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跑,先打了个喷嚏,手就被师父拽住了。 师父睥了她一眼,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似乎有怒意。怒意蔓延开,如琢如磨的脸也鲜妍起来。 生气的师父,更好看了。 他正瞪着她,发现她还在走神,更生气了,甩开她的手,继续抄经,她才如梦初醒。 再呆下去可能只会惹师父更生气:“师父,您别恼,都是徒儿的错,徒儿晚上再来向您赔罪。” “带着你的桂花糕,走。” “那不是我的,是师父您的。” “不用我的钱,就不是我的。” “师父经常给徒儿买,徒儿也想给师父买一回。师父您就收下吧。” “哪来的钱?”目光和声调都冷冷清清,近乎审视。 “是徒儿家人之前给徒儿留下的。” “昨晚为什么不归?” “师父......以后徒儿和您分房睡吧,我和漫桃一起,就不会打扰到您了。” 为了可以夜不归宿,还想和他分房睡。 他都气笑了。 把“好像”去掉,师父这回真的生气了。 不理她,自顾自出了门。 她追上去也不是,不追上去也不是。 最后还是选择不追,说多错多,师父正在气头上呢,她还是别往师父眼前蹦跶,还是赶紧沐浴、再补一觉罢。 沐浴完准备往床上扑补觉的时候,师父又回来了,脸色还是生冷。 端着一碗红糖姜汤,放在桌上。 她狗腿地陪笑:“师父您继续练字,徒儿先补个回笼觉哈。” 说着也不管头发不干,垫着头巾就要往床上倒。 “过来把汤喝了。” 她宁愿喝中药都不想喝姜汤,但师父脸色太冷,她不敢拒绝。 可怜,无助,又无法拒绝。 喝完姜汤,吐了吐舌头,又喝了几口水才算缓过来,又甜又辣,实在太难喝了。 “桂花糕也吃了。” “不行,那是给您买的,都凉了。” “给我买的就听我说,我现在让你吃了。” “师父......”她也不敢撒泼撒野,只能弱弱地服个软,撒个娇。 一双眸子清清冷冷地看向她,:“吃了。” “那我们一人一半吧,好不好?” 说着把桂花糕掰成两份,把纸袋撕成两份,笑眼盈盈近乎讨好地递了一份给一洵。 惹他生气之后,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会避重就轻地卖乖。 但他还是接了过来。 算了。 和自己徒弟自顾自生闷气,真是好生出息! 没有收徒弟之前,他竟不知道自己也会这么牵挂一个人。 从来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人,昨晚宵禁时分她还没有回来,心里竟开始七上八落。 是遇到危险了吗?还是只是贪欢? 就这么辗转反侧,听钟到天明。 思忖着,她要是晌午还没有回来,他就去找她们。 早上她鬼鬼祟祟推开门一角的时候,他还没有入睡,她还知道心虚! 吃到口里的桂花糕,因着愁思,竟也吃出苦味来。 而她正细细吃着,明明饿极了的人,还是小口小口吃着,吃得珍重又欢愉。 心又被不重不轻地拨动了一下,“等闲平地起波澜。” 吃过太多苦的人,珍重每一丝甜。只要有一丝丝甜,便也可以欢愉上好几日。 “人生若梦,浮欢几何。” “昨晚在哪里睡的?”见她吃完了,他收回思绪,开始问。 苏念雪见师父回到寻常淡淡的语调,便也笑着说:“在一心湖赏月,在舟上睡的。” 难怪又惹了风寒。 “你出门前,我和你说过什么?” “要在宵禁前回来。” “看来你是知道还明知故犯啊。”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她笑着卖乖,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我错了。”下次还敢。 “你哪里有认错的样子。” “那徒儿这就去背荆条,向您'负荆请罪'。”说着,作势要往外走。 “你过来,沐浴完要把头发擦干,身体之前落了寒才好,昨晚吹了一夜凉风,现在还要湿淋淋地搭着就睡。”她就是来折腾他的吧,安分不上几天。 他细细帮她擦着头发,擦到半干,她已经昏昏入睡。把人抱到厢房的亭子里,头倚着栏杆,把头发晾在阳光下,在她身上好生披着斗篷,才让她以这个姿势入睡。 她在晾头发,他在打坐。 一个时辰过了,觉得头发差不多干了,才把人抱回屋里睡,抱起她的时候,她半睡半醒,在脖颈里像小动物一样蹭了蹭,还嘤咛了一句:“师父,别生气了。” 庭院深深深几许,而不知情之所起,在于有意无意之间。 说好的周更就周更~ 如约而至嘻嘻嘻ᐕ)⁾⁾ 就爱男妈妈|•'-'•)و✧
第5章 日子就在操练与盼着月底发月钱以及休息中过去。 一洵依旧会带着她练基本功,对她的剑法的也是鼓励、奖励式教育。 她每隔几日就能吃上师父夸她剑法有进步,给她买的各种糕点,甚至还会给她买心心念念的西香楼的烧鸡。 说到西香楼的烧鸡也是丢人,就是她做梦梦见小时候过年家里买的西香楼的烧鸡,梦呓被一洵听了去。 她师父叫她起床修炼的时候她还意犹未尽地砸砸嘴。 一洵被这留了一脸口水的小馋猫逗笑了,温柔地问:“梦里吃什么了?” 苏念雪尴尬地擦过嘴角的口水起床收拾洗漱。 晚上的时候竟看到师父从乾坤袖里拿出西香楼的烧鸡。 看她直愣愣地看着烤鸡,直咽口水,他又笑了。 在她面前,总是笑比恼得多,整个人褪下无情无欲的浮皮,鲜活起来。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捡了一只猫,还是一只小馋猫崽子,看她小口小口,把嘴巴团得圆圆滚滚,他就拥有了饲主投喂的熨贴。 有点刻意回避,但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摸她的头和头发,就像猫主子帮猫崽顺毛,但她好像不太乐意人摸她的头,有时候手都伸到半空,还是收回落下,磋了磋自己的道袍则罢。 又是一个月底,她这次学乖了,睡前和师父讨价还价:“师父,我明天和漫桃、贤之出去玩,大家还打算去赏月,我晚上就不回来了,早上看完日出就回来,好不好。” 她趴在床沿,探出头和他说话。调子又软又轻,听着就像撒娇。 “嗯。”一洵望向他,回应了一声。 没想到师父那么快就答应了!她雀跃的表情,在暗夜里都分明,一洵也勾了勾嘴角。 上次回来让她喝的红糖姜汤就加了寻香散,他不怕寻不到她,便也放心让她出去撒野。 她每次都打算悄悄咪咪地走,但师父耳神太好,她总会吵醒师父。 他竟起来为她收拾包裹,里面装了一件外袍、一件裘衣,一个钱袋子,装了些茶点的小食盒,还帮她装了一壶热茶。 她不竟想到慈母这样的形容。 虽说叫的是师父,其实他也不过是1岁的少年,让这么一个平日里寒淡如孤梅冷月的少年做着这么细腻熨贴的事,苏念雪竟不好意思起来。 出声婉拒道:“师父...... 不用收拾包裹,我不过就是出去一天,明天天亮就回来,不用麻烦了。” 说着好听说不用麻烦他,心下是嫌麻烦不愿背。 好似猜透了她心思一般,抬头睨她一眼:“你这次回来再生了寒,下回我就不允你出去了。” “我带,我带上嘿嘿嘿,谢谢师父!那我走了。” “嗯。天亮的时候冷,披着外袍回来,外袍已经给你装好了。”说着把包裹挂她肩上,表情恬淡又躲躲藏藏着温柔。 “好~谢谢师父~”说着撒欢了往外跑,头也不回。 做师父的,倒是在后头看着,一句“慢点,仔细脚下”,在心里咽着,没有出声。 又不是七八岁的黄毛丫头了,他怎么还会操心至此呢。 正赶上中秋节,三个人下午去茶楼吃茶看戏,晚上去猜灯谜、逛灯会。 三个人吃了没有文化的亏,猜了一个晚上,愣是没有猜中一个。 白漫桃叹道:“要是一洵师叔在就好了。” 苏念雪:“师父会这些么?”想起师父的房间,除了佛经,确实也是有很多四书五经。 白漫桃:“一洵师叔不仅字写得好,诗词歌赋也是一流。要不是修道,也是一风流书生啊。” 苏念雪:“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白漫桃:“之前听师姐们说的,一洵师叔过年的时候还会帮买不起春联的人写对联。写得太好,后面还有人高价买师叔的字迹。” 师父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她说的多,他说的少。她在闹,他在笑。虽说是唯一的徒弟,朝夕相处,但她对师父的了解,真还不如外人。 然后三人各买了好看的灯笼和莲花灯,三人都是孤儿,在这样的节日里,各点各的莲花灯,各许各的愿后而后放灯,远望星星点点荧光,似飘飘渺渺鬼火。 大家沉默了好一会,还是苏念雪先收拾的情绪:“天上人间、碧落黄泉,要各得欢娱啊。走,我们去买些果子,再去湖中赏月。” 念雪买了风栗、风菱,漫桃买了橘子,贤之买了桂花和酒。 果瓜以橘,以风栗,以风菱,饮以桂花酒。 “月光泼地如水,人在月中,濯濯如新出浴”,在荷花深处入睡,一枕香甜,不知世间忧愁为何物...... “月光泼地如水,人在月中,濯濯如新出浴” 引用自张岱的《陶庵梦忆》
第6章 天亮回到寺里,看门前挂着玉兔模样的灯笼,她冥冥只觉得那灯笼似在等她。 轻轻推开门一角,师父已经醒了,在看经书。 只见她披着白色外袍,宽大的外袍罩得她小小一只,葡萄似的大眼睛弯成月牙,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更是灵动可爱:“师父~ 您那么早醒啦,徒儿回来了,还给你带了玉春楼的早点。” “嗯,你过来。” 她便献宝一样递过早点,应节做成玉兔形状的早点,精致又鲜美,她的钱只够买一笼,一笼个,她吃了1个,师父平时就吃不多,当早点也够了。 师父倒是先摸上她的额头,再摸她的手,见不凉,还温热,这才拿下她的包裹,见裘衣有用过的痕迹、食盒的茶点和热茶也喝光了才作罢。 又打开钱袋,给她装的100 文钱,原封不动。 师父还没有说话,她先开始小声嘟囔:“师父,我的月钱够我玩儿了,师父平时已经对我够好了,我怎么还能用师父的钱呢。下次就不要再给我装钱了,怪沉的......” 他也不理会她的嘟囔,柔声问:“你吃早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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