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道:“缺啊,为何不缺?巫教最初就是靠坑蒙拐骗集资,慢慢壮大发展至今。我们是披着教袍的土匪,最喜欢坑你这种人傻钱多的。来,取走匕首,之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指了指屋外:“胆敢把今日这事往外说,我保证你会被射成筛子。” 凝珑依旧死死盯着他,盯着那把诡异的匕首。 云秀被绑了许久,全身浮肿发白,血液不通,再耗下去对她们不利。 凝珑只得选择相信这教首,决定取走匕首。 哪知刚抬起脚,身后云秀就大声唔唔着。 不对劲,其中有诈。 那教首的目光倏地变得狠戾,“确定还要再等?” 他威胁道:“看见她头顶上方的头骨串了吗?串上每个头骨都淬着剧毒,一旦接触活人,活人会立即被腐蚀掉肉,变成一具白骨。你若不用这匕首,那我可就用它割断头骨串了。” 凝珑抬眼瞪他:“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他道,“你也说,这可是在我的地盘。我有什么不敢?天王老子来了都管不了我。” 因此即便知道其中有诈,可敌强己弱,凝珑只得选择依从。 云秀奋力反抗,可越是反抗,麻绳便越是勒得紧。她因血液流畅不通而渐渐感到头晕,眼前也慢慢变得模糊。尽管知道不反抗对身子好,可云秀仍旧拼尽全力提醒凝珑不要信他的话。 凝珑心里天人交战,最终把袖一掩,准备在拿回匕首时往他脖颈处猛地一刺。哪怕同归于尽,只要能伤到他也是好的。 可就在即将抬手拿到匕首时,屋外忽然闹出动荡。刀光剑影间,有许多人已经厮杀起来。 方才接凝珑进院的妇人失礼地闯进屋,“教首,他们闯来了!” 之后又密语几句。 凝理眼神一冷。程延来闯不值得他害怕,但程延偏偏领了诸路厢军,数万人马浩浩汤汤地闯进新桥镇。 而巫教派多聚在南方诸州郡,若是硬碰硬,此仗巫教必败,他也会元气大伤。 凝理侧首愤恨地看凝珑一眼。 大妹妹,这次让你好运气地逃了。来日方长,我必会把你掳走。 凝珑不懂他眼里深意,也不懂妇人口中的“他们”指的是哪一方。 只听得教首飞快说了句:“撤!” 之后巫教一行人便推屋离去。慌乱中,教首手里的匕首掉落在地。 外面依旧厮杀不断,门扉一合,凝珑也无心再去关心外面的战况。 她弯腰捡起匕首,再站起身时,忽觉头脑发懵,眼前模糊。 凝珑踉跄着走到云秀身边,先把她嘴里塞的布条掏了出来,又绕柱一根根划断麻绳。 云秀仰头大口喘着气:“姑娘还没来的时候,我……我听见了他们的谋划。那教首手套上抹了一层无色醚液,呼进鼻腔会晕倒。” 凝珑手脚发软,“难怪我看他那手套泛着光,就像从水池里捞上来一般。” 匕首躺在手套上面,难免会沾些醚液。剂量不多,可这些剂量足够让凝珑差点瘫软在地。 她这才意识到巫教的可怕。 飞快划断麻绳后,凝珑扯着云秀往外挪了挪,远离这根诡异的梁柱。 云秀手腕脚腕都被麻绳勒出一道又深又红的勒痕。凝珑给她揉着手腕:“她们有没有虐待你?” 云秀摇摇头说没有,“只是把我掳来。天亮前锁在这小黑屋里,天亮后把我绑在柱子上面。不过进屋前我看见那个教首拿剑在杀人。” 她心里很感动:“我没想到姑娘会以身涉险连夜来找我。” 凝珑满心自责,“都怪我,就应该坚持让你跟我睡一张床上。都怪我,就不该非得硬拉着你来这危险地方。” 云秀说哪里有,“姑娘也是想带婢子出来透气游乐,要怪就怪这巫教派,净不干人事。姑娘来的时候可有见到堆在墙角的人骨?我偷听到他们说,这些白骨原本都是附近的有钱商贾,后来被巫教教徒抓来,把人的钱财搜刮一番,之后都把人一剑封喉了。他们很会隐瞒坏消息,因此被骗来的商贾数不胜数。” “原来那教首说的竟是真的。”她给云秀按摩着手腕,“看来我们还算比较幸运的,遇到‘他们’来相助。” 俩人相识一笑,都为劫后余生感到庆幸。 说话间,外面动静已经小了不少。再过半刻,又回到凝珑刚来时的寂静。 忽地有人高喊一声:“搜全院,看看还有没有被巫教教徒挟持来的人质。” 凝珑渐渐平静下来。看来“他们”至少是巫教教徒的对立面,应是好的。 凝珑起身,想推门往外面看一看。 云秀扯住她的衣摆:“姑娘不要去,危险。” 凝珑说没事,“再说就算不出去,他们也会寻来的。” 云秀说那好吧,“我跟姑娘一起去。” 俩人彼此搀扶着朝外走去。 做了很足的心理准备,待推开门,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院里站满了地方厢军。 厢军统领看见凝珑,主动出来解释情况:“小娘子,新桥镇是巫教据点,好在他们安插在这镇上的人马少,我们已将他们全部击退。巫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也是被掳来的吧?你家在哪里,我派马车送你一程。” 凝珑提防道:“不必。” 她指了指院里那辆马车,“这是我的车,车夫也在跟前。不麻烦统领了。” 统领说好,“快些回去吧,是非之地不必多做停留。” 出了院,又被一队厢军护送着出了巷,凝珑把云秀先送上马车。 她吩咐道:“你先在车内等我,我方才来的时候见路边有个膏药铺,我去给你寻一寻活血化瘀的药。” 云秀蹙眉不愿:“我没事,姑娘也赶紧上车吧,万一再有什么好歹。” 凝珑安慰一笑:“没事,你看现在大街小巷上站满了地方厢军,巫教派的人想是早就全部撤离。这镇是座名副其实的空镇,哪还有什么危险?” 云秀拗不过她,只叫她快去快回。 说也是凑巧。凝珑刚走远,程延便骑着高头大马寻来。 他也穿了身甲胄,英气逼人。 统领赶来,禀报道:“已解救人质,巫教教徒走暗道全部撤离,我们并未抓到教首。” 程延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急,来日方长。” 话落,程延将目光落在停在长道角落处的一辆马车。 听到熟悉的称呼与声音,云秀害怕地往车厢里缩了缩。 恰逢乱风一过,把车帘吹起。 程延眼尖地窥见了云秀。 他驱马走近,“她呢?” 云秀颤着身:“姑娘去药铺买膏药了。” 程延冷声问:“哪个方向?” 云秀伸出手指,诚实地指出方向。 心里响,姑娘,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程延没多给云秀半个眼神,勒紧缰绳调头,甩鞭飞快奔出长道。 * 药铺。 尽管铺里空无一人,可凝珑还是把一块金锭子搁在了药桌前。 她拿了三盒药膏,想着一块金锭应该足够付拿药钱了吧。 在铺里寻药时,她听见一道马蹄声飞快接近这里。 不过心里也并未在意。想是厢军骑马在镇上各处巡逻,确保镇里完全安全。 她把药铺揣在衣襟里,确保药膏不会掉落才抬脚走出铺。 可在看清那骑马者的面貌后,她震惊得瞪大双眼。 当时当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一定要逃,不顾一切地逃。 说时迟那时快,凝珑提着衣裙,朝前头狂奔离去。 程延也惊了,就连他骑来的骏马也感到震惊。 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分明是来救她的,又不是来抓她去坐牢的! 程延没辙,只得把鞭甩得更快。马蹄刨地,快得只能瞥见一道道残影。 偏凝珑先前吸了不少醚液,待在屋里不动还好,今下一旦跑起来,胳膊与腿都像是快散架一般,把她的力气与神智抽离出去。 越跑眼越花,最后脚腕再一崴,直生生地跌倒在地。 她哪有骏马跑得快,加上体力本就不支,很快就被程延赶上。 骏马飞驰而过,最终停在她面前。 程延居高临下,把眼眸垂下,轻声问道:“你跑什么?” 天地良心,他当真是真切地关心她的安危。他心里憋着一股怒气,但丝毫不敢发泄出来,生怕吓到她。 可这话在她听来,是威胁逼迫,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凝珑把头扭过去,不回他的话。 第一次出逃没经验,往后她定会做得更好。 程延利落下马,伸出手,想捞她起身:“你脚是不是崴了,疼不疼,还能站起来吗?” 凝珑把脚往裙摆里缩了缩,脖子一仰,抬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纵是被抓个现行,她仍是不服气,倨傲轻“哼”一声。 看她这反应,程延就知道她又想茬了。他尚压抑着脾气,她倒好,已经不讲理地生起了气。 “跟我回去。”他道。 她把头撇得更狠,“哼。” 程延被气笑。她呀,总是看起来张牙舞爪的,实际上早已把爪牙藏了起来,这点脾气不过是在调情,不会伤到任何人。 就像现在,他将她拦腰抱起摁在马背上,又上马环着她的腰,她也仅仅是象征性地挣扎几下,之后就安静地窝在他怀里。 还嫌他的甲胄把她的背扎得不舒服。 程延心里暗喜,面上却冷着脸,在她耳边说道:“受着,这是惩罚。” 凝珑回瞪他:“我要坐马车,才不要骑马颠簸数十公里。” 程延怕路上再出变故,便不愿再让她跑出视线。 “受着,这也是惩罚。” 凝珑郁闷地捶了下他的手背,反把她自己的手震得够疼。 走了许久,程延还是按捺不住惊慌心情,“你倒是怪会挑地方。巫教派在附近只有两处据点,一处是焦山县清风镇,另一处便是封山县新桥镇。你倒好,闯完这个闯那个。” 凝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见识过那教首有多可怕。但凡厢军晚来一瞬,她估计就吸够了足量的醚液当场晕倒,后果不堪设想。 凝珑问:“是你领着厢军来的吗?” 程延说是,“这事牵扯广,我先奏了陛下,才能领兵来解救你。” 凝珑脸红羞愧,她确实因一时任性办了桩错事。 “抱歉。” 程延嘴角不受控地扬起来,“什么?没听清。” 凝珑:“没听清我也不说了。” 程延拿她没办法,“下次不要再走了,至少先跟我说一说。” 又问:“你为什么要来这清风镇,还偷偷摸摸连夜出走?” 凝珑:“回去问你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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