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李承泽此番伤的着实古怪,时机却也太巧。除却伤了的太子,便只有晋王和御王,怎奈御王是个平庸之辈,若要将兵符交予御王,明熙帝不放心。 若是晋王…… 元晋舟与元公复面面相觑,元公复当即做了个决断,抱拳道:“若是陛下不嫌弃,老臣也可……” 元蔷忽然出声:“父亲,您的身子还没好,怎么能受此劳累?” 似是感受到元蔷所图,元晋舟猝然开口:“陛下,微臣也可先将林城军带回林城,再辗转回伏龙山。” “会不会太过麻烦了?”元蔷抿唇,隐在袖中的手紧捏成拳:“哥哥,不如让晋……” “蔷儿。”元晋舟倏地加重语气,连带着目光都冷冽无情,如刀一般的眸光似是要将元蔷看穿一般,“陛下面前,不可多言。” “是……”元蔷讪讪闭嘴,明熙帝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旋即回到龙椅上。 许钦言犹疑道:“或许让晋王殿下去?” 几人争执不休,在争辩声中,李承络的声音猝然响起:“父皇,儿臣或可替您分忧。” 李承络白衣翩翩,捏着檀木珠串,一派闲云野鹤的做派,元蔷的视线瞬时又被人吸引过去。 明熙帝蹙眉看他:“你身上的伤好了?” 祭祀那日,李承络遍体鳞伤的样子,明熙帝还历历在目。 李承络含笑道:“已好的差不多,儿臣听闻皇兄坠马,甚是担忧,适才去探望了下。皇兄却对儿臣说,此次他无法领军,怕是辜负父皇。儿臣虽武艺不佳,资质平平,但也想着为父皇,为皇兄分忧。” 他这番话说的极为婉转漂亮。 许钦言打量众人,悄然走近明熙帝,压低了声音道:“陛下,晋王殿下的赤子之心您是知道的,那日,他为了您的安全,以身挡剑,险些……” 那日在伏龙山祭祀大典时,凤玄歌坠崖,无数的黑衣剑客朝他而来,是李承络不顾性命为他挡剑。 明熙帝的心又松动了。 他轻叹道:“承络毕竟…也罢。”明熙帝松了口气,施施然站起身,从一处暗格中取出兵符,走上前去。 暗金色的虎符沉甸甸的,李承络眸光微暗,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枚兵符。 明熙帝拍了拍李承络的肩头,郑重道:“此次便交予你,事情虽小,但你也得注意身子,莫因劳累导致伤口崩裂。” 俨然慈父模样。 李承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瞬时跪下,抬起双手,沉声道:“多谢父皇信赖!儿臣虽不如皇兄聪慧,亦不如凤大人那般武功绝世,但是儿臣绝不辜负父皇!” 站在元晋舟身侧的金月银月咬紧了牙,连带着看向李承络的目光都极为不善。他们这几日同元晋舟一起寻人,可偏偏是无迹可寻。若是他家大人在,哪里轮得到晋王来染指! 就在兵符即将交接的那刻,室内忽然响起撩起帐幔的声音,紧接着,两道身影偏偏而入。金月银月耳力极好,在声音响起的那刻,就警惕地看向门帘那处。在看到那抹熟悉的绯色身影时,两人神色动容,几乎喜极而泣! 凤玄歌慢悠悠走进,全然不见受伤的姿态,懒声说:“林城军本是微臣之责,倒也不必麻烦晋王殿下了。”
第59章 熟悉的身影阔步上前, 凤玄歌神色自若,不见半点受伤的迹象,众人看见凤玄歌, 神色各异。 银月一脸动容, 喜极而泣, 颤声道:“大人……!”金月赶忙捂住他的嘴, 低声斥责道:“陛下面前, 小声些。”但言辞语调间的激动不比银月少。 明熙帝面色一震,激动地走上前, 牢牢握住凤玄歌的双臂, 眼底浮现一丝惊喜:“凤爱卿, 你竟然还活着!” 凤玄歌行了个礼,恭声道:“承蒙陛下庇佑,微臣这才大难不死。” 元公复和元晋舟则是一眼瞧见凤玄歌身侧的元栀, 嘴张得极大, 眼底泛出泪意。元公复颤颤巍巍上前,抓着元栀的双肩上下打量,绕着看了一圈,艰涩道:“没受伤罢?” 望着眼前仿佛一夕老了十余岁的元公复, 元栀猝然红了眼眶,忍着酸意安抚道:“父亲, 我没事,坠崖时多亏了凤大人拼死相救, 女儿这才能活着见到父亲。” 听到元栀提起凤玄歌,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转身对凤玄歌,双膝微屈, 抱拳道:“元公复,多谢凤大人救女之情。” 凤玄歌眉头一跳,在元公复下跪的瞬间挽住他的手,凝重道:“元将军乃两朝功臣,我哪里受得起将军这般大礼,元姑娘无碍便好。” 元晋舟深深望了他一眼,眸光闪动。他睨了眼元栀,见她泪盈于睫,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她虽站在元公复身前,可举手投足间却依稀更接近凤玄歌,似乎是极其信任的样子。 他长叹一口气,压下心中考量,轻声道:“回来就好。” 元蔷望着安然无恙的元栀,紧紧咬唇,见他们几人其乐融融的在一处,自己倒像个陌生人,根本不知要说些什么。 李承络眸光微暗,可唇角笑意依然,施施然上前,惊喜道:“大人竟还活着,实乃大梁之幸!” 千算万算,没算到从那么高的山崖坠下还能活着回来。他分明暗中派人寻了好几遭,回禀的人说只找到凤玄歌遗失的焰火,再无其他。 他料想连寻求援兵的焰火都丢失,凤玄歌应当是再无回生之地才是。 真是…… 李承络眉色深沉,笑意愈深。 真是叫他惊喜。 凤玄歌神色自若,温声道:“适才微臣进来时恰巧见陛下在交接兵符,这是?” 许钦言赶忙上前,捏着嗓道:“凤大人有所不知,太子殿下今日不慎坠马伤了腿,陛下正要将兵符交给晋王殿下,要他领兵回朝,顺便将林城军送回。” 说罢,他又状若无意地提了句:“陛下和晋王殿下光顾着高兴,连兵符都忘了。” 凤玄歌施施然道:“哦——?微臣记得这林城军本是微臣直接统率,不如……” “凤大人先是与敌寇大战一场,后又坠崖死里逃生,不知身体如何?”李承络打断了他的话:“领兵本是极耗心神之事,不如此次就由本王代劳,也好叫凤大人多加休息。” 明熙帝细细思忖,深以为然道:“风爱卿,伏龙崖深不见底,你虽死里逃生,但朕还是不放心,不如此次就先让承络去忙,你也好放宽了心休息。” 元栀只觉得眉头突突直跳,在龙涧寺隐匿的那几日,凤玄歌大致地将朝堂之事说了一些,元栀捡了些自己能听的记了下来。 那林城军本就是直属凤玄歌管辖之下,若是这一遭横插了个晋王,日后岂非…… 凤玄歌面含桃色,笑意浓浓,他懒声道:“陛下,微臣还有要事禀报。”他话说得极慢,目光浅浅落在李承络身上。 李承络双目微眯,抬头与凤玄歌对视。 凤玄歌挥了挥手,只见侍卫抬着一具被白布蒙着的尸体走进。明熙帝眉头蹙起:“爱卿,这是?” 凤玄歌轻抬下颌,侍卫轻轻掀起白布,在看见尸体的瞬间,元晋舟下意识挡住了元栀的视线,生怕她看见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他眸色清冷,轻飘飘地睨了李承络一眼,薄唇微起,冷声道:“微臣在坠崖时,侥幸发现山崖之上有个山洞,里间有个暗道……” 他话未言尽,明熙帝的眉色猝然凛冽,背在黄袍之后的手微微攥拳,不动声色道:“哦?凤爱卿发现了什么?” 元栀猝然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明熙帝。 他的话语里若有似无地带着一股威胁的意思,而且他怎么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室内陷入片刻沉寂,营帐外的鸟鸣清晰可闻。 凤玄歌凝望着明熙帝,少顷,他浅声道:“微臣什么也没发现,只是在通过暗道之后恰巧发现这侍卫与旁人交谈,话里行间,似乎意指此次刺杀,与他国有关。至于这侍卫,微臣也觉得甚是眼熟,似乎在唐大人那见过。” 明熙帝双眼微眯,心道这凤玄歌到底是真的没有看见?亦或是在故意隐瞒…… “传唐兆来!”明熙帝压下心中的疑虑,甩袖回到座椅之上。 不消一刻钟时间,唐兆忙里忙慌地闯入营帐,一骨碌跪下,径直开口喊冤:“陛下,微臣在路上听闻此事,但微臣是无辜的!” 跟随而来的还有顾风冷等人,顾惜花和谢晦跟在其后。在看见安然无恙的元栀时,顾惜花下意识上前一步,可他的目光猝然撞见站在元栀身侧的凤玄歌。 他薄唇紧抿,在没人看见的角落收回了脚。 凤玄歌缓慢敲打着金丝扇柄,意味深长道:“唐大人,陛下还尚未发话,你怎地就开口喊冤?” 他虽笑着,可凛冽冰寒的视线却如能看透唐兆的心思一般,他冷哼道:“凤大人,你无凭无据便在陛下面前指摘我,还不允我为自己伸冤吗?” 明熙帝沉声道:“唐兆,此番传唤你来,不过是要当面问询一番,并非要定你的罪。” 凤玄歌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睨他一眼,道:“这侍卫身上带着一枚玉佩,上面清清楚楚地镌刻着‘天’字。”他从侍卫身上搜刮出一枚玉佩,当着众人的面展示一番。 沉默已久的李承络忽然开口:“不过一枚镌刻天字的玉佩罢了,能代表什么?难道凤大人仅凭一枚玉佩就定唐大人的罪,未免太过草率!” 唐兆恶狠狠道:“就是!” 明熙帝沉吟片刻,道:“不过是刻着‘天’字的玉佩,凤大人这是何意?” 凤玄歌没有回应众人的质疑,反倒是换了话头:“说来也巧,微臣在查验此人身体之时发现,这侍卫身上有一处刺青。” 话音刚落,金月上前撩开侍卫的衣领,在心口上正有一枚青色印记! 那是一枚深青色的圆形印记,一个牛角龙身的怪物蜷缩其中,眼神如刀,透着一股子诡异邪气。 “似乎是天青堂的印记?”元晋舟上前仔细观察片刻。 “天青堂?”元栀一脸茫然。 元公复沉声道:“微臣倒是有所耳闻,是江湖上见不得人的帮派,以暗杀为旨,收敛钱财。” 谢晦摩挲下颌,他适才看那印记便觉得眼熟,听到元晋舟这般说话,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怕手道:“舅舅,我同父亲在西北游历时也曾听闻天青堂的名字,此帮派杀人如麻,邪恶之极,但这些年却隐匿了踪迹。” 听到天青堂三字,唐兆脸色莫名古怪:“就算此人是天青堂的人,又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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