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看似是为元栀着想,但底下却暗指元栀名声远扬,对将军府不好。 “就是呀父亲,怕是对姐姐有些不好的影响的。”元蔷又夹了一筷子青菜到元公复的碗里。 “这件事本就是李家不地道,不就是打了人,无伤大雅,要我说,栀栀打的轻了。” 元公复的视线落在元蔷的手腕上,蹙眉问:“你这镯子都裂开了,怎么不去换一个?” 元蔷仿佛后知后觉地收起手,怯怯道:“不过是前阵子不慎磕到,只是个小裂痕,无伤大雅,我不似姐姐那般喜爱奢华,蔷儿对自己拥有的都很满足。” 孙氏道:“将军您不是不知道,蔷儿向来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将军在外辛劳,栀栀又……这偌大家业岂能随意挥霍。” 她话未言尽。 元公复得的赏赐不再少数,大多数的珠宝都给了元栀,元栀又是个爱丢三落四的性子,因而有时相同的朱钗会有好几副。 元公复眉头紧锁,先前陛下所赐的首饰大都给了元栀,自己库房里想来也剩不下几个好的,念及此,他沉声道:“你去库房领些银两,该置办的首饰就置办,我元公复再贫苦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女儿戴这些磕碰坏了的的首饰。” 元蔷一脸欣喜,唇角勾起三分狡黠的弧度:“多谢父亲。” 不过笑意还未消散,就见元公复淡声道:“栀栀脾气不好,我不希望看见府里闹得鸡飞狗跳,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来同我说便是。” 唇上的笑顿时僵直,元蔷抿唇,不情不愿应了声是。 明明都是他的女儿,可他永远,永远偏向元栀。 ---- 刚回听雪楼就看见红釉迈着步子急匆匆从外跑来,气喘吁吁道:“小姐,这、这是李公子的信。” “李公子?”元栀懵了半晌,后知后觉地想起李卿回,秀眉紧锁:“为什么还要接他的信?” 从元栀发现李卿回养外室那天起,她就命令元家的人看见李家人,见一回就打一回。 红釉擦了擦额角的汗:“李公子说有些东西必须交给小姐您。” 元栀抿唇,缓缓拆开信件,一篇文章洋洋洒洒看得她头痛,拧眉看了半晌,除却那些华丽的辞藻,剩下的无非就是说想当面解释,不过元栀倒也想起一回事来。 先前二人情深义重之时,李卿回曾将李家的传家玉镯赠与她,见一面也好,顺便把东西还了。 孽缘就要斩得干净,省的这些东西脏了她的听雪楼。 小憩后,稍微整理了一下发髻,元栀带着绿芜红釉到了云景楼。 云景楼坐落在长安御街正中的位置,初秋下午,天气凉爽,出行游玩的人不在少数,酒楼人声鼎沸,几乎座无虚席。 前些日子在将军府门前当众下了殷氏的面子,元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会被有心人私下传播当做茶后谈资。 长叹一口气,戴上珍珠面帘。 大梁民风不比前朝封建,女子出行不必遮面。元栀原先有个帷帽,专门在她行亏心之事遮面用,但沾了酒气,洗涤之后又未晒干,只得戴个面帘,将将遮住部分容颜,露出一双清灵的双目。 “要我说哦,那个元栀,那个脾气,整个长安都找不出比她脾气更娇纵的女儿家了,难怪李卿回要养外室。” 元栀刚走上二楼,凭栏而望寻着李卿回的影子,骤然听见从一楼传来的声音,脚步硬生生顿在原地。 目光循着声音探去,之间一楼右侧窗边坐着几名女子,元栀觉得样貌有些许眼熟,定睛去看,竟是熟人。 唐宛秋捂唇浅笑:“这话说的,倒是话糙理不糙。” 适才说话的女子继续道:“说好听些是娇纵,说难听点就是野蛮,也就是宛秋还能忍她。” “阿瑶,既然知道她这般脾气,咱们以后少招惹就是了,娇蛮之人咱们惹不起难道躲不起嘛?” 周瑶又煎了盏茶,轻笑附和。 绿芜当即翻了个白眼,愤愤不平道:“姑娘,她们简直是吃饱了撑的天天闲着没事儿干,在背后编排你。” 那身着石榴红绣水仙花纹对襟襦裙的是礼部尚书唐兆的独女唐宛秋。唐兆老来得女,对唐宛秋也是十分宠溺,在与元栀不对付的人里,唐宛秋算得上是头一份。 坐在唐宛秋对侧的周瑶只是一个富商女,惯会讨巧,察言观色,跟在唐宛秋身边没少打压别家的女子,来讨唐宛秋的欢心。 只是元栀没有想到。 元蔷也在。 大抵是出来买了些东西,元栀一眼就瞧见元蔷头上那些新鲜没见过的朱钗,甚至还有元栀前阵子去百宝阁买都买不到,还在排队之中的步摇。 元蔷坐在唐宛秋身侧,听见他们说元栀的话,一脸苦涩:“这元栀虽是我的嫡姐,但……” 话虽未尽,但另外两人早已明白她的意思,唐宛秋当即执着她的手,神情温柔:“蔷儿,那元栀性情顽劣,你肯定是受了很多的苦,不过……你可知道,她与李卿回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毕竟是我姐姐的秘辛,说出来怕是不好……”元蔷故作为难。 周瑶加了把火:“哎呀,大家都是姐妹,说来听听嘛。” 元蔷欲拒还迎一番,这才做作地叹口气,压低声音道:“我姐姐与那李卿回本就情投意合,确实那李卿回养了外室,她受不了此番的气,这才当众要求退婚,只是,我猜,他们应该是不会退婚的。” “这又是为何?”唐宛秋竖起耳朵,一脸好奇。 元蔷为难道:“我把你们当姐妹才同你们说,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当然!”唐宛秋和周瑶又凑近了些。 元栀神色微凛。 元蔷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这才压低声音道:“我在家中,有时会瞧见元栀屏退旁人,那后门又留了个小缝隙,我有一次好奇,出去看了一下,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写着个‘李’字……”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唐宛秋和周瑶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秘密一般,一脸震惊。 周瑶兴奋道:“你的意思是,元栀和那李卿回私相授……” 元栀当即听不下去了,胸腔中怒火沸腾,随手在附近空桌上摸了个青瓷小碟,凝眉盯朝着元蔷的方向,目光锁定他们正在煎茶的茶壶,右手一挥—— 青瓷碟精准地砸向几人的桌子,又意料之外地砸在桌角。 碎裂飞溅的瓷片划过唐宛秋的裙角,引起一声惊呼。 三人大惊,连忙站起来面面相觑。 元栀:“……” 绿芜沉默片刻:“姑娘,要不,咱们下次好好练练,再出来打……打抱不平?” 生生将那个‘人’字咽了下去。 元栀双唇紧抿,不信邪般又捏起一个碟子,双目如星,一鼓作气,只见青瓷碟在空中划过一个精美的弧度。 下一刻,瓷碟撞见在某处瞬间碎裂,紧接着传来一声饱含怒火的嘶吼:“谁他妈不长眼打小爷!” 瓷碟精准地经过唐宛秋三人,直直砸在刚进来的男人的额头上。 “……” 男人器宇轩昂,身着宝蓝色绣仙鹿纹锦袍,金线绣的云纹舒展翻滚,长眉斜飞入鬓,双眸明亮,左手上带满了珠翠宝石,右手捏了柄禽戏山水折扇,银狐皮腰带上系着双色玉佩,就连蜀锦鞋后都嵌了个鸽子蛋般的翠玉。 整个人散发着珠光宝气。 他捂着脑袋,不过两三瞬,额头上竟起了一个枣般大的包。 元栀当即知道,这个人,有三分可能惹不起,她下意识瑟缩身子。转念一想,又有七分可能是她大哥能压得下的人,念及此,她又无所畏惧了。 男子身侧的侍卫在他受害的瞬间拔剑跳出,呈防卫姿态,警惕地盯着四周。 “少爷,是从二楼方向来的。” 听到侍卫的话,男子下意识往二楼方向去,元栀脚步微顿,二楼阑干附近只有她们三人,就在男子的目光即将落到元栀身上时,元栀刚想后撤,瞬时,腰间似有裹挟之感,只觉得眼前骤然一黑,天旋地转间,再睁开眼时竟然到了一个安静无人的包房。 “你胆子倒是很大,知不知道你打的是谁?” 元栀只觉得惊魂未定,她一抬头,竟看见凤玄歌含笑看着她,一双狐狸眼似含有几分戏谑。 她顿时觉得身体一软。 更加惊魂不定了。
第6章 “凤……感谢凤大人解围。”元栀刚想后撤一步,后知后觉自己竟是被他抵在墙上,后脚跟紧紧贴着墙壁,下颌紧锁,心口处如战鼓擂。她喉头微动,竭尽全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 凤玄歌离她极近,清冽好闻的栀子花香萦绕在鼻尖,他下意识动了动鼻,一双狡黠精明的狐狸眼灼灼盯着元栀的脸。 耳侧的碎发轻轻挠着元栀的脸颊,元栀抬眸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只觉得他的脸精致邪肆,毫无瑕疵。 凤玄歌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逐渐下沉,元栀特意换了个高领,可脖颈上依稀还能瞧见一星半点红痕。他的手撑着墙,低声问:“你这红痕……是因误食花生?” 元栀心跳极快,僵硬点头,竭力正色道:“是,我不能食用花生。” 凤玄歌一双狐狸目透着股精明和狡黠,元栀觉得手脚发软,心里七上八下。 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哦?”他的声音拉的很长,兴趣盎然道:“本相昨夜做了个梦,你可想听?” “这……凤大人的梦,我怕是不好……” “本相梦见一只胆大的兔子,蹭到本相的身上。”说罢,凤玄歌的视线又隐晦地定在她身上。 “那兔子胆子极大,缠着本相不肯走,还说……”他话一顿,神秘兮兮地凑在她眼前,戏谑道:“你猜猜她说什么?” 元栀双肩微颤,眸子骤缩,她根本不想听,喉头微动,装作镇定道:“我不知。” 他轻笑一声,刺地元栀心尖发颤,他一字一句道:“她说,良、宵、苦、短……” !!!他知道了。 元栀心中掀起一片惊涛骇浪,涨红了脸,凤玄歌的银发刺挠在她的脸上,在气氛逐渐怪异时,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紧接着捂着自己的嘴,一双杏眼湿漉漉的,惊慌失措道:“抱歉,大人,我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朝着你的脸打喷嚏。 凤玄歌眉头微皱,直起身子,看上去十分嫌弃,却也没有怎么计较,顺势斜躺在房内的贵妃榻上。唇角勾起三分,换了个话头,慵懒道:“刚才你打的可是谢家谢晦,若不是我,你早就被人发现了。” 元栀还未从适才暧昧旖旎的氛围中缓和出来,听到这话又是一愣,谢晦? 她有些犹疑不定:“就是当今太后的外孙,那个谢家的谢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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