乎对元栀比旁人更偏……爱一些。 若上次灵山秋宴,顾惜花只是就事论事,那倒也罢了,只是此时他为何又要站出来替元栀应下这件事? 此事不好办了。 唐宛秋思忖片刻,周瑶虽不思进取,到底比元栀好些,“只是同窗间的切磋,顾公子就不要插手这二人之间了吧?过多干预,只怕让人觉得公子是否存了些别样的心思。” 话说到这个份上,元栀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感觉,此事无法转圜,她长吁一口气,正色道:“我不需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若我赢了你,你只需对我行跪拜大礼即可。” “你……”周瑶本以为女子间最多就是要些珠宝首饰罢了,没想到元栀竟提出如此要求。 她咬牙应下:“行,我若赢了你,你亦如此。” 总归元栀是赢不了她的,旁的她倒不敢确定,但读书又岂是一朝一夕之事。 “可以。”元栀微笑颔首。 元蔷凝眉盯着元栀,心里有些拿不定注意,这元栀竟敢下如此赌注,莫不是真的有些把握?唐宛秋也觉得有些不妥,与元蔷交换了个眼神。 反正此事是周瑶挑起,要丢人也是丢周瑶的人,与她们何干? 下学后,众人渐散。元栀一把拉住顾惜花的袖口,泪眼汪汪,鼓起脸可怜兮兮道:“还请顾公子救我!” 顾惜花睨了她一眼,手指转动着墨竹扇,唇角抿了丝笑意:“我本以为你是有些底气才敢应下。” 元栀瞪大了眼,指着他,不可置信道:“你你你……” “若不是你替我应下!我又何必如此,若我在学考中落她一筹,我岂不是颜面尽失,惜花,你一定会帮我,对吧?” 元栀的声音清甜婉转,一双杏眼圆溜溜,小嘴微抿,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她的手捏着顾惜花绣着墨竹的袖口轻轻摇晃,顾惜花眼底微暗,温声道:“那时我见你一直不做声,担忧此事一直纠缠,夫子还唤我下学后早早去雪庐寻他,这才替你应下。不过既然是我自作主张,惜花自是会助元姑娘一臂之力。” 旋即,顾惜花从书案中挑出两本书册递到她手上,“这些是近日夫子所讲中的一些精髓,我全部抄录下来供你学习,另一册是今年初到今日每一次学考的试题,你也可做个参谋。若有不懂之处,大可到顾府来寻,若是觉得不便,也可唤人一起。” 听到顾惜花这番话,元栀这才觉得有些心安,连连道谢后转身离开。 顾惜花凝着她的背影不过一瞬,便整理起书案上的东西。谢晦抱臂靠在雕花木柱前,懒懒盯着他,忽然道:“惜花,你可是对元姑娘有些兴趣?” 整理试卷的手急不可查地一顿旋即又恢复正常,“没有。” “以你往常的性子,虽然旁人来请教,你也知无不言,但从来不会自动请缨做吃力不讨好之事,你不对劲。” 顾惜花温声道:“夫子交代过,元姑娘的父亲乃大梁两朝功臣元公复,嘱咐我多加照应” 谢晦盯着他,只见他神色自若,似乎真的对元栀无感,这才松了口气,脚上加快了步子疾跑到他身侧,絮絮道:“上一回在灵山去就瞧着凤相似乎对元栀不甚一般,昨日来书院也不知为了何事,走前还同元栀说了好一会子的话,那时你不是也瞧见了么。” 顾惜花脚步微顿,眉眼状若从前:“不一般?” “当然。”谢晦唏嘘道:“说来也是奇怪,我娘说凤相软硬不吃,不近女色,但是……”他的视线落在书案上的试卷,眼神一亮:“快快快,你看看,是我垫底还是元栀垫底。” 话虽这样说着,谢晦却手比嘴快,随意翻了几页,找到元栀的试卷,正想嘲笑一句,蓦然瞧见她空白卷上的几道墨痕,稀奇道:“这是……” 顾惜花瞄了一眼,当即抽回卷子,冷声道:“考试结果后日便会出来。” “嘁,小气。” 二人行至御街,谢晦顺手掏出银两递给街边卖葱油饼的小贩,接过两个饼后下意识递给顾惜花一个,嘴里咬着饼,囫囵不清道:“我当时和元栀一起罚站,我虽不敢多看,但还是瞄见那元栀的耳尖都红透了,凤相还说要替元栀说清,不让她罚站呢。” 顾惜花盯着手中的葱油饼,忽然想到昨天尝过的柿饼。 他不比谢晦常年在外游历,他常驻长安,对凤玄歌的为人也是有些了解,此人极其懂得制衡之术,喜怒不形于色,对谁从未冷脸,纵然是杀人之时也神色自若。 谢晦不知他的心思,“若你对元栀无意,那也就罢了,若是有意,你可得注意了。” 他没说话。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直到顾惜花到了雪庐,同谢晦分别后,龙夫子还未回府,顾惜花坐在屋内,抽出元栀的试卷。 入目是她的名字,随后便是大片空白,再翻页,却看见大片墨竹,还画了个端坐竹下的小人儿。 —— 刚进听雪楼,元栀先去瞧了眼元宝,红釉今日稍稍给它洗刷一番,身上的毛干净柔软,只是腿伤还需时日。元宝见到元栀,好奇地瞧着她,喵喵地唤个不停。 她蹲下身随手从地上瓷碟中捡起一小块鸡肉,鸡肉煮的软烂,还泛着丝丝热气,伸手递到元宝面前,元宝一瘸一拐地凑近闻了闻鸡肉,又嗅了元栀的手,似乎要将她的味道记下。随即小口小口地吃起鸡肉。 绿芜捏着请帖走进,道:“姑娘,这似乎是……长公主府来的请帖。” “长公主府?”元栀一愣,直起身来接过请帖。 原是芳若长公主的幼子六周岁,在公主府大摆宴席。幼子周岁宴一般都在一岁时才会大办,这芳若公主的性子她也有所耳闻,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身娇体弱,上次灵山秋宴她也因病未曾去。此次大办,大抵也有成华公主回京的缘故。 这样的宴席她就无法单独与林薇前行。绿芜道:“将军说他明后两日有要是处理,二公子也不愿去,所以周岁宴让大公子带你和四小姐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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