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基本功操练完毕,白漫桃走到苏念雪旁边:“念雪,你的金刚圈好厉害哦,能不能教教我。” 苏念雪想不到自己也有教人的时候,热络地说:“我也没有好厉害,但我们可以再一起练练。” “你看,是要用这里发力,才能调动全身的力往这里涌,才不会伤到自己。”边说边示范,和一洵叫她时一样。 “是这样吗?”念雪看到她已经肿胀发紫的食指和拇指。 她带着她的手发力,漫桃看着在自己拇指开始慢慢有了转动幅度的铁圈,惊喜不已:“它转了。”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只要找到发力点,再多加练习,转动也只是熟能生巧,水到渠成。 “是的,就这样发力,它就会慢慢转起来。你的食指已经肿了,先换拇指练习吧,只要找到发力点,都是举一反三。” “好,谢谢念雪,我今晚也要好好练习,明天终于不怕被师叔罚了。”说着吐吐舌头。 念雪也吐吐舌头说:“师叔真的好严厉哦。走吧,我们一起吃饭,明天还一起练习。” “好!欸,念雪,你是怎么悟到这个发力点的呢?” “才不是我悟到的,是师父教我的。” “一洵师叔还会带你练基本功啊?” “嗯嗯,齐锐师叔不会吗?” “师父只带我我练剑法,剑法不熟悉也要罚.....” “啊?我觉得你的剑法很利落、大方啊。”她看过漫桃的剑法,在她看来已经是干净利落、算得上漂亮了。 她自己才打得磕磕绊绊,出完上一式,接不上下一式,有时候剑都拿不稳,掉落在地上。 “我比你早来两年,这种程度师父说只是刚刚及格。我也看过一洵师父带你练剑。一洵师叔平时不怎么言笑,看起来总是清冷疏离的样子,但其实很温和。” “是吗?”念雪想到师父总是淡淡的表情,偶尔弯起笑意,如天上虹,清风霁月。 “我刚跟师父修剑那会,有一式我怎么都耍不好,师父罚我这一式连不起来就不能吃饭了。大家都去吃饭了,就我还在练着,又饿又累,又不得要领。 一洵师叔要去吃饭的路上看到我还在练剑,让我吃完饭再练。 我说师父说这一式连不起来不能吃饭,他就让我再打一次给他看,看完之后,指出我几处,又给我做了正确示范,直到我打得连接起来,也稳的时候,又给我重复这套剑法的要旨,才和我一起去吃的饭。” 这确实是他会做的事情,连自己这种沿街乞讨的人都会布施的慈悲为怀的人,对自己寺里的小道修们更是不在话下,想象之中。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拜我师父为师呢?” “就我进寺那会,一洵师父还不带徒弟。除了我们寺里,甚至还有很多慕名而来拜一洵师叔为师的人都被一洵师叔以修为不足婉拒了。你是一洵师叔的第一个徒弟,大家都好羡慕你,有一洵师叔这样脾气温和、颜色好看的师父。” “欸,大家还看颜色吗?” “食色性也。寺里还有很多修欢喜禅的师兄师姐。一洵师父修的是无情道寒了多少师姐的心,多少剑修想和一洵师叔做道侣,双修啊......” 两人说着聊着来到斋房,见漫桃伤了右手手指,用左手笨拙地吃饭,念雪便边吃边投喂。 漫桃虽说比她早两年进寺,但两人年纪相仿,又都修得剑道,菜鸟互啄地互相探讨基本功,剑道,一来二去,两个人感情便越发地好起来。 漫桃和练刀术从前和差不多时间一起进寺的方贤之也很要好,三个人,至此每天约着一起操练,一起吃饭,得了月钱了休息了,一起出去寺里玩耍。 一洵见她愈来愈开颜,活泼泼起来,不再是那个自己刚带回来时没有生气的小人儿,便也熨贴。 平时在操练前才起来急忙忙洗漱的人,今日休息却天还没有亮就起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但修道的人的耳神本是清明,一洵听到翻动被子起身和穿衣时窸窸窣窣的声音,抬头一看,天色才蒙蒙亮,而床上的小人儿,满脸雀跃。 “不用操练你起得倒早。”好笑地望着苏念雪,苏念雪笑得近乎谄媚,眉眼弯弯,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师父,不好意思吵醒您了,徒儿现在就去洗漱,不扰您清梦。” “这么早是去哪?” “和漫桃和贤之一起去逛白镇的香市嘿嘿嘿。”白镇依领南镇,三人轻功都很一般,确实要不少脚程,寺里又有宵禁,难怪起那么早。 “太累了就坐马车回来,这个钱袋你带着。”说着起来,把钱袋交付给她。 “不用师父,我有月钱。” “你那点月钱都不够你买怡心堂的桂花糕,你带着,回程路上也给我带一块。” 苏念雪本来不想用师父的钱,可师父说的对,她的月钱确实买不上怡心堂的糕点,要买糕点的话,就不够看戏了。 月钱是按供行赏的,师父每个月做得任务不算多,但都是麻烦得紧的任务,所以拿的月钱也很多,再者他平时也没什么花销,收了苏念雪为徒之后常常奖励鼓励她给她买怡心堂的糕点的钱,也不值一提。 只拿了他五钱,买桂花酪的钱就准备往外走。 一洵见她不收自己的钱袋,拿过一两递给她:“穷家富路,当我请你们吃饭了。你拿着请大家下馆子、看戏,宵禁前回来就好。” 苏念雪推拒不过,便好生放好,出门洗漱了。 三个人出了寺门找了个客栈就换下道袍,穿上寻常老百姓的服装,寄存了道袍之后,才开始往白镇去,三十多公里的脚程,三人运着轻功一个时辰才到达。 到了香市,人声鼎沸,兜售的小摊鳞次栉比,卖吃的,卖玩的,出了香市还有戏台。 三人边逛边吃,酸梅汤,冰糖葫芦,烤鸡。在寺里吃惯了斋饭,又因不是自幼修道,吃这方面,三人还是不时破戒,像现在这般休息出来玩儿的时候指定不能戒吃的了,百无禁忌,吃点小吃,都是人间美味。 吃饱喝足之后,三人去看戏,听戏里唱着:“澄湖万顷,见花攒锦绣,平铺十里红妆。夹岸风来宛转处,微度衣袂生凉。摇飏,百队兰舟,千群画桨,中流争放采莲舫。(合)惟愿取双双缱绻,长学鸳鸯。” 三人才十二三岁,都不知情是何物,只顾看梨园子弟的好颜色。 “刚刚的小旦可真好看。”苏念雪感慨,唱念之间,烟视媚行,风情万种。 “小生也好俊俏。”方贤之也称赞。 “要我说,这小生还没有一洵师叔好看。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漫桃接过两人的话题,也开始夸好颜色。 “一洵师叔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用好看来形容男子好像不太合适,但是我真的觉得,一洵师叔真的比寺里公认的美人师姐颜婉清还好看。 “恍似嫦娥离月殿。犹如神女到筵前。” 苏念雪当然也觉得自己师父好看,听她们这样夸自己的师父竟也有一荣俱荣的满足。 “是的,如果师父也唱戏,以师父的聪慧和皮相,必定名动江湖哈哈。” 三个人笑做一团,没听懂戏里“惟愿取双双缱绻,长学鸳鸯”的缠绵,倒听出来了“中流争放采莲舫。”,于是日落时分,三人决定夜航船。 他们俩都是一人一个厢房,放假两人也不怕人发现没有回寺里,而她和师父同房,早上出门前还答应宵禁前回去来着,三人买了些下酒菜、提了壶桃花酿,雇了个舟子,便往湖中心赏月,说要不醉不归。 三个人酒量都很浅,几杯黄汤下肚,就开始说胡话。 白漫桃说:“念雪,以后你是不是跟着一洵师叔修无情道啊?我听说掌门近日带着师叔闭关,就是修无情道的《素心经》,无情无欲,才能用得了素心剑。” “我不知道呢,但我肯定做不到无情无欲。”少女正吃着盐水花生,抿过一口酒,满眼笑意,眼睛弯成月牙,月亮薄之,肆意灵动。 白漫桃继续道:“我也觉得,七情六欲,人皆有之。为什么要修道灭人欲了,还是像蓝钰师姐和程辰师哥那样的欢喜禅有意思。” 方贤之:“等我们出师了,也可以做逍遥散人,不拘于寺了。” 到底不是自幼生活在寺里,虽说成了孤儿,殊途同归地在寺里修起了道,但仨人还是更留恋四方食事,人间烟火。 “好好修炼,早日出师。”仨人碰了一杯。 喝了一杯之后,苏念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杯:“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月光。” “一杯敬师父,一杯敬娘亲。” 仨人酒量都浅,喝得微醺的三个人躺在舟上,看月光,月光薄之,只觉胸中疏疏落落。 “梦里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酣睡于十里荷花之中,香气袭人,不知东方之既白。 引用或化用《陶庵梦忆》如下: “澄湖万顷,见花攒锦绣,平铺十里红妆。夹岸风来宛转处,微度衣袂生凉。摇飏,百队兰舟,千群画桨,中流争放采莲舫。(合)惟愿取双双缱绻,长学鸳鸯。” “月色苍凉,东方将白,客方散去。吾辈纵舟,酣睡于十里荷花之中,香气拍人,清梦甚惬。” 想着写古文 最近又重刷张岱的《陶庵梦忆》 睡前随便翻几篇 都好清欢鸭
第4章 睡到后半夜有点凉,还是舟子好心地帮他们一人一床被子地好生盖着。 日出的时候叫醒三个人看日出,看完日出的三个人才开始往回走。 回到南镇,她让两人先回寺,她去排队给师父买桂花糕。排了有几注香的时间才到她,买完桂花糕,换好了衣服,回到了寺。 寻常这个时分,师父已经开始和掌门修炼了,她做贼心虚地推开门一角,迅速钻进门里。 师父正端坐着在抄经,冷淡地瞥了她一眼,而后继续写。 “嘿嘿嘿,师父早啊,我早起去给你买的早点。”笑得灿烂,试图萌混过关。 “你是早起买的吗? 你是夜不归宿。”语气是陌生的生冷。 完了,师父好像生气了。 “师父,你趁热吃,还热乎的呢。”说着讨好地递过去。 师父继续低头抄经,没有应她。 她昨晚受了些凉,仨人也没有吃早点就赶回来了,被桂花糕勾起了馋虫,肚子咕噜咕噜叫不已。 她尴尬地迅速放下桂花糕和那锭出门前一洵给她的银子,掩耳盗铃地退后了几步。 “师父您继续练字,徒儿就不打搅您了。”说完就想跑。 “慢着,怎么还有酒味?”不能够啊,明明换过了衣服,还吹了一晚上风,怎么还能有酒味呢。 “刚在怡心堂排队的时候,我前面的是个酒鬼,大概是那个时候惹上的吧,我这就去沐浴,还师父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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