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也不必担心,若到那时,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会帮衬你,就像你替李卿回说话一样哦。” 元栀可还记得,那日殷氏上门提前,元蔷话里话外都在劝元公复别任着她退婚。元蔷巴不得自己嫁一个这样的人。 “你……!”她竟然咒自己所遇非良人! 元栀眨了眨眼,兴致盎然地将元蔷气得涨红的脸收入眼底。 元蔷求救一般看向元公复,可元公复没有说话。她的眼神又暗淡下去。 对于这样的结果,元栀早已见怪不怪,她父亲对于孙氏现在只有少得可怜的责任,甚至这个责任,也是这个女人当年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不过是将军府养着的一个闲人而已,真当自己是将军府女主人了?至于,元蔷,毕竟是他的骨血,他也不好太过指责。 从小到大,元公复也是一直娇纵自己,惯着自己,元栀自信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言语而斥责她。 事实也是如此。 元栀刚想开口继续说几句,紧接着听见一句清冽慵懒的声音。 “本相来的倒是不巧,叨扰将军和家人用膳。” 这个声音令她有一刹的恍惚,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她侧眸去看,当看见来人时,瞬间就怂了。唇角刚酝起的三分笑意骤然消散无踪。 她缩了缩身子,悄悄搬动椅子往里挪,低头看着碗里的饭,生怕与他对视。 绯色暗云纹直领大襟格外显眼,一举一动中似乎闪着细腻的光泽,凤玄歌自顾自走来,红衣潋滟,银发如瀑。丝毫不顾忌此处是镇国将军府,随意进出,如入平地。 元公复连忙站起身,脸上涌现出一丝敬畏:“凤大人光临寒舍,不知是有何事——” “没什么大事,陛下得知将军剿匪归来,让本相送些赏赐。”凤玄歌挥了挥手,只见流水一般的赏赐鱼贯而入。 他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流转,扫过元栀时,元栀下意识抖了一下。 元晋舟发现元栀的小动作,关心问道:“栀栀,是不是冷了?” 随着元晋舟的话,凤玄歌的视线又被吸引到元栀身上。 元栀连连摇头,闭紧了嘴隐在座中,与适才张牙舞爪得理不饶人的元栀简直判若两人。 所幸凤玄歌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元栀身上很久,垂眸瞧着饭桌道:“将军府的菜色倒是精致。” 元公复一愣,犹豫道:“要不,凤大人也留下来一起?只是这些菜上了有些时候,可能有些凉——” “既然元将军都这样说,那本相就恭敬不如从命。” 元公复懵了,但话都放出,眼下也不好再说什么。 凤玄歌目光流转,视线定在那快缩成一团的女子,随后施施然走到元栀身侧的位置,他睨了元晋逍一眼,元晋逍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很识时务地让了个空隙,下人连忙搬了个椅子上来。他轻拂衣袖,径直坐了下来。 元公复摸不着头脑,坊间都说这凤玄歌从不去同僚府中用膳,今日是怎了? 元栀也是有苦说不出,身侧人若有似无的檀香,直勾勾地向她袭来,让她忍不住回忆起昨天那个荒唐的夜晚。就连夹菜的手都止不住地抖动。
第5章 饭桌上陷入奇异的死寂。 元蔷盯着稍远处的珍珠八宝鸭,犹豫片刻,终究是不敢伸手,毕竟那道菜摆在凤玄歌附近。元晋逍偏目看见元蔷的目光,自然知道元蔷想吃。 他微微站起身伸手去夹八宝鸭仅剩的一只鸭腿,冷不丁对上凤玄歌的目光,整个人一激灵,筷子上的鸭腿直直落在元栀的碗里。 元栀:“……?”她惊愕地盯着碗里的鸭腿,看向元晋逍的眼神甚至带了丝惊恐。 元晋逍身子一僵,好歹也是将门公子,居然被凤玄歌一个目光吓得手抖,顿觉脸上无光。 鸭腿已经掉入元栀的碗里,自然是不可能再去她碗里夹起来给元蔷。 凤玄歌双眸微眨,笑意浅淡:“外面都说将军的几个子女相处不是很和睦,如今看来,确系谣言,本相看,分明兄妹情深嘛。” 元公复沉默片刻,面色古怪道:“那自然是谣言……”说着,又朝元栀和元晋逍投去几乎算是明示的目光。 元栀扬起僵硬的嘴角,磕磕巴巴道:“……谢谢二哥。” 元晋逍浑身不自在:“这、没事,没事,吃吧。” 于是,在元蔷幽怨的目光里,元栀安安静静地啃完一整个鸭腿。 正吃着饭,凤玄歌忽然说话:“差点忘了,适才来的时候遇到了长公主,长公主听闻将军胜仗归来,也想着赏些什么,可一时间也身侧也没带什么物件,就托我送来一枚冰花双栀玉佩。” 元栀顿时警醒,手上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腰侧。 空空如也! 她霎时慌了。 元晋舟听闻,勾唇一笑,偏目看向元栀道:“这不是巧了么?栀栀,我记得你也有一枚冰花双栀玉佩。” 元栀强颜欢笑:“是、是啊。” 凤玄歌长眉微挑,看向元栀的目光意味不明,清冽的嗓音勾着分探究:“哦?那倒是巧了,不知本相有没有这个机会可以一观。” “实在不好意思,那枚玉佩前阵子边角有些磨损,拿去百宝阁修护了一下。”元栀不敢直视凤玄歌的目光,一双杏眸藏着些许惊慌失措,生怕自己对上凤玄歌的目光就会缴械投降。 “那倒是不巧。”凤玄歌挥了挥手,只见身后的侍卫捧着玉佩送到元栀身前。 “既然元栀姑娘的玉佩有损,那这枚就赠与姑娘了。”正说着,凤玄歌似乎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偏头看向元公复道:“不过此物是长公主赐予将军的,将军应该也没什么意见吧?” “这枚玉佩本也就是适合女儿家的物件,就算是给了我,我也是给栀栀的。”元公复当即表明态度。 元栀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凤玄歌竟真的如此狂妄。随意进出重臣的府邸,甚至随意替元公复决定这枚玉佩的去留,当真是有些桀骜不驯。 “栀栀,发什么愣,快接呀。” 见元栀没有动作,元公复出声提醒。 “多谢凤大人……”元栀硬着头皮抬头,正巧与凤玄歌对上了视线。 凤玄歌生的邪肆张扬,修如梅骨的左手撑着精致的下颚,狭长狡黠的狐狸眼看不清情绪,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的身上,眸色深深。琥珀色的瞳却映照着一脸惊慌的自己。 元栀怂得不行,赶紧别开头,躲开凤玄歌探究的视线。 凤玄歌笑意盈盈地望着元栀,视线又落在她莹白如玉的手腕,细白的手腕戴着一枚雕花白玉镯,倒是与这玉佩颜色相似。 她摩挲着玉佩,触手温润,雕花精巧,她定睛一看,虽然与自己的那枚长得相似,但并非同一枚。 元栀的玉佩乃是自己出生时,母亲所赠。 她拧紧眉,想了半天都想不出去玉佩到底落在何处,掉在自己沐浴时的温泉还好,若是掉落在仙茗居…… 元栀顿时打了个冷战。 元晋舟注意到她的动作,刚想问她是不是有些冷,视线陡然落在她的脖颈,细碎的鬓发半遮半掩,可他还是注意到她脖上似有若无的浅淡红痕。 他眉头一凝:“栀栀,你脖子怎么红了,可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元栀一惊,慌忙捂着脖子,凤玄歌听闻,也下意识往元栀的脖子上看,只是视线在触及那斑斑点点的红痕时,脑中骤然想起昨夜。 昨夜他似乎就是那样,匍匐在女子的脖颈一侧…他思绪渐远,可不论怎么回忆,却始终有一层迷雾遮挡。 元栀……那个荷包上也有一朵栀子花。 探究的视线让元栀头皮发麻,磕磕绊绊道:“昨夜误食了花生酥……” 元晋舟语重心长道:“你不能从花生你又忘了?轻则长满红疹,可严重却会要人性命,你可记得当年你才八岁,你一时贪吃,险些丧命,让大家担心……” “恩恩,大哥,我不会了。”元栀忍不住敷衍。 元晋舟什么都好,只是一说到这些事情,就会滔滔不绝,听得元栀耳朵茧子都长起来。 侍卫耳语几句,凤玄歌当即道:“元将军,本相还有要事,太子正……” 元公复当即站起身来,拱手道:“凤大人去忙便是,若是遇见芳若长公主,还望大人告知,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公主。” 听到凤玄歌要走,元栀的眼神瞬间精神起来,连带着耷拉的唇角都扬起三分弧度。 看他走,她就那么开心? 凤玄歌睨了她一眼,心里却有些不悦。不再多语,拂袖离去。 “栀栀,你怎么出那么多汗?”元晋舟递上一条方巾,元栀听闻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汗,虽是初秋,可后背却冷汗涔涔。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但是!她就是做了亏心事呀! 元公复意味深长地看着元栀,缓缓道:“栀栀,你和那位凤大人是不是认识?” “啊?不认识呀。”元栀一脸无辜。 不仅认识,他胸口上三寸有一粒朱砂痣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他怎么会将玉佩送给你?” “父亲,大抵是因我提了一句,那位凤大人听见栀栀说她的玉佩损坏,顺手送了吧。反正,这玉佩上的栀子花精致小巧,就算是让父亲处置,那也是送给栀栀的。”元晋舟替元栀开解,他夹了些青菜放到元栀的碗里:“多吃菜,不要只食荤腥”。 听到元晋舟的说辞,元公复细品似乎也觉得有理。 这凤玄歌性情古怪,有些事情确实没办法用常理来推算,看样子,元栀似乎也与这凤玄歌不相熟。 念及此,元公复索性也不再过问。 用完膳,元栀心满意足地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腹部,桌上仅有的几道好菜几乎都进了元栀的嘴里。有元公复的话在前,元蔷和孙氏后面倒也没怎么作妖。 “父亲,我用好了,先回听雪楼。”元栀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我也到了练枪的时辰。”元晋舟道。 元公复颔首,元栀不再言语径直走出去。元蔷抬眉看向元栀,却发现她甚至连视线都未曾停留在自己身上,元蔷恨恨地舀着碗里的米饭,眼睛一转,夹了一块鸡肉到元公复碗里,柔柔道:“父亲,您难得回来,姐姐也不知道多陪您一会儿,吃完就自己走了……您吃,今天的鸡肉鲜嫩得很。” 孙氏抬手斟酒,浅黄色的酒液落入瓷盏发出悦耳清脆的声音:“将军,这是妾自己酿的酒,醇香不醉人,妾身已命人放好沐浴的水,您用过膳后再去沐浴休息。” 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元公复的神色,孙氏犹豫片刻后,不动声色道:“将军,栀栀毕竟将那殷夫人打了……这件事,外面知道的人不少,对栀栀的名声也不大好,咱们是否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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